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饶了你,再敢这么坑我大儿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陆千帆对此无意深究,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以为自己还年轻么,做事不管不顾他真遇到点什么事我会不顾一切保住他的。如果真到了那个局面,是你愿意看见的?不管陆诚身世如何,他是官商权贵的后代也好,地痞乞丐的孩子也罢,在一个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了。除非有一天他自己不想认我做爸爸了,不然他亲爹亲妈来要,我都舍不得撒手。”

    “不能给,绝对不能给!”程青川难得能顺着大师兄的脾气,“从一个十来岁的傻小子到现在说话办事人模狗样的…啊不,我是说他还像点样子,都是吃谁家的米长大的啊,哪能说要走就要走。这事就算是我不对,不该瞒着你,可你把他养这么大有了今天的成就,他做点事情报答你也是应该的啊!要是他把你当成亲爸,那他帮的不是别人是他弟弟,有什么问题吗?别说是他,这事如果我出面可以的话,我也义不容辞。当年要不是你…”

    “不许说了!”陆千帆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我看你现在是愈发没出息了,总说些当年的事情干什么。你自己亲口答应过我的事情别忘了,以后陆诚的亲爸妈要是来抢孩子,你就代表我跟他们谈判去吧。”

    “没问题,不管他什么天皇老子来,我绝不让他们到你跟前来。既然你这么器重陆诚,要不然等他这次回来了,你让他跟着我去开开眼?男人么,就得黑白通吃,你也让他跟我学点儿真本事啊…”程青川讨好地看着陆千帆,眼中又有了与年龄不相称的赤诚之态。陆千帆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言语中也尽是对陆诚的关切之态,“话说回来,我真没想到陆诚会走到这一步,以前也没看出来他有这个心思和胆识,你带带他也好,玩擦边球的游戏不能每次都靠运气的。臭小子这么大了还是毛毛躁躁,跟他说了多少次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许做,等他回来了我还得揍他一顿……”@程青川举双手赞同,“师兄说的对,等他回来再揍一顿!小树不修不直溜,孩子不打哏啾啾”

    陆千帆心里竟有些想念那个孩子了,这二十来年是他让自己有了这份宝贵的父子之情,有了一个让他能寄托自己抱负和希望的优秀儿子。

    至于程青川是不是真的释怀他倒没那么在乎,反正他们俩之间两个老头两个儿子,谁养大谁的儿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陆诚已经这么大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回来很快就会跟雨萱结婚,他们会有自己的小家,到时候父辈还是要回归自己的生活。

    现在陆千帆更关心程青川的小日子,他身边一直没有个合适的女人照顾着,让他这大师兄总归是放心不下。

    “过去的事情你就放下吧,去找个可心的女人好好过日子,我也能安心了。”陆千帆揉了下程青川的脑袋,一如初见时对那个十几岁的英俊少年。@“没有可心的。”程青川心中亦是触动,这样亲密的举动足以温暖他的余生。

    陆千帆又点了支烟递到程青川手里,袅袅之间更多了些闲话家常的悠然。“思琦呢,她一直没结婚,都老大不小的了,你们俩还较什么劲儿”

    “我最烦她不喜欢。”程青川俊朗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本来他觉得自己长得这么年轻说是三十七八岁也有人相信,可是一想起谭思琦来就觉得自己瞬间老了十岁,心好累。

    陆千帆不以为然,笑着问他,“不喜欢,那你干嘛跟她上床?”

    “你你怎么知道我跟她上过床?!我喝多了,没碰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程青川倒吸了口冷气,要说这世上还有人比谭思琦还阴魂不散全方位掌握他的一切信息,就是眼前这尊大佛了。

    程斯语在谭思琦家里住了三天之后,就带着恩雅向她告辞。就是这三天,谭思琦提前感受了儿子成家后的天伦之乐。她愈发感激这位陆大师兄在儿子身上花费的心血,让他成长到如今的出类拔萃。

    反倒是她和程青川虽然为人父母,却在儿子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一点痕迹,没教他认过一个字,没陪他走过一步路。

    回家路上,恩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很安静。这是程斯语第二次带着她回家。

    上次恩雅也是心情忐忑,不知道程斯语会如何处置她,不知道自己将为那块价值昂贵的古董手表付出怎样的代价。事实上,程斯语带她回家后根本没提手表的事情,他极尽所能地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开心快乐除了她自己触到了程斯语的底线,偷进了那个他让她远离的房间。

    可现在,程斯语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今非昔比。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什么,更别提表白,可谭思琦那一句‘他是喜欢你才带你回家的’在恩雅心里生根发芽。

    程斯语对她,是有一点点喜欢的吧?

    不然,他怎么会要她亲她呢又或许,他那样的男人,对许多女孩都是这般温柔多情的。

    恩雅不敢奢求程斯语那样的男人能对她情有独钟,只要有他的一点垂青就足以让她欣喜。她想留在程斯语身边陪伴他照顾他,哪怕这样的日子也有有效期限。

    “斯语哥,以后我做错事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求你别赶我走,行么不知道我哥哥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恩雅望着程斯语认真开车的侧脸,心里感情复杂。对于程斯语来说,她是什么呢,一个替代品,还是一个玩物?

    程斯语没看她,仍旧一只手认真地开车。“别胡思乱想,我会一直陪着你,会对你好。晚上想吃什么?”

    “你的萱萱回来的时候,我就得走了,是吗?”恩雅咬着嘴唇忍着眼泪,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听话,不要惹程斯语不高兴。

    程斯语的眉头皱了一下,“不是萱萱很乖很善良,她会感激你替她陪着我的。”

    哪怕明知道答案,恩雅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他,想跟他回家。而程斯语犹豫的沉默和敷衍的回复,更印证了恩雅心里的想法。

    程斯语心里也很为难,要不要现在就找个机会跟她说了呢,何苦让她自己跟自己较劲。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只凭自己一张嘴说她会相信吗?就算是相信了,她心里会不会很混乱,要是一直都想不起来,那她会不会迷茫焦灼,越来越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程斯语想到了每一种可能性,权衡下来还是现在这样最好,就算她真的永远都记不起来了也没关系,就当他从来没做过她哥哥,只是她生命中的爱人,是会呵护她疼爱她一生的男人。

    恩雅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失落,大度安慰程斯语道,“你不好说也没关系的,我都明白她不是你亲妹妹,是你喜欢的人,对吧?要是她回来了,我自己会走"

    程斯语突然踩了一脚刹车。

    “你还敢说自己走?!”他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怒不可遏。这三年来的朝思暮想寝食难安已经要了他半条命,要是萱萱再丢一次,只怕他真的会活不下去。“问你吃什么不好好说,还没进家门就净说些惹我生气的话,是不是晚上想尝尝竹笋炒肉的滋味儿?”

    “竹笋炒肉?斯语哥你要吃那个?”恩雅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傻丫头,怎么这个都不懂。”程斯语搂过恩雅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眼前这个小人儿再消失不见。“这两天对你太好了你都不怕我了是不是,再敢自己跑了被我抓回来,就把你小屁股打开花,让你疼得至少三天坐不下”

    “啊?我没吃过你说的那个…”恩雅现在真的不怕程斯语了,这个男人就是嘴上厉害,其实心很软,对她更是百般迁就,好得不得了。她乖顺地趴在程斯语心口,自言自语地说,“斯语哥我听见你心跳了。"

    “不跳就死了。”程斯语揉着她的小脑袋,看着她懵懂无知的样子又恢复了笑意,“谁说你没吃过,还吃过两次呢不过以后你想起来了肯定就不想吃了。"

    “你不许死”恩雅突然发现她是那么紧张这个才认识了几个月的男人,哪怕他偶尔会‘欺负’她,可是一想到他要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心中就一阵阵地抽痛。

    程斯语拿出手机来,翻到了三年前雨萱挨打后拍的照片,“你再敢不听话,我就这样打你屁股,让你变成小猴子,记住了吗?”

    “哦…”恩雅的脸色又红了一片,缩回了自己的位置,小声嗫嚅着回答程斯语。

    那个伏在他腿上的小女孩,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妹妹么?看来他生起气来真是铁面无情,那么宠爱的小妹妹也是打得毫不留情。

    程斯语最近总在想着三年前父亲回家时说过的话,曾经的自己确实不知道要如何管教一个小女孩,该罚的时候纵容她,不该罚的时候又收不住脾气发了火。

    回想那时候的雨萱虽然常被敲打,可是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偶尔还会跟自己玩点恶作剧,现在自己努力呵护她补偿她,小丫头却总会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反省之后,程斯语慢慢想明白了他和雨萱之间这个亲密的秘密,也打算在她跟自己重新熟悉了之后再重新给她立立规矩,好好管教。

    所谓疼爱,有疼才有爱。

    从前在家那些一起长大的日子里,程斯语让雨萱疼过哭过,可是也给了她不可替代的依靠和保护。只是现在他才刚刚又伤了雨萱一次,不敢再随便让她受委屈了。他对她的管教和惩罚,都是建立在她对他无条件信任和依赖的前提下。

    余生很长,程斯语相信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让这个小丫头完全地与他融为一体,他想让她笑她就绝对不会哭。他要她幸福快乐,无忧无虑,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伤害她欺负她。

    程斯语继续开车,不时偷瞄一眼旁边的小丫头。偶尔两人四目相对,恩雅便嗖地一下子低下头躲开了他的目光。程斯语爱极了她这娇憨害羞的样子,更恨不得一双眼睛长在她身上连路都不想看了。

    即便如此,程斯语的感觉依旧如豹子般敏锐,远远地就发现了守在家门口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