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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他们就认识了。可惜对方好像故意似的,若即若离,各怀心事的人羡慕嫉妒之外,都在感叹命运悲惨。熟悉池铮的都知道,他骨子里霸道极了。那是个几天之后的下午,池铮正打算出去随便买点东西,只是还没出教室就被班主任叫了去,走廊里的凉风袭上脖子。
孟盛楠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他。
他两手抄在裤兜里走着,在办公室门口停顿了一下,只是淡淡地和她对视一眼,然后擦肩而过,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
孟盛楠站在原地,他没有认出来她。
她微微侧过身,听到他淡漠地回复着老师的话,倒也尊敬,不卑不亢地解释。她没有回头,转过身慢慢离开了。
听说两天之后,他已经青春得意。
。
那几天运动会前期准备,整个学校都热血沸腾。一下课从教室外栏杆处看下去,就会看到操场上男男女女,穿着蓝白色校服,笑容满面。
孟盛楠要练跳远,中午不回家。
那时候宋嘉树忙着建自己的乐队几乎天天不在校,于是戚乔会在理科楼下等她一起吃完饭,然后练习一会儿回教室。周六的时候,盛典见她运动会太辛苦,带她去商场逛逛,说要给她买随身听。
商场里人来人往,音乐循环不停。
“以后想听什么随便下载,省得你到处跑音像店买磁带。”盛典说。
不远处有人叫孟盛楠的名字,她和盛典都偏头过去。陈思笑着走过来和她们打招呼,两个大人寒暄聊天,孟盛楠趁机溜出来站在旁边二楼栏杆处往下看。
过了会儿,陈思走了。
“你们陈老师真不容易。”盛典说,“好像三十来岁丈夫就去世了,一直和儿子相依为命。”
孟盛楠回头去看陈思的背影,已经不见了。
晚上回到家,她从网上搜了很多歌下载到随身听里,搜索引擎歌曲排行榜里第二就是《十七岁的雨季》,林志颖唱“十七岁那年的雨季,我们有共同的期许”,孟盛楠听过太多次。林志颖是戚乔喜欢了很多年的偶像,屋子里全是他的海报专辑。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房间,满满堂堂全是书。复读机放在书架第二个空格里,旁边是《包法利夫人》和《浮士德》。
不知什么时候,青春刚已来临又要远去。
过了几日在周二的英语课上,老施讲完课还有几分钟时间,说了些学习上的事,强调纪律后,提起了有关最近运动会的一些事宜。
“这都好几天了,咱班女生3000米是谁去?”
全班都沉默了。
班长忽然站起来说:“孟盛楠。”
几乎刹那间所有学生的目光都移过来,薛琳更是惊讶得不行,傅松也停下笔。老师从讲台上走了下来,一二组过道又宽又长,孟盛楠觉得老施走得特别快。
“你去?”老施问。
孟盛楠当时已经蒙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看到老施老施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动来动去在交代注意事项和比赛重点。
铃声响了,老施老施走远。
薛琳终于可以问了:“你什么时候报的?”
孟盛楠只是慢慢摇头,站起身从座位上出去。教室里乱哄哄的,她觉得自己热得不行,边走边往上捋袖子。
彼时班长已经走出教室,她追上去。
“我记得我报的是跳远。”她一字一句。
“你不是改了吗?”班长皱眉 ,“昨天下午你说你要改成3000米。”
孟盛楠愈听愈糊涂:“昨天下午?”
“我背书回来的时候书桌上有张纸条,说你要改。”
孟盛楠急了:“那你怎么不找我确认一下?”
“我……我以为上次那事你不喜欢和我说话。”班长也皱起眉头,半晌才低声说完又顿了顿,“登记表我早上交给学校体育部了,可能……改不了了。”
孟盛楠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下来,转身往回走。
班长叫她:“不好意思。”
孟盛楠没应声也没回头,沉默着回了教室。薛琳问怎么回事,孟盛楠说了原委,薛琳气急,“谁干的这缺德事儿啊?那现在怎么办?班长怎么说的?”
她摇了摇头。
“算了,跑就跑,实在不行走着跑,到终点就行,别在乎时间,别拿它当比赛就行。”傅松从书里抬头,“友谊第一。”
聂静在旁边小声附和:“是啊,孟盛楠,尽力就好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孟盛楠只能硬着头皮上。
戚乔知道这件事后气得不行,恨不得掘地三尺挖出那个捣鬼的人,可又束手无策。运动会前几天,跑3000米的学生都不用上晚自习要去操场集训。
全校高二文理科27个班,27个女生跑3000米。
集训第四天,孟盛楠就不行了。那天晚上她甚至一圈都跑不完,更别说达标了,累得不行就在操场上坐下来,也有几个女生和她差不多。在一起待了几天混个脸熟才知道,这些人里不是副班长就是课代表,没人报名才被推了上来。
她坐在草地上,听那几个女生聊天。
有一个女生长得特别漂亮,长头发、大眼睛、樱桃小嘴、鹅蛋脸,双腿交叠而坐,好像是文(1)的学习委员。孟盛楠多看了女生一眼,很光彩照人的那种,声音也甜。
“我觉得我能得第一,倒数的。”一女生笑着说。
鹅蛋脸女生笑着说:“能跑完就不错了。”
塑胶操场被太阳晒了一天,软软的、暖暖的。孟盛楠没怎么搭腔,只听见那个鹅蛋脸女生又唉声叹气。
“周末要练习,英语课都补不了了。”
一个女生笑:“让他给补补呗。”
“他呀,比我还烂。”鹅蛋脸女生说。
一群人大笑,又聊起其他的话题。微光蔓延在这绵长的夜晚,跑道边上的路灯照射下来,播撒在这深沉里。孟盛楠抬头看灯,那四散的光芒里灰尘飘摇。
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她们才解散。
孟盛楠往操场外走,听见身后有人在跑。她下意识地转头,却在动作的一瞬,看到目光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个鹅蛋脸女生在往那个方向跑,边跑边笑。池铮就那么站在那儿,目空一切地看过来。尽管他眼神的方向不是她,孟盛楠还是紧张地将头转向另一侧。
几周前她路过校门口一个小摊贩,有俩女生聊天。
“我听说池铮和那谁最近关系不错。”女生说,“是叫什么来着?”
“赵有容。”
操场上,那两个身影渐行渐远。
孟盛楠走得很慢,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晚上骑自行车回家,又是那个中央广场,链子掉了。她推着车沿着街道边走,路两旁的小店还没打烊,有家店里还在放歌。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每天都是一出戏。无论情节浪漫或多离奇,这主角是你。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有时天晴有时雨。”不知道怎么回事,孟盛楠突然泪流满面。
她忘了那首歌的名字,后来问戚乔。
“叫什么?”
“《彩虹》。”戚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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