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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陆老板陆老板里边请!”胖老板不知道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热情地接过来陆千帆的毛皮帽子交给身边跟着的小弟,“东西都给您备好了,里边请,包间!”在东北,吃烧烤主要吃个气氛,就要人多热闹才吃的带劲。可人家翠花烧烤城是个网红大店,总有五湖四海特意来打卡品尝的客人,其中不乏权贵,总有些怕人看见或者是吃不惯这大排档架式的。
当初陆川为了小心谨慎也想订包间来着,可是包间数量不多,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轻易放出来,于是胖老板对这个年轻小伙子三言两语一忽悠,陆川就被说动了心,决定铤而走险就在外面吃。临走前他特意“灌醉”了父亲,心里盘算着是绝不会被发现的。只不过陆川不知道他的父亲陆千帆,人称千杯不醉。
陆千帆经过程斯语和陆川的桌子旁边时,看着两个目瞪口呆的傻儿子,似笑非笑地诚挚邀请道,“你们俩,进来一起吃吧。”
陆川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只是“哦”了一声。
程斯语的反应比陆川快不了一秒钟,对父亲恭敬应答的同时还不忘吩咐服务员把他们桌子上的东西整理好也一起带进去,毕竟陆千帆是一直教导他不许浪费的。
人参汤鹿茸粥,熊胆酒虎骨羹,油野鹌鹑,老太太上山亲采的婆婆丁配上家养的嫩炒蛋,一桌子菜看着其貌不扬,却是把眼下这个季节里能吃的不能吃的稀罕物都凑齐了。可这些,陆川问的时候那胖老板总是推三阻四,这个没货那个脱销,再不就是卫生、工商、食品监督各部门不允许出售,最后好大面子地拿了他自家老鹰叼回来的一只小飞龙应付。
“爸,这些都可以吃吗?”光是这菜名就超过了陆川的想象,更何况这其中一些是保护动物,父亲平日里做事一板一眼,真不敢相信这些出自他的手笔。
陆千帆轻哂,“你们俩大晚上的偷跑出来,不就是想吃这些吗?”
“爸,我们本来想跟您说的就是太晚了,我怕影响您休息,就自作主张自己带着陆川出来了,是我的错。”程斯语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在陆千帆身边跟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太熟悉父亲的套路了。他要是上来就训你一顿最多也就是常规责罚,可要是先赏一顿好吃好喝的,那后面肯定是难捱的折磨。
“先坐下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陆千帆完全不给任何暗示,自己倒了一杯熊胆酒细细抿了几口,感叹道,“味道真是比不得当年了。"
陆川跟着抿了一口,本以为是醇香美酒,没想到却是又苦又辣,想要咳嗽觉得失礼,赶紧喝了些人参汤压一压。程斯语有些手足无措,直到陆千帆亲自给他的碗里盛了满满地鹿茸滋补粥,才双手接过道谢。事已至此,还是先好好吃一顿再说吧。可是程斯语跟陆川几乎一样的遭遇撇开营养价值不说,传说中的鹿茸粥并没有那么鲜美好喝,再加上脑海里浮现出陆雨萱曾经在他耳边念叨的动物处理过程多么残忍恐怖,更觉得自己不仅是坏了父亲的规矩,也违背了小娇妻的善意和信仰。不过按照他心里的孝道观念,长者赐不敢辞,就算是和着眼泪一口闷,他也会吃得盆干碗净。
陆千帆镇定自若像是平时吃饭一样,时不时还特别亲切地给两个儿子碗里添菜,美其名曰珍惜粮食不能浪费。至于熊胆酒嘛,就是他跟陆川共享,没再让程斯语沾一滴。
陆川心里嘴里都是苦不堪言,面对实在掩饰不住的痛苦表情,陆千帆很难理解的问“难道你这么大人不知道胆汁是苦的?我以为你就爱好这个口味呢。”噎得陆川说不出话来。身为人子实在艰难,陆川不禁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吃以前没吃过的东西了。
程斯语不用喝酒,自然要负责喝完人参汤。本以为汤凉了就能借口自己胃不好而幸免,谁想到父亲竟然不厌其烦地让服务员给热了三四次,这一顿饭期间,光是那窗户上结着冰茬的卫生间他就跑了两三趟,准备就绪又因为温度太冷尿不出来,来来回回别提多难受了。@本来是偷偷摸摸出来寻乐子,老爸的突然出现让两个年轻人都叫苦不迭。可是这个晚上,翠花烧烤城的胖老板却是乐开了花:哪儿来的南蛮子真是人傻钱多,重金定了包间本以为真要吃这些珍馐美味,谁承想花着货真价实的钱,却让他寻着差不多的替代品入菜,还特别叮嘱要做的能多难吃就有多难吃。这样的客人,下次啥时候能遇见?
三人离开时已是深夜,程斯语原以为是直接回酒店休息,却在司机开上高速时发现不大对劲儿。
“爸,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程斯语有些焦急地问。司机是当地雇的并不熟悉,他们出来虽然已经尽力低调,可是他身边的金牌大律师和当红小明星都是上过电视的,再加上陆家这父子遇事出手都十分阔绰,保不齐有人认出了他们,万一遇到绑架勒索怎么办?
司机一定这话不乐意了,立马反驳道,“错啥错,我认错媳妇也不能认错这道儿啊,咱就吃这碗饭的,我说小老弟你是磕碜我呢还是咋的?刚才这位老板可说了,吃完饭直奔雪乡的农家乐,我等你们到这个点,咱可不带临时掉链子的。”
“没错,就是去雪乡。”陆千帆不急不忙地确认道,“师傅您辛苦了,我们不赶时间,咱们走夜路注意安全,等待的时间我按规矩给您付费。”
“哎呀老板你太客气了啥钱不钱的,”司机原本剑拔弩张的脸上突然笑开了花,将一张卡片递给了陆千帆,“那个啥,这是我的二|维|码哈,不用那么死板,您看这意思意思就行。哦对了,这个不能开|发|
票哈!”
坐在副驾驶上的陆川噗嗤一笑,主动接过来掏出手机扫了。
程斯语冷静下来,第一反应是上网搜索雪乡当地的饮食和住宿。有了这次的小风波他可不敢再惹父亲不痛快,却是刚打开了常用的点评和预约软件,就被陆千帆温暖的手掌挡住了屏幕。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陆千帆在程斯语手上拍了拍,是安慰?是鼓励?是让儿子瞧好吧?
程斯语不管其他,只这一件事情便有些愧疚。他跟在父亲身边就是替他老人家鞍前马后安排好食宿行程的,怎么能反过来要父亲为这些小事情操心劳力呢。而陆千帆仿佛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半开玩笑道,“好不容易带你出来玩一次,别这么紧张。”
程斯语有些难为情地笑笑,不紧张他怎么可能不紧张?上一次他偷偷跟同学去大排档吃烧烤是十几、二十年前了吧。本来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回家晚了陆千帆也不会发现。好巧不巧遇见了律所里的工作人员,还拍马屁地传了照片给陆千帆看。
那一次的经历真是不忍回忆,直到现在想起来,程斯语依然觉得屁股发麻,坐得很不踏实。
当时程斯语还不懂,陆千帆的发怒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去了那种不合身份的地方吃东西,而是这个儿子对于他和陆家而言都来得太突然太蹊跷,他身边有太多双眼睛看着,等着发现他们父子俩的破绽,从而攻击陆千帆,抹黑卓陆。好在那一段艰难的岁月,终于是过去了。
到了农家乐,三个人依旧是一人一个房间,可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程斯语还是傻了眼没有床!
这个农家乐的房间里,竟然是地地道道的东北火炕!
@程斯语放下东西一溜小跑地来到了陆千帆房间,陆川早他一步也来跟父亲道晚安。与他的担心不同,陆川更多的是兴奋。这个从小在韩国长大的孩子也曾有过直接铺了被子睡在地上的经历,对于这种热乎乎的火炕充满好奇,哪怕已经深夜依然手舞足蹈毫无困意。
而陆千帆就耐心地配合着他的兴致勃勃,屡次用眼神安抚下来程斯语想要插话阻挠的意图。终于等到陆大少爷自己说得累了准备回房间去睡觉,陆千帆才心无旁骛地准备专心跟程斯语“沟通”。
“爸怎么选了这里呀,您腰不好,睡这么硬不会舒服”程斯语仍是担心第-。
“一两天,不碍事。我想着住在一般的宾馆里也没什么意思,难得出来一次,你们俩玩的尽兴就好。”陆千帆的目光直盯到程斯语眼眸深处,静谧的时光里还带着一点点莫名的怒意。
程斯语敏锐地捕捉到了父亲话中不悦,他以为陆千帆还是因为晚上他带着陆川偷出来玩的事情生气,于是很乖顺地说了许多认错的软话。他心里想着父亲对陆川的慈爱和耐心,而自己都已经诚心道歉忏悔,最多回家秋后算账,总不至于出门在外还被父亲修理吧。
可是这一刻的父亲与刚才陆川面前的父亲判若两人,他突然站起来转到程斯语身侧,声音不高却不容拒绝,“小兔崽子,你不是以为在外面我就不会揍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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