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铮停好车,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十七楼右户,陆怀边哀嚎边敲电脑。池铮推开门,听到声响陆怀迅速转头,眼神狠绝,正想冲过去打一架,就听见池铮说:“对您老造成的不便我深感抱歉,特此想弥补一下。”

    陆怀愤愤地说:“晚了。"

    池铮挑眉,示意孟盛楠进来。

    陆怀瞬间傻眼:“小孟?!

    JJ孟盛楠显然也愣了:“陆怀?!

    JJ池铮进来反手关上门,陆怀嘴巴渐渐张大,指着池铮问孟盛楠:“他传说中的女朋友,说的不会就是你吧?”

    孟盛楠笑而不语。

    池铮已经走到她身边,手搭在她肩上:“答对了。"

    陆怀:“”

    后来坐下来细聊,陆怀问池铮到底怎么回事,好像所有的巧合都不如这个来得让人惊讶,孟盛楠也看过去,想听他怎么说。池铮笑道:“我见过你们]2007年的比赛合影。”@“你你你你这是横扫了我们青春六人组啊。”陆怀一拍大腿,指着池铮又收回手,“啊,一半,还有仨出国了。”陆怀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有点失落,不过情绪瞬间又弹跳回来,“就是可惜,我们最宝贝最漂亮的小孟竟然让你给拐走了。"

    池铮看了眼孟盛楠,她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有陆怀在的地方总是热闹,聊天中孟盛楠知道他们在这里从头开始。她看向池铮,他的眼睛里有信念有坚持,原来这就是他要她知道的。陆怀说得最热火,聊完他俩的爱情又问及江缙,她无意间提起上次和江缙聚会的事儿。

    陆怀瞬间对池铮表示不满,很哕唆地嚷嚷着:“这待遇也差太大了吧我说,凭啥姓江的来就请餐厅,我来就这样?”

    池铮不咸不淡的开口:“那肯定不一样。”

    陆怀:“”

    “他是来送钱的,你是来花钱的。”

    陆怀:“”

    “你说哪个管用。”

    陆怀气急,对孟盛楠指了指池铮:“瞧瞧,瞧瞧,你怎么能喜欢他这种人呢?

    J池铮踢了一脚过去,陆怀撇嘴。三人正说着,史今推门进来了。孟盛楠转头看过去,史今站定后揉了揉眼睛。

    “我没看错吧?”语气惊讶。

    池铮嗤笑,陆怀扶额。

    史今已经激动地走过来伸出手,没想到池铮真把她拿下了。只是孟盛楠有些脸红,她还没抬胳膊,就被池铮伸手挡住。

    他懒懒地开口:“一边去,别吓着我媳妇儿。”

    史今:“”

    屋子里气氛盎然,孟盛楠感同身受。她看着池铮和他们插科打诨的笑,自己就坐在他身边听着看着,突然就觉得好像这辈子所有的好运都被她遇到了。

    窗外,已经夕阳晚霞。

    过了会儿,池铮对她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陆怀站起来,张开双手,还是当年的老样子,笑得一脸坦荡赤诚:“出于对你的感情,哥得给你个熊抱。”

    说完倾身上去,孟盛楠笑着回应。友情的拥抱还没持续0.1秒,她就被池铮拉着出了门,陆怀气得失笑。

    史今喃喃:“这家伙以前不是这样啊。”

    外头有冷风在吹,他们很快坐到车里。池铮调了车里的暖气,路上说了很多有关当年的六人组里陆怀和江缙的糗事,不知不觉已经送孟盛楠到了巷口。

    他说:“晚上有事,就不陪你吃饭了。”

    孟盛楠说:“你忙你的。”

    池铮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手。孟盛楠依依不舍地刚要推开车门下来,就听见车里他打火机打着的声音。这人真是烟瘾很大。

    她又回头:“你少抽点烟。”

    池铮顿了一下,从嘴里拿下烟,丢开打火机,孟盛楠这才满意地离开。确认她进了家门,池铮笑着又重新点上烟。他在车里抽完了一根,然后拐弯去了史今说的今晚约见地点宏达酒坊。

    他下车往里走。

    坊间门口有人探问:“池铮先生吗?请跟我来。”

    池铮被带到二楼走廊尽处的一个房间,他握着门把手的动作停了一秒,然后毫不迟疑地推开进去,里头的男人站在窗前闻声回头。

    目光对视,空气僵持。

    陆司北淡笑:“阿铮。”

    包厢里古韵犹存,月季正盛。窗前站着两个男人,一个西装革履,一个灰衫黑裤。灯光照在背影上,一个挺拔端正,眉目深邃、薄唇紧抿,一个趿拉着脏帆布鞋,背靠着墙低头点烟。

    陆司北:“你那项目进展怎么样?”

    池铮回得漫不经心:“就那样儿。”

    “阿铮刀他打断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J陆司北:“有两个月了。”

    池铮抽着烟,没什么表情。

    陆司北的目光落在池铮身上:“这两年你变化不小。”

    池铮“嗤”了一声,没说话,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池铮微低头,嘴对准烟又吸了一口才问:“和史今联系的那个人不是你吧?

    刀“是我助理。”陆司北说,“当年我不辞而别不知道你出了事儿。”

    池铮抿紧了唇,没说话。

    “这两年你不该这么放任自己,如果JJ池铮闲淡地扯了扯嘴角:“如果什么?

    JJ陆司北一顿,说不出话。

    “这世上没有如果。”池铮声音平静,弹了弹手里的烟灰,微微低头道,“我自己选的路,活该遭这苦。”

    陆司北视线重新落在窗外,闭了闭眼。

    “那时候我没有施以援手,这次我希望你别拒绝,就当是为了陈姨。”陆司北顿了顿又道,“还有盛楠。”

    晚风从窗户外头吹进来,这是池铮晚上第一次正经抬眼看陆司北。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说话了,但好像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少年便成了男人,多了城府和芥蒂。

    陆司北看着外头:“如果我早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是你,结果可能会不一样,也许你出事儿的时候还能帮你一把。”

    池铮低眸垂着,吸了一口烟。

    “当时少不经事,我们都走了不少弯路。”陆司北想起自己当时头也不回,坚决地和池铮断了联系,慢慢地也就失去了很多消息和患难情谊,想起那几年池铮应该是很难熬的吧,不禁有些苦涩道,“现在看到你重整旗鼓,我也能好受一点。”

    池铮一根烟抽完了。

    陆司北侧头问:“过些天我回上海,走之前能去看看陈姨吗?

    J池铮偏过头,淡淡一笑:“你随意。”

    后来又说了几句,池铮借口有事离开了。

    陆司北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眼神平静无波,全身慢慢松懈下来。只是不过两年未见,他们都变得不再是当年的模样了。

    时间这东西,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外头的风灌进脖子,池铮收了收衣领,开车回了金鼎。陆怀和史今见他脸色很差没多问,池铮洗了把脸就坐在电脑前开始忙活。他一整夜都没闲下,一直忙到天明,十点多的时候才回屋睡去。

    那会儿孟盛楠正陪盛典看电视。

    盛典边看边评,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目标拐向她。孟盛楠知道瞒不住,索性全说了出来,大致就是老同学看对眼了,倒是没提及他和陈老师的关系。

    盛典开始问工作、房子、车子的问题了。

    刚好隔壁的康婶过来串门,她才趁机溜了出去。一时想不到去哪儿,于是打车去了金鼎,想给他个惊喜。

    公司里陆怀和史今识趣地离开。

    孟盛楠去卧室看池铮,他裹着被子蒙着头睡得昏昏沉沉,床单皱得乱七八糟。孟盛楠没有叫他,坐在床边用他的手机静音玩游戏。正到紧要关头,冷不丁听到身边躺着的男人说话。

    他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来的?

    JJ她手一抖,游戏死掉了。

    池铮起身靠在床头:“这都赢不了?

    JJ孟盛楠正懊恼:“我又不是你。”

    池铮挑眉,笑开了:“再玩几关我看看。”

    说着又摸出根烟放嘴里。@孟盛楠将手机丢床上:“不玩了。”

    池铮夹着烟挠挠额头:“中午吃了吗?

    JJ她摇头,问:“你想吃什么?

    J“都行。”

    孟盛楠想了想说:“这边有青菜吗?鸡蛋也行。”

    池铮笑的肩膀都在颤。

    她问:“你笑什么?

    JJ“屋里就我们三个大男人,你说呢?

    J孟盛楠站了起来:“那我出去买吧。”

    池铮伸手又将她拉着坐回床上,拿过手机低头找号码:“他们俩出去了?打个电话给你带点盒饭,我随便吃点泡面。”

    孟盛楠也想吃泡面,被池铮一句“你胃不好”给堵了回来。她打着商量的语气千方百计地求他,池铮坏笑着从她身上索取了点福利,算是成交。

    很快泡面买回来,那俩货又识趣地闪人。

    池铮不让她动,自己去厨房简单操作了一下,几分钟就已经泡好面端回来,对孟盛楠说:“你吃这个,没辣椒。”

    孟盛楠坐在椅子上,凑到跟前看。

    她转头又看池铮,他端着自己那盒泡面已经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了几口注意到她的目光,咬着泡面问道:“怎么不吃?

    J“我读大学那会儿,跟前辈跑春运新闻,挤了两天的火车,吃的都是泡面。”孟盛楠说,“但是那种感觉特别好。”

    池铮抬眼:“那为什么毕业不干新闻了?

    JJ孟盛楠静了一下,问:“池铮,你相信人性其实很脆弱吗?

    J他神色一顿:“你呢,信吗?

    J孟盛楠:“不知道,有时候会信。”

    池铮放下面碗,犹豫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只是看着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信不信就那么回事,偶尔脆弱也不是什么坏事。”

    孟盛楠笑着慢慢点头。

    “你外婆不是说了嘛。”他继续道,“人到世上做个梦,走哪儿说哪儿话。”

    孟盛楠歪头:“我外婆还说了一句。”

    他问:“什么?

    J孟盛楠轻轻拍了两下胸口:“要挑最亮堂、最宽敞的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