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靳母回了靳家,母子两人路上全程没有说话,直到把车停在门口,靳母侧目看过去,又好气又好笑:“所以你们俩要结婚的事是假的,故意试探我的是不是?”

    靳裴年也向她,难得认真:“的确是为了证明一下我的猜想,但我一定会娶她,不算骗你。”

    靳母沉默下来,脸色很难看。

    靳裴年道:“所以高中的时候,你就找过她,对吗?”

    “妈,你当年跟她说过什么?”

    见靳母不答,他苦笑:“你不说我也能想到,你能跟她说什么呢,无非是当初在家里跟我絮叨过无数次的那些话。但那些话你跟我说也就说了,何必当着她的面捅刀子,那时候她才多大?她爸爸的事跟她没关系,她也是受害者,吃得苦还不够多?”

    靳母顿了顿,叹气道:“当时你重伤在医院,生死不明,我心里有气,说话是比较刻薄,事后再想起来也觉得挺对不起她。但她有那样的身世,确实不适合跟你在一起,何况她现在还是个模特,私生活怎么样我不知道,也不评论,但哪天她爸的事被暴出来,你娶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对靳氏的声誉会有影响的。”

    靳裴年道:“现在不比十年前,那时候学校里都是高中生,思想还不成熟,才会对她群体攻击,但社会上的人都是成年人,我相信大家都能分得清是非对错,她是无辜的受害者,不该承受那些苦难。”

    “爷爷一手创下公司发展至今,会因为这件事而被撼动在业界的地位吗?不会。楠楠的事,对公司发展的影响根本就是微乎其微的,你又为什么非要逼她牺牲自己,推开我?”

    靳母看向他,语重心长地开口:“你若能想开一些,娶个身世清白的女孩子回来,不是更好?当初为她吃了那么多苦,还不够?”

    靳裴年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若能想开,我又何必现在还跟您说这些?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路是我自己选的,你和我爸也试着接纳她,行吗?就当我求你?”

    靳母眼角染上湿意,她抬手抹掉,开门下了车。

    望着母亲的背影,靳裴年松上一口气,轻喃一句:“谢谢。”

    天色不知何时黯淡了下来,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

    靳裴年没有回家,驱车去了周盛楠的公寓。

    她的住处漆黑一片,明显还没回来,他就静静等在那里。

    直到快到凌晨十二点时,她被经纪人开车送回来,打了招呼,看那辆车驶远,她转身回公寓。

    这会儿雪越来越大,冷风嗖嗖刮着,寒凉刺骨,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周盛楠不经意偏头,看到了靳裴年的车。

    他开了车门走下来,就站在不远处,昏黄的路灯映在他俊逸的脸上,飞雪簌簌而落,很快在他肩头落下一层白。

    默了少顷,她只当做没看见,径直打算回家。

    靳裴年大步走过来,一手穿过她腋下,另一只手臂托起她腿弯将人抱了起来。

    周盛楠脚下一空,整个人急了:“你干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他抱她回车里,系上安全带,关了车门。

    试着开了几下车门没打开,周盛楠脸色不太好,看向坐在驾驶位的靳裴年:“这么晚了,你带我去哪儿?我明天一大早还有工作呢。”

    靳裴年望过来,轻抚了几下她的头发,语气温和:“累了就眯一会儿,到了叫你。”

    感受到他的触碰,周盛楠身形僵住,仿佛触电一般,侧身躲开。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再加上他此时突然的的暧昧,她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去,脸上渐渐浮上热意。

    靳裴年倒是没再开口,只专心开车。

    车厢内气氛很安静,周盛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格外酣甜。

    靳裴年并没有叫她,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早停了下来,她身上盖着靳裴年的外套,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

    而靳裴年,此时倚在驾驶位上,正静静望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醒了?”许久没说话,他一开口声音里带着些喑哑,寂静的夜色里颇有磁性。

    周盛楠动了动身子,眉头轻蹙,不觉闷哼一声,弯腰捶了几下小腿。

    “腿麻了?”靳裴年敛眉,凑了过去,“我看看"

    她坐直了身子抗拒道:“不用!”

    他已经握住了她的小腿,轻轻揉着,抬眸问:“有没有好些?”

    两人离得很近,他说话间有呼吸喷过来,周盛楠一颗心软成了棉花,几乎要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她眼眶微热,垂下眼帘,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道:“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不能这么一直纠缠下去,你都三十多了,也该找个人结婚生子。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不能活呢,对不对?”

    “不对。”他抚上她的脸,神情中带了几分认真,“我离了你,就不能。”

    周盛楠咬唇,沉默。

    他继续帮她捏腿,好一会儿道:“试试看能不能走路。”

    周盛楠低着头不说话。

    靳裴年看一眼外面:“记得这里吗?”

    正值深夜,外面黑漆漆的视线有些模糊,周盛楠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时高中学校附近的一处废弃工厂。

    以前,她跟靳裴年经常来这里,有很多回忆。

    这么多年,她没来过,如今再看,瞧着倒是跟当初没什么区别。

    开门从车里走下来,靳裴年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要拉她时她躲开了手。

    靳裴年顿了一下,道:“里面路不好走,小心些。”

    两人并肩往里面走,周盛楠穿得高跟鞋,不留神崴了一脚,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

    站直身体要松开时,她的手被靳裴年握住,挣扎不开。

    他看向远处路灯下旁边的天台,轻声问:“还记得在上面,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周盛楠怔愣着,望了过去,双唇微翕,良久没有回应。

    靳裴年道:“你说你是站在独木桥上的人,因为我拉着你才能活。如果有一天我放手了,你就会从桥上掉下去,溺水而亡。”

    他侧目,凤目里带着几分深情,“因为你的这句话,我一直抓着你的手,不曾放开过。可是,你自己放手了。"

    周盛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了身目光望向远处,默了会儿道:“高中时候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靳裴年苦笑一声,又问:“你大学为什么去C大?”

    周盛楠一愣。

    他站在她跟前,垂眸再次问她:“你知道C大是我的梦想,既然要躲着我,为什么要去C大?”

    周盛楠心上晃了下,不自觉往后退,却又被脚下的石子绊倒。

    他伸手,扣住了她的腰,轻笑:“你看,无论你嘴上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忍住去C大找我,哪怕选一个自己毫不感兴趣的专业,你还是去了。”

    “我”她挣扎了几下,却被他禁锢的更紧了。

    “C大是什么样的地位,你我都清楚,我既然能考进去,为什么不呢?怎么就一定是去找你?”

    “楠楠,对不起。”@靳裴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周盛楠有些愣住,有些没反应过来。

    靳裴年道:“我妈跟你说的那些话,只是一时情急,我代她跟你道歉。”

    @周盛楠彻底呆住,唇角动了动,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知道的?”

    靳裴年没有回答,捉住她的手轻声道:“喜欢你,是我觉得最开心的事。我是一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为我考虑,更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