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空间里,有很大一会儿他没动。

    池铮的脸贴在她脖子上轻轻嗅,孟盛楠就那么僵着,呼吸都不敢大声出。他身上味道很大,手掌摩挲在她的腰间。

    不记得过了多久,她以为他睡着了。她轻声叫他:“池铮?

    y他闷闷地“嗯”了一声,孟盛楠的胳膊被困,脸颊偏向一边的黑暗里。池铮慢慢从她脖子抬起头,微微一歪看她的眼。

    “这几天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他说,“我很想你。”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她咬着唇没吭声。

    隔着门板的街道店面有人放歌,是羽泉的《不弃不离》,那首2009年发行后她听过无数遍的歌,然后她听见他叫她的名字。

    “孟盛楠。”声音沙哑低沉。

    池铮放开她的手腕,转而双手覆在她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搭在她头发上,慢慢轻抚她的后背。

    过了会儿,他才出声。

    “不管以前什么样,现在是我追你。”

    他的声音低而缓,泼洒在她耳畔。

    孟盛楠眼眶渐渐湿了,泪水无声无息地砸在他肩膀。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可以闹别扭、发脾气,怎么乐意怎么来,我都喜欢。”池铮说完顿了一下,“这么说,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刃他说完探头去看她的脸。

    池铮叹了口气,抬手去擦她的眼睛。孟盛楠就那么看着他,乖得像猫,眼眶里只盛得下他的目光,认真专注。

    他无奈一笑:“怎么还哭了?

    JJ这话一出,孟盛楠眼泪掉得更厉害,她的牙齿都在嘴巴里颤抖,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池铮叹了一口气,目光紧紧锁着她。

    他一面轻轻擦拭,一面开口。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现在混成什么样儿,没文凭、没背景,什么都没有,还欠了一屁股债。你跟着我可能会很辛苦,但我是真心想对你好,更何况你喜欢了我这么多年,怎么着也得在我身上捞回本不是?”他还自嘲地开着玩笑,“这些话我也憋得够久了,以前那些年轻气盛的混蛋事儿都不作数。现在,你可以好好想清楚,接受”他冷静地看着她,“或者拒绝。”

    屋里屋外忽然安静得像深山老林,表面风平浪静,心里翻江倒海。2012年7月4日深夜10点45分开始后秒针转动的那60格,或许是池铮有生之年最为煎熬的时刻。他抬手覆在她脸颊,目光紧紧摄住她的眸子。

    半晌,她还是没有开口。

    @池铮声音也低了:“如果你刀他话到一半,孟盛楠对准他的嘴唇凑了上去。她湿漉漉的脸颊贴在他的下巴上,池铮只是愣了一下立刻占了上风,一手揽住她腰,一手捏着她下巴重重地吻下去,孟盛楠有些受不住。

    这回池铮知道了,死缠烂打对她最管用。

    他低声问:“怕痒?

    J孟盛楠羞赧哪里说得出话,池铮半睁着眼,见她已放松警惕,腰上的手慢慢滑到短袖下摆。肌肤相贴,孟盛楠一颤。

    池铮停下动作,眯着眼看她。©他坏笑:“这样你让我怎么忍?

    JJ她顿时脸红心跳,池铮又低头凑上去亲她,单薄的布料怎么敌得过他故意使的狠劲。孟盛楠又是一颤,池铮低低笑起来,他存心逗她,指腹摩擦起来。o她吓了一跳,伸手去拦。

    房间里只有床上窗户落进来的一点微弱的白色月光,他微微低头看她,忽而轻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最后松开手。

    他低声:“别走了。”

    孟盛楠抬眼。

    他说:“我不碰你。”

    然后,抬手去开墙边的灯。

    忽然出现的光线让她有些睁不开眼,池铮侧身挡住头顶的光,垂眸笑看。孟盛楠慢慢睁开,倒有些扭捏不好意思起来。

    池铮笑了,随后拉着她的手坐到床边。

    “我去洗个澡,一身的味儿。”

    她慢慢地点头,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出了侧门。花洒下面,他用冷水冲洗,他好笑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要盖上棉被纯聊天。

    孟盛楠此刻坐得端正拘谨,四周环视。

    几十平米的小房子,满满当当、乱七八糟。她坐了一会开始收拾他的床,全是他的味道。从窄小的窗外看这夜晚,明亮崭新。她轻呼吸了一下,像一场幻象,忍不住莞尔。身后,他推门走进来。孟盛楠当时正站在床脚,弯腰去拿他的脏衣服。

    池铮靠着门框:“你要不要洗?

    J她匆忙回头,他光裸着上身靠着门板,发丝还在滴水。她吓得不敢动,双手还维持着拿衣服的样子:“不用。”

    池铮乐了:“怕我怎么着你吗?

    JJ孟盛楠咬着唇,没吭声。

    “说了不碰你,我忍得住。”池铮笑,说罢俯身,唇至她耳边,声音一低,“下次就难说了。”

    孟盛楠紧张地眨了眨眼,刚承认关系就睡在一起真不太好,孟盛楠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么开放的程度。好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池铮一个眼神就让她又缩了回去。

    他笑:“真不洗?”

    她挺直背,进退两难。

    “你沾着我一身的酒味儿,要是万一把持不住JJ他地声音愈加低柔,孟盛楠耳尖一麻。

    池铮怕逗得太过她又跑,于是点到为止,弯腰从桌下的柜子里拿出一件他的短袖,还有那件她丢在商场的双吊带裙。

    “这个一会儿穿。”他将短袖递她手里,提了提右手的纸袋,“这个明天换上。”

    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件裙子:“怎么在你这儿?

    JJ池铮挑眉:“你不是跑了?

    J孟盛楠抱着衣服不说话,不太敢正视他。

    池铮胸膛宽厚、肌肉结实。她是有些脸红的,池铮想笑又忍住了。他放下纸袋,拉着她的手出了侧门,穿过走廊。

    “有些简陋,委屈你了。”洗漱间里他试好水。

    孟盛楠轻轻摇头。

    他笑了笑,退了出去关上门。孟盛楠一个人在里头,慢慢脱掉衣服简单洗了身子。水流淌在皮肤上,她整个人都轻松了。刚刚所有的一切像是梦一场,以前怕他逢场作戏,现在真是时光轮流转。

    好儿郎东西十三年,浪子回头不怕。

    走廊里一盏声控灯,池铮就那样一直靠在门外墙边。他低头看着门缝里照出来的亮光,点了一根烟抽起来。灯灭了又亮。

    他抽完一根,笑大了。

    里头花洒停下来的时候,池铮掐灭烟回了屋里。过了会儿,孟盛楠进来了。她双腿细长,刚洗过澡的皮肤软腻白皙。池铮看了一眼移开视线,握拳捂嘴咳了几声。

    他说得别扭:“你睡里边。”

    孟盛楠将换下的衣服装进袋子里,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她有些紧张,抱着双膝靠墙。池铮无奈笑,坐在床脚看她。床边的木板将里外隔开,空气凝滞。

    孟盛楠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她转过脸:“看我做什么?

    JJ他很坦荡:“你说看你做干什么?

    JJ孟盛楠低头看床不吭声,池铮笑了一声。

    她抬眼刚好看见他地头偏向另一侧,肩膀后面那个H文身显露出来,目光停了一下。池铮回头有注意到,眸子盯紧她。

    他曲起腿,胳膊搭在上头:“有没有特别想知道的事情?你可以问我。”

    两人隔着一张床的长度,她看过来,他难得认真。

    孟盛楠沉默了一会儿,问:“我要说有,你会回答吗?

    J池铮:“会。”

    孟盛楠摇了摇头。

    池铮皱眉:“没有?

    J她说:“没有。”

    池铮看了她一会儿,慢慢笑了。

    后来他又说了一些话,孟盛楠在听。其实也没说几句,孟盛楠就困得一直打哈欠。他看着她笑,想来她够累了。没一会儿,她就靠着墙睡着了。池铮摇头失笑,探身过去将她放好,盖上软被,然后低头凝视片刻,转身出了门。

    那时候已是夜半时分,屋外有风吹,池铮关上门沿着街道右拐,去了网吧。路灯昏黄,他边走又点了一根烟。

    昼夜起伏,日月更替。

    孟盛楠醒来的第一眼,身边没人。有亮光从窗户落下来,屋子里特别静。她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身侧没有他睡过的痕迹。她坐在床上傻笑,很久才回神。倏地一闪,才记起今天是发通知书的日子。

    那会儿清晨六点半,她匆忙洗漱换上衣裳就要往学校赶。

    车上,她斟酌着每个字发短信给他。

    “学校有事,我先走了。"

    池铮当时提着饭盒往店里走,手机响了一下。他正从兜里摸烟抽,顺手别了一根在耳后,然后拿出看信息,笑着边走边回:“好。”

    太阳这时候出来了。

    那天忙完的时候已经到了近十一点,学校里的人都散去得差不多了。孟盛楠回公寓收拾东西,在楼门口被小林拦住。

    傅松站在身后,看了过来。

    小林从包里拿出请帖递给她,是大红色的硬壳纸。孟盛楠忍不住翻开,看到时间那一栏的时候,还是惊讶了一下,上头的日期是七月十九。

    傅松说:“到时候一定要来。”

    孟盛楠满腹感叹,看了他俩一眼。

    小林看向傅松,男人站得笔直,眼角带笑,女人满眼的甜蜜藏都藏不住,转过来对她说:“本来打算下个月的,可是他想早点完婚然后带我去伦敦。”

    千言万语,孟盛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祝福你啊。”她微张开手拥抱了小林一下,在她耳边轻声说,“新婚快乐。”

    小林拍拍她的背:“你也抓紧啊。”

    说了几句话,互相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