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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个年轻人喊武处长,我这才想起来,那次去八宝山献花,有他一个。“是,麻烦您通报一下,谢谢!”我笑笑说。
“好的!”
很快,刚才请进去的那位就出来了,年轻人恭敬地送他上了车,这才转身过来,微笑道:“武处,您跟我来!”
前面还停着七辆车,自己这是加塞了呀!
几个中年人派头都不小,正围在一起抽烟寒暄,我歉意地朝点头示意,拎着纸袋跟上了年轻人。
因为所有人都空着手,就显得我手里的纸袋子有些显眼。
刚踏入小院子,就见袁海川出来了,年轻人马上停下了脚步,袁海川带着笑意:“你小子,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我连忙快走几步,“领导过年好,刚回来,带了件那边的工艺品……”
他笑容满面,伸手接了过去,打开后探着脑袋往里看了看,有些惊讶:“是个沙漏?”
我说:“是的,是个扁平的玻璃沙漏,工艺精巧,寓意更是深远……”
袁海川笑道:“哦?一个沙漏还能有什么寓意?那我得洗耳恭听了!”
我哪能猜到他会打开看,根本没什么准备,可马屁已经拍了出去,总不能半途而废拍马腿上,脑子开始飞转。
“沙漏里的流沙逐渐落下,渐渐会描绘出一幅生动的水墨画,既富有禅意又清新脱俗。新奇的是,每一次倒转,都是一幅不同的画面。但唯一不变的,是它的纯净与简单。正如您一贯倡导的廉洁自律,一清二白,不沾世俗之尘。所以,当我第一眼见到它时,便立刻想到了您,觉得它与您的气质相得益彰,猜您一定会喜欢……”
这些话说完,我后背都是汗了。
天地良心,这是自己第一次拍这样的马屁,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的。
袁海川哈哈大笑,轻轻点了点我,“还真是他周疯子的把兄弟,这张嘴真够可以的了!”
我岔开了这个话题:“周大哥来过了?”
“嗯,年前过来的,”说着,迈步往院落一角走,“不进去了,你嫂子总管我抽烟,咱俩在院子里整一根!”
我有些好笑,原来还是个妻管严。
他把袋子交给了那个年轻人,两个人站在了枯黄的葡萄架下,我拿出了一盒软中华,又帮他点燃。
两个人烟雾缭绕。
“是不是觉得拍领导马屁的人太多了?”他含笑问我。
“不会,我就是其中一个!”
他再次迸发出一串洪亮的笑声,逐渐减弱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叹息,缓缓开口:“传统深根固蒂,人际交往的复杂更是层层叠加,然而又不可或缺。身居高位时,礼物可以婉拒,但心意却不能拒之门外。否则,有人心里难免会感到不安,一旦心生不安,便容易陷入杂念之中,如此这般,怎能使人心无旁骛地投入工作之中呢?”
这是在教我做官的学问,若有所思后,顺势又是一个马屁:“领导英明!”
他又呵呵笑了起来,“从千山到牧河,你的手腕虽然还很稚嫩,但剑走偏锋反而有奇效!怎么样,想不想来我们这边?我给你提半级,先在哪个监察室工作一段时间,以后带巡视组走走地方……”
我怔了一下,诚惶诚恐,连忙摆手,“您是知道我身世的,一个小贼,从少年到青年都在江湖漂泊,一身的臭毛病,哪能担此重任……”
袁海川扬了扬黑浓的眉毛,“你的意思,我袁海川不如老秦心胸宽广?”
我涨红了脸,“领导,您掐死我得了,这要是让秦部听着还得了?”
他又是一阵大笑,“不急,你考虑考虑!”
“是。”
一根烟抽完,我告辞离去,外面的车队又长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回家的路上,我给周疯子打了过去。
听我说完后,他沉吟片刻才说:“海川大哥不是客气,他确实很欣赏你,不过……”
我静静听着。
“海川大哥的衙门口太大,人际关系更是复杂,给你提个半级,意义不大。”
“秦部既然提过要成立十九局,就不会无缘无故,在一个你熟悉的地方把级别和地位提上去以后,再考虑海川大哥那边,是不是更好?”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时你也应该过四十岁了,也该告别这个危险的战场,把目光调整至国内。”
“惩治贪官污吏或许没有硝烟,却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你会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
他笑了起来,“对了,海川大哥欣赏你,还有一个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我问。
“他的原话:这小子有钱,谁都诱惑不了他!”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我问:“你怎么回答的?”
周疯子笑道:“我说,别使美人计就行!”
我笑骂起来,又开了几句玩笑,我问他什么时候过来,他说就这两天,一些关系年前没走完。
“到了以后来家里住吧,你那院子都多久没住人了。”我说。
“行!”
放下手机,我若有所思起来。
疯子哥说的有道理,而且现在就让我离开八局的话,我也舍不得。
当天下午。
我和老唐带着崔大猛、江武,飞到了大连。
四个人手上都拎着礼物,直接奔了李家,李瑞的父亲李善民开的门,惊喜地喊了起来:“老伴儿,快看看谁来了!”
李瑞的母亲孙忆梅跑了过来,手上都是面。
“叔叔,阿姨,过年好!”四个人挤在门口,一起鞠躬。
“快快快,快进屋!”两口子接过东西,又埋怨花这个钱干嘛,这么远多折腾。
我们来之前,老两口正围着餐桌包饺子。
孙忆梅洗了手,把各种水果、花生和瓜子都端了出来,张罗着让大伙吃。
李善民问了问家里和工作,说以后可别大老远的折腾了,打个电话拜个年就行。
我说:“不行,必须得过来吃几顿二老做的饭菜。”
孙忆梅笑道:“正好,我和你叔今天包的是鲅鱼馅饺子,喜欢吃吗?”
唐大脑袋连忙举手,“爱吃,我会包!”
江武说他也会,起身去洗手。
三个人继续包饺子,李善民陪着我喝茶水。
闲聊了好一会儿,我问:“雪姐和姐夫没过来?”
李善民挪开了眼睛,笑笑说:“哦,她们一家三口初二过来的,这几天没来……”
不对,这老爷子说谎了!
我说:“叔,你没说真话,雪姐怎么了?”
“真没事儿!”
“不对,您老人家不会说谎话,所以眼睛都不敢看我,告诉我,怎么了?”
包饺子的孙忆梅笑笑说:“能有啥事儿,别胡思乱想!
“不对,”我严肃起来,“婶儿,您怎么也骗我?肯定有事儿!”
“你这孩子,”李善民有些急,“咋还不信呢,真没事儿,要不你给你雪姐打电话嘛!”
“好!”我拿出了手机。
李善民连忙伸长了手,按在了上面,“别打了,真没事儿!”
“叔,咱可不是外人,家里真遇到难事儿,可不能瞒着我,说,怎么了?”
李善民无奈了,犹犹豫豫道:“这不是怕你担心嘛,再说也过去了,没必要……”
“担心什么?”我追问。
“绍辉年前住院了,大年三十才办的出院,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李瑞的姐夫叫罗绍辉,在一家工程监理公司做监理。
“有病了?什么病啊?”我有些奇怪。
“没啥大事儿,在工地,被落下的砖头砸了一下……”
“不对,叔,你还是没说实话!”
“实话,”他急了,“我看着你了,真没事儿!”
我笑道:“您这是怕我识破您说谎,故意看我的,可您还是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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