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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程斯语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心里莫名有了些小委屈。明明刚才对着陆川时,父亲没有这样生气的。“这里,不方便吧”“嫌地方小?怕我施展不开?那咱们出去?一边赏雪一边“交流”?”陆千帆也挺意外,从小恭顺的小语也会顶嘴了?肯定是跟他那个不靠谱的老爸学的。
“不,不是,不小不小,不用出去,冷…”程斯语无奈的四周环顾,这地方也太有地方特色的怀旧风格了吧,占了房间面积三分之二还多的大土炕,脚底下是未经打磨的水泥地面,旁边一张小小小的木头桌子飘摇欲坠,紧挨着的那个铁艺的洗脸盆架子更是禁不住他并不壮硕的身躯.
看了一圈下来,最终无奈的目光仍是落在了陆千帆身上。“爸,我”
“去撑在炕沿上。”陆千帆的语气平静极了,与程斯语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形成鲜明对比。
程斯语有点懵了,自他十三岁到陆家开始,陆千帆带给他的都是高大上的生活体验,哪怕是挨打受罚,律所的办公室也好家里的书房也罢,都是干净整洁的私密环境。可是眼前这里的氛围实在是差强人意,不仅让他毫无安全感,甚至有点不严肃的搞笑风格。要不是这次的民俗旅游,他真的难以想象那么精致的父亲竟可以跟这种地方融合在一个画面里。更没想到的是,他的旅程竟是如此深入地融合在了当地的环境之中,可以亲身体验一次东北家长教育孩子的独门武器扫炕的小苕帚。
陆千帆一边在手里掂量着,一边用酒精湿巾擦了又擦。出门在外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儿,看来以后趁手的家伙事儿得随身携带。“你磨蹭什么?”
“爸这里不会有摄像头吧?”程斯语急中生智,父亲可是个要脸的人啊,这事儿要是被人拍了放到网上去,那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你放心,谁敢偷拍你,我就回律所去帮你打官司,打到赢,绝对不让你白白“失|身”。”陆千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示意程斯语按规矩办事扫帚打孩子,那可都是落在皮肉上的。
程斯语压抑了内心深处一百次撞死在炕沿上的冲动,终究还是老老实实地双手撑在边上,才小声叫了一句,“爸打吧。”其实这时候,他心里还有一丝丝侥幸。从打美国看病回来后,父亲对他的身体照料有加,一般情况绝对不会再动手重罚。像今天这样并非原则性的小错误,那绝对是可以忽略不计,又或者是多喝几碗难以下咽的营养重要可以弥补的程斯语心里咯噔一下,今天晚上的药,好像还没喝?老天作证他用微波炉热好了的,是陆川来的太突然,他一激动,好像就给忘了…
陆千帆对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太熟悉了。这些年来,他就是这样一次次严厉地霸道地苛责这个孩子吧。在他的严格要求下,这个能干的儿子什么都做得很好,可唯独有一点却怎么也学不会记不住他自己的身体,就不能花点心思去好好照料吗?
想到这里,陆千帆是真的生气了。晚上陆川过来时他就知道那小子是准备贪玩出去,也吩咐了人去尾随照应,可是没想到程斯语竟然会跟那傻小子同流合污成为共犯。当陆千帆眼巴巴带着自己特意找来的艾灸想拿给程斯语让他熏熏穴位养养胃再睡时,打开房门才发现人影都没了,只有桌子上丢着的那碗已经凉透了的补药。
陆千帆从未提过,这看似普通甚至招人厌恶的中药里,每一味都是他尽了最大能力各处寻来的最好品质,在儿子看不见的时候按着医生的药方亲自称重搭配,再一包包装好以便他可以随身携带随时熬煮。喝碗药有那么难?是记不住,还是不想喝?那么他平时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会不会也有偷偷把药倒掉不吃的情况?要是这样,自己咽气之前还能不能把他这些年积劳成疾的亏空身子养好?
陆千帆越想越气,越气越急,随手落下的扫帚柄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程斯语已经十分缺乏锻炼的双臀之上。夜深疲倦,再加上心里那一点点娇气自己的委屈,就这一下,程斯语就差点被打的姿势变形。虽然不是在家里的,可是陆千帆从小立下的规矩早跟着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在哪里其实一点儿也不重要。
不过陆千帆并不介意这个,他的所有疑问、担心和随着年纪渐长时日无多带来的对未来难以预计的失控感,都换做了雨点般的责打尽数落在了程斯语身上。
室内的灯光昏暗,可陆千帆能感觉到程斯语涨红的脸和身后比脸更红百倍的脆弱肌肤,在房间里并不温暖的空气中微微打颤。手上的力道控制巧妙,哪怕受罚之人已经疼痛难忍,表面上依旧只是红肿的檩子,半分都未破皮,这样对于他们父子而言,实在不算是真正严厉的惩罚。
程斯语绞尽脑汁想不出求饶的借口,好不容易在快要接近忍耐极限时突然问了一句,“爸,这里,隔音不好吧”他内心几乎已经在呼喊,陆大律师你是有素质的人啊,深更半夜的这样扰邻不合适吧?好歹你让我穿上裤子也行啊现在这样啪|啪|啪的,也太清脆响亮了陆千帆镇定自若,反正本来他也觉得差不多了,外面的东西卫生无法保证,万一打破皮了发炎得不偿失。于是顺势看了看手表,缓缓道,“怎么,疼了?”
“爸,我知道错了要不您回家再罚”程斯语努力保持头脑清醒,这时候不能说疼也不能说不疼,总之废话少说,认错就完了。
“那你起来吧,去,躺被窝睡觉。”陆千帆说着话已经将手中的凶器重新归位,一切看起来都与刚进来时无异。
“哦谢谢爸,您也早点休息。”程斯语忍痛站起身来,迅速整理好衣衫,准备带着身后的疼痛一起回到自己的小屋里默默忍受。“你别折腾了,就在这睡。”陆千帆说着掀开了被角,摸了摸火炕的温度,“现在温度正好,赶紧躺过来。”
“我还没洗漱.
”程斯语知道父亲爱干净,能让他睡在一处已经是破例,别说他不算重伤,就算是真打的皮开肉绽,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应该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来。
“等你洗完天都亮了。”陆千帆又在他身后温度最高的地方拍了一把,“我说话要是不好使,咱们就还是刚才的交流方式…”
“好使好使,爸您也快上来休息吧”程斯语兔子似的跳进了被窝里,要在平时这样暖烘烘的肯定很舒服,可是现在他身后已经火烧火燎啊,再这么一碰,咬紧了嘴唇才锁住了那声“哎呦!”
“疼就趴着,我可没带药。”陆千帆从那个不大的小木头桌子上拧开了一个玻璃瓶子,倒了小半杯递到程斯语手边,“把这个喝了再睡。”@程斯语一闻,这是白酒啊!接过来却不敢喝,一时间进退两难。
“刚才不是喝得挺欢吗?还差这一口?”陆千帆无奈地摇了摇头,要是他再年轻个二三十岁,真想把这不省心的臭小子再拽起来揍一顿。“喝吧,低度酒能安眠醉了屁股也不疼了。"
程斯语这才小心翼翼地抿了一点点,还好不是很冲,细细品下去还有粮食的香味。可是一想起自己从喝中药开始医生就反复叮嘱绝对不能喝酒,尤其是白酒,再想到今天连每日必需的汤药也没喝就更是心虚的厉害。他安慰自己好在换了住的地方父亲不会发现了,可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喝了下去,抱着枕头钻进了被子里。
陆千帆关了灯,自己却并不急着上床。片刻,就听见程斯语均匀的呼吸声。陆千帆心里嘲笑这对父子,果然是祖传的一杯倒。本来他是严防死守不允许程斯语再碰杯中之物的,可是今天既然已经喝了,就也真的不差这一杯,喝了酒他才能睡得踏实些,否则在这里他肯定要强打着精神撑到自己睡着才肯休息。可是人老了,觉就少了。尤其是过了每天入睡的那个时间点,常常会彻夜难眠。陆千帆不是容易感怀伤逝的人,想着反正睡不着,那上好的艾灸也别浪费,开了墙壁灯捣腾起来。
他先是在程斯语手腕的内关穴开始尝试,虽说视频看了千百遍,可是自己做起来还有些紧张。幸好陆千帆向来是个细致人,不多一会儿就掌握了窍门。看这一处的皮肤发红发热之后就掀开了脚下的被子,专攻他小腿外侧的足三里。
陆千帆的房间是这个农家乐的正南屋子,为了艾灸时的安全营造的微弱灯光让这个小窗户在整个昏暗的院子里有些显眼。正巧陆川夜里起来去小院里单设的厕所撒尿,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偷偷靠近。
灯光里的老父亲真的是他的大律师爸爸嘛?他那么吃力地跪坐在熟睡的儿子身边,好像在替他的小腿按摩,又过了一会儿还用手背试探他脚心的温度,然后很仔细地盖好了被子。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对于陆川的冲击太大,本来这几天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跟父亲靠近了许多,如今看来才知道,何为父子语哥太完美了,所以父亲疼他喜欢他。替他按摩,父亲是怕语哥太累?是因为语哥胃不好,所以才选了火炕的房间?一连串的疑问化作了看不见的眼泪落在了陆川心田,什么火炕也烤不热了。
随后几天的行程里,程斯语自觉犯了错愈发殷勤,可是陆千帆的反映总是淡淡。程斯语习惯了,对父亲而言他做得好本来就是应该,哪能做点事情就求表扬呢。反倒是他偶尔在吃喝上卖力些,陆千帆会难得特别开怀。程斯语有些失落,如今陆川回来了,也许有些事情父亲不再需要他了,亲生儿子取而代之更能让父亲舒坦?而他的任务,就是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了。
可是程斯语舍不得。
这是他的父亲,永远都是。@哪怕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越来越摸不准父亲的脾气,也不介意满腔热情的再一次次尝试。就算是满怀期待得不到回应,他也依然乐此不疲。父亲越来越老了,既然他的慈爱和耐心打算留给陆川,那么他可以承受老年人所有的麻烦和挑剔,只要父亲心里眼里还有一个位置是可以留给他的。
如果一定要给他跟人家亲生儿子争宠设个期限,程斯语希望,是一辈子【此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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