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子涵真被雨萱吓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思单纯的小萱萱也学会了对人细致入微的观察,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犹豫了一下,卓子涵决定破釜沉舟,怎么也要帮着程斯语把这事瞒过去,不然太没义气了。

    “小萱萱我跟你说实话,我是有求于人——有事拜托你们家那尊大佛。”卓子涵一脸认真,仿佛自己未来的幸福就指望着程斯语了。

    “哦?什么事?”雨萱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能让她这个小表姐说一句求可不容易。

    “那个KT,就是陆川,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不是?”卓子涵说的很直接,她跟雨萱之间向来不需要兜圈子,再说现在她也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

    “你怎么知道的?干嘛突然提起他?”雨萱紧张兮兮地让子涵小声一点,这可是她心里的头号秘密,要是让妈妈知道了,家里不知道要怎么样天翻地覆呢。

    卓子涵成功转移了雨萱的注意力,心里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件事为程斯语多拖上一阵子。“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现在我们俩在一起了。"

    “在一起?!”雨萱瞪大了眼睛,比知道陆川是她哥哥时更加吃惊。

    虽然早在她高中时给子涵看了KT的照片,这位卓大小姐就一副花痴样子,可是喜欢一个明星跟做他的女朋友,这中间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嗯,就是在一起了,没准儿还会结婚呢。”卓子涵慎重又严肃地嘱咐雨萱,“现在姑姑和姑父还不知道,你也要替我保密啊!这种棘手的麻烦,就得请程大律师出马!”

    卓子涵终于安抚了雨萱,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她和陆川相识相爱的过程,仿佛说的是别人的爱情故事。两人跟小时候一样谈论着各自喜欢的男生,雨萱也很兴奋,要是子涵真的跟陆川结婚,她们俩就是更加亲密的一家人了。

    雨萱唯一想不通的是,以后他们几个的关系可真有点儿混乱程斯语年纪最大,可是陆川和卓子涵是雨萱的哥哥姐姐,不知道程律师回来了会不会真的叫一句哥哥嫂子呢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妈妈能接受陆川哥哥来陆家一起生活的基础上。要是知道爸爸在外面还有个孩子有个家,妈妈一定会很伤心的。而且雨萱还有个烦恼,就算妈妈能接受陆川哥哥,可是陆川哥哥自己的妈妈又该怎么办呢?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的妈妈呢?

    本来雨萱已经接受了卓子涵的说法,认为程斯语就是在外奔波着解决这些麻烦的家务事,等他把一切捋顺就会回来。可是第二天晚上,程青川却不请自来地到陆家吃完饭。餐桌上,他对雨萱嘘寒问暖十分关心,还特意说起他让程斯语到美国出差安排工作的事情。

    陆家的规矩,是从来不许在餐桌上说起工作上的事情。陆千帆和卓尔不在,程青川突然登门已经有些奇怪,在两个小姑娘面前又细致入微地讲起了程斯语工作上的种种安排更是让人生疑。

    卓子涵有些尴尬,程青川的话无疑拆穿了她给雨萱解释的理由。她偷瞄了一眼,还好雨萱没什么反应。

    程青川还以为只有他知道程斯语离开的真相,总怕自己说得不够真实精彩,总想把前因后果说个清楚。他这样也是在极力安慰自己,程斯语一定不会有事,他替陆千帆铤而走险做了那么多踩线的事情都能全身而退,总不会跟自己打交道这一次就迈不过这个坎吧。

    可是世事无常,人品守恒。

    也许程斯语替陆千帆做事耗费了太多运气,留给他自己的都是一个又一个艰难模式的挑战。

    程斯语乘坐的美联航竟然破天荒地晚点了三个小时,虽然是头等舱,可身边却有个生病啼哭不止的婴儿,让他始终无法安然休息。

    面对那个年轻妈妈不住地自责道歉,程斯语感慨万千。雨萱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耳朵不舒服也是撇着小嘴儿总哭哭啼啼的,好在他会教她学大猩猩吃东西,夸张地动嘴巴扭耳朵,才让她缓解了不适止住哭声。

    征得那位手足无措的母亲同意之后,程斯语接过婴孩来轻声哄着。他温和地笑笑,轻轻用下颚抵住婴儿的额头。哪怕已经病入膏肓,程斯语仍将自己打理的精致体面,下巴上没有一丁点儿胡茬。@

    在这个陌生但是温暖的怀抱中,婴儿很快安稳下来,吃了点奶睡着了。旁边的年轻妈妈不住称赞程斯语,说他在家里肯定是个好爸爸。这位女士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四五的年纪,而程斯语已经三十多岁,算起来孩子都该上小学了。

    程斯语摸着那柔软的小手小脚,想起自己第一次抱着雨萱的情景。那时候,十几岁的他只是觉得那小娃娃香软可人,咿咿呀呀仿若天籁,没想到这一抱就一辈子也放不开了。这些年来,他的牵挂他的柔情都留给她一人,直到此刻,他心中所想还是事事以她为先。

    飞机降落后,程斯语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真如出差一般在他要工作的场景拍了许多照片和小视频。在跟雨萱的相处中,程斯语早就习惯了把她当作孩子般保护,不管她二十岁还是三十岁,他都想让她活在他营造的童话世界里,不受外界干扰。

    @程斯语怕扰了雨萱清梦,在路边的公园坐了快两个小时,约莫着国内时间已经八九点了才给雨萱打电话。他酝酿着自己的情绪,犹豫着要是小丫头还懒洋洋的没起床要不要说她几句。可是电话打通后,雨萱几乎是一秒钟之内就按了接听键“哥哥!哥哥你在哪呀?哥哥我不是故意不让你进屋的,我跟你闹着玩的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呀?”雨萱一连串的追问让程斯语不知所措,她沙哑的声音透着疲惫,似乎一夜没睡。

    萱萱在干嘛呢,怎么这么快接电话?是不是在玩手机呀?早上有没有乖乖吃饭?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程斯语尽力平复情绪,也用一连串的问题逃避了回答。

    “我在等你打给我”雨萱捧着电话奉若珍宝,电话那头的声音让她慌乱不安的心略微安定。“我睡不着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

    “哥一走你就不听话了是不是?上次打得不痛是不是?”程斯语止不住地心疼,雨萱比他想象得更敏感脆弱,他这么突然一走,她心里一定是害怕了。

    “我不要听话我要哥哥回家家.

    你不回家我就不吃饭不睡觉你回来打我吧,我不要一个人在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呀,我去陪你好不好我可以照顾你…”

    雨萱呜呜地哭起来,她很少这样无理取闹。可是这两天卓子涵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那天晚上连一向爱开玩笑的程爸爸对她也格外温柔耐心,不开玩笑逗她了。

    雨萱什么都没问,可她心里已经隐约明白一他们一定都知道哥哥去哪里做什么,只是一起瞒着她一个人。

    “好了不哭了,是哥不好,那天走得匆忙就没叫你起来……”程斯语忍不住先自责起来,要是他临走的时候叫雨萱起来抱抱她,想得周到一点跟她当面多嘱咐一些,是不是她现在就不会这样没有安全感呢。

    “你早就计划好了的是不是?就是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是不是?”雨萱想起哥哥去韩国留学的时候,出门前说去给她买糖吃,可是他一走就是大半年,哪怕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首尔最好吃的糖果,她心里都闷闷的很久也开心不起来。

    “好孩子不哭了,眼睛肿了可就不漂亮了。”程斯语在雨萱的眼泪面前又一次放弃了原本打算冷淡面对的计划,不得不对雨萱开始了温柔攻略,“是有事瞒着你,不过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小坏蛋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呀,看来下次哥要对你提高警惕了!”

    “惊喜?什么惊喜呀?”雨萱这才止了哭声,好好听程斯语说话。

    “你不是喜欢看电影吗,哥想等暑假的时候带你来环球影城玩,正好程叔说这边有点工作没人来,我就自告奋勇了,原本想着工作之余先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等你来了给你当导游啊。可是现在被你知道了,哥真是太笨了”程斯语对程青川了解不多,可也知道他对父亲的一片赤诚,早猜到他会去家里宽慰雨萱,可这样一来难免用力过猛让雨萱多心。

    “没有没有!哥哥你那么忙,不用总想着带我出去玩的,我还以为你是…”雨萱没有再说下去。

    程斯语的病是雨萱心中不敢开口触及的禁地,从小到大都是她生病了哥哥在一边照顾着,她不敢想象如果程斯语真的倒下了她该怎么办。回家这段日子,她觉得哥哥的身体好多了,也许他的头疼病也慢慢康复,毕竟在家里有刘妈精心照顾着衣食住行,比在外面奔波劳碌饮食不周的生活舒坦多了。

    雨萱相信哥哥是不会骗她的,如果要骗,她宁愿哥哥一辈子都骗着她。也许哥哥也是习惯了在她面前一直都故作坚强,他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好像不会怕不会痛不会束手无策。既然哥哥选择骗她,那她就一辈子装作不知道真相。

    这样也好,雨萱乐得依旧做那个快乐的小孩,一切都听程斯语的安排现在雨萱知道了要去环球影城玩儿,程斯语就要求她在家好好学英语,可别像以前去韩国的时候那样,自己想吃什么玩什么都说不清楚。

    程斯语告诉雨萱要等他回家考她英文合格了才可以去玩儿,雨萱欣然答应程斯语给她布置的学习任务,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读课文、背单词,晚上睡觉之前也都会听上一小时英文。

    说起学习英文,陆川觉得这个任务非常简单,他肯定能帮着程斯语看好雨萱的。卓子涵也一直都陪着她,哪怕雨萱的学习进度仍然很慢,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明白,程斯语的用意不过是让她找点事情做。

    每次雨萱去陆川的公寓里,他都格外热情地对待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甚至连自己的卧室也毫无保留地向她开放。这三个人的日常就是子涵教雨萱学英文,雨萱教子涵做家务,陆川给她们俩表演各种VIP专场秀,过得不亦乐乎。

    过了两天熟悉了,雨萱就主动帮陆川整理房间,却意外在他床头柜上看见了一摞程斯语常用的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