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喂你?”恩雅又吃了一惊。程斯语这次回来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不像以前那么严肃,不再带着坚硬冰冷的外壳让人无法靠近。他开始示弱,甚至会像个小孩子似的跟她撒娇。恩雅很喜欢这样的程斯语,笑眯眯地问他,“好啊,你要吃哪个?”

    “做的都是我爱吃的,当然哪个都要尝尝。”程斯语乐得享受,看着恩雅把米饭在勺子里铺了薄薄一层,再选两样菜放在上面,每一口都是饱满丰富的滋味儿。

    恩雅一心想着自己在他面前也终于是个有用的人了,恨不得把一桌子菜都喂给程斯语她才满足。

    直到程斯语吃了满满两大碗饭,恩雅才意识到他吃得有点多,怕他又像上次那样积食难受,就问他是不是吃饱了,要给他去拿点餐后水果。

    “我自己在家没有饭吃,饿了好几天,你再给我盛两碗我也吃得下。”程斯语一边跟她开玩笑,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傻丫头要真的再去盛两碗饭来他可怎么应付。

    “好几天没吃饭那更不能吃这么多了,会把胃撑坏的。”恩雅心疼地自责道,“斯语哥对不起,本来就是我的错,你罚我也是应该的,就算你打我骂我我也不该走,这几天要是我在家就能给你做饭吃、照顾你了……”

    “好了好了,知道错以后听话就行了。”程斯语捏了捏恩雅的脸蛋,真怕她这时候掉眼泪。

    他心里有一种苦尽甘来的释然,要是这丫头早这么乖顺听话,哪有今天的麻烦呢。其实她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偶尔耍脾气也是受了委屈心里过不去。尤其这次离家出走,她本来一点错都没有,只怪他不会当哥哥,一时冲动害得萱萱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吃苦。

    为了让她愿意跟他回家,程斯语这次连哄带骗没有底线,可一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又疼惜得要命。她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不记得眼前的哥哥曾经多么疼她宠她溺爱她,她变得做错一点小事就诚惶诚恐,一点儿也不敢撒娇辩解程斯语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让她受委屈。要不是怕再吓着她,他真想马上告诉恩雅她就是自己心里的那个萱萱,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这一次,程斯语要用足够的耐心和陪伴一点点温暖她的心,不管她能不能记起过往,他都要成为这个女孩今后的生命里,最疼爱她的人。

    至于跟姚俊打赌,程斯语并没有什么通天妙计,他只是了解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小姑娘,他的萱萱不管在哪里变成什么样,就算过去的记忆被抹去了,她的单纯善良都是始终如一的。

    他对她一点点好就能换来她的真心关切,她会怕他冷怕他饿,她会用最温柔的心来温暖他冰冷多时的寂寞孤苦程斯语相信只要他豁得出自己用个苦肉计,哪怕出于同情和可怜,萱萱也会跟他走的。

    “斯语哥,你原谅我了吗?那个日记我不是故意看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看了我知道错了,以后也不敢进那个房间了…

    求求你别再生我的气了,行吗?”恩雅满怀期待地看着程斯语。她知道这时候提起日记的事情不合适,可是吃人家嘴短啊,她刚喂了程斯语两大碗饭,他总不能马上翻脸跟她发脾气吧。

    其实程斯语从未真正跟她生气,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设计好的,不过是找个理由对她发脾气把她赶走而已。现在既然一切都过去了,程斯语又正好借这机会跟她谈条件,“真知道错了?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不生气了。"

    恩雅脸上一热,程斯语这也太直接了,她怎么好意思去亲他呢。@“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程斯语翘着二郎腿看着恩雅的脸一点点地染上了绯红,袖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他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从书房到卧房的美好愿景,那时候的萱萱是不是也会如这般含羞待放的花蕊呢。“害羞了?这样更好看。”

    恩雅的脸更红了,她两手交叠在身前摆弄着衣襟,都不敢抬头看程斯语。

    “过来。”程斯语拉过恩雅的手,在她手背上轻啄了一下。“这次我替你亲了,下次再求我原谅,你就得亲我两下。”

    程斯语盯着她笑得幸福而满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才不管什么二十岁的君子之约,既然大家都说这不是雨萱,那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遇见了喜欢的女孩,略微有些亲密举动也不算过分吧。

    恩雅一时间不知所措,逃进了厨房里给程斯语洗水果。自来水哗啦啦地流着,恩雅像是怀里揣了只小兔子,一颗心再也安分不下来了。

    程斯语听见水声也跟着进了厨房,他依旧从背后搂住了恩雅,“水凉不凉?”

    “不不凉,斯语哥,你进屋等着吧,我洗好了给你拿进去”恩雅本来就面红心热,程斯语一贴上她的身,她蓦地觉得背后那个身子才像火烤一般,要不是双手都浸在凉水里,她真怕自己就像扑火的飞蛾,转眼就灰飞烟灭了。

    程斯语无意离开,反而娓娓道来讲起了故事。

    “我家院子里有一棵樱桃树,是萱萱出生那年种下的。她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每年樱桃熟了时我就抱着她站在树下,让她挑那些最红最大的摘下来。每次她都挨个尝一口,再把最甜的那个塞到我嘴里u程斯语本想跟恩雅说些小时候的趣事,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突然想起来了。可他说着说着却泪流不止@记忆的闸门一开,时光如洪水逆流而上,带他回到了那些从容美好的温情岁月。

    开始萱萱的小手里只能抓得下一两颗,经常吃成个小花脸。后来她上了幼儿园,一只手就能拿住三五颗大樱桃了,再后来小萱萱长大了,不用哥哥抱着自己就能够得着了…她离开之前,家里的冰箱还存着她秋天做好的几罐樱桃果酱。

    时间都去哪了呢?

    那个牙牙学语的小不点儿好像转眼间就会走会跑了,长大的萱萱会笑会闹,会调皮淘气,也最贴心可人。每次面对堆成小山的功课都撅着小嘴求助地看着哥哥,可那时的陆诚却总是板起脸来教训,还自以为是为了她好。

    时至今日,程斯语都无法原谅当年的陆诚。

    程斯语自责,要不是他当年一怒之下无意间伤了萱萱的心让她一走了之,现在她都该读大学,是个二年级的学生了。不过这次回去,他再也不会强迫萱萱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无论雨萱要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支持和鼓励,哪怕为此违逆父亲也在所不惜。

    过去这三年,程斯语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是怎样一点点的变凉,要不是怕萱萱一个人在外面无依无靠地被人欺负,他真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最绝望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找到萱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他就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此刻伊人重回眼前,程斯语已经万分感激老天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他没有过多奢求,只要她在,就好。别说萱萱现在只是失忆,就算她受了伤只有两三岁小孩子的智商,程斯语也愿意再像小时候那样陪着她哄着她,重新教她走路吃饭,牵着她的小手一起去看这大大的世界。

    “斯语哥,你尝尝这个,甜不甜?”恩雅见程斯语走神了半天,就知道他又是想起从前的往事了。

    她大着胆子拿了一颗樱桃放进了程斯语嘴里,“其实不用每个都尝一遍啊,这种颜色深的就会很甜的。”

    “是啊,很甜。我是不是该夸你聪明啊?”程斯语从感伤的情绪中回转过来,笑着打趣恩雅道,“这个秘密我家萱萱上小学的时候就发现了。"

    就在程斯语怀抱可人儿耳厮鬓摩时,程青川正在陆家气急败坏地跟大师兄闹脾气。

    “刚才姚俊说的你都听见了吧,谭思琦那女人就没个消停时候,什么事她都要掺和一下,怎么都弄到她家去了呢”程青川气得直跳脚,都多少年了,谭思琦还是总跟他对着干。

    陆千帆坐在一旁悠然品茗,跟程青川的态度截然相反,“去她家挺好,我放心。”

    “你放心她?我真搞不清楚你的心思,你这到底是想把女儿嫁给陆诚还是不想啊?其实小维那孩子真不错的,虽然他姐姐这事做得实在过分,可那都跟他没关系啊,他在首尔那个项目给我做的有声有色,保守估计今年纯利润至少三千万。”程青川态度缓和了下来,“就算看在赵一平的面子上,也得给小维加点分吧,毕竟是知根知底的自家孩子。”

    “我缺那三千万么?”陆千帆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说,“赵一平面子很大?自己的孩子都管不好,我看他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们家确实也不太适合雨萱嫁过去,本来我还想着那呆子起码可靠,家里又没有婆婆能少点矛盾,没人会给小萱萱脸色看。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陆诚的父母,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小萱萱那脑子,哪儿应付得了啊。”程青川遗憾,早知道这样我也找个女人生一对儿女,跟大师兄做个亲家玩玩,免得便宜了外人。

    “你觉得我女儿傻?”陆千帆从不主动在程青川面前提起卓尔,自然也没解释过他们其实并非表亲。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那毕竟毕竟雨萱她能力有限,你总得给她下半辈子找个稳妥的依靠啊。陆诚只是个养子,保不齐哪一天他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你让雨萱无依无靠的怎么办?”

    程青川还是不肯放弃,每次他看见陆诚的时候总觉得他的感觉跟别的孩子不一样,让他心里不安稳。再瞧着雨萱像个小孩子似的全无心机,想起她跟陆诚在一起就觉得不放心。

    陆千帆毫不掩饰对陆诚的偏爱,横眉辩解道,“养子怎么了?生而不养是他父母的错,跟这孩子有什么关系?他在我跟前十几年,他是什么品性我不清楚么。再说这个事情也不是你我能决定的,雨萱她自己喜欢谁就跟谁,我不管。”

    “你不管我管,谁都行就是陆诚不行。我看他不顺眼,总觉得他少年老成心术不正。我觉得他表里不一,表面上对你恭顺孝敬多会投其所好啊,实际上满脑子邪门歪道,办事儿鬼主意太多对,就是透着邪性!谁知道他有多少事情瞒着你呢你没听俊俊说,他还偷偷抽烟呢!”程青川不依不饶,总觉得大师兄是老糊涂了,怎么一点儿也不替自己的孩子筹谋打算呢。拼着被大师兄再教训一顿,他也要据实直言,总有一种忠臣冒死劝谏的悲壮。

    陆千帆不怒反笑,“像你一样么?”

    “我我怎么了,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程青川心虚地说,“我,我早戒了,就是有时候无聊点一支闻闻,我就闻闻…"

    “那件事,陆诚怎么知道的?”陆千帆现在还没打算跟他计较那些鸡毛蒜皮对小事儿。

    “

    哪件啊?”程青川感觉今天晚上又不太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