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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薛姨妈夸宝钗会理家之事,别人听了这话也俱都点头称是便了,唯黛玉回去以后一再思忖这话。想着宝玉之事,老太太心里或许属意自己外孙女,舅母心里可不一定,看这情形,多半是属意宝钗的,一则是自己王家的侄女,二则她家是皇商,银钱自是不缺,如今这府里又造着园子,正是缺钱的时候,三则宝钗身子壮,不像自己是个药罐子,知根知底的,谁愿意娶个病秧子做儿媳呢。今日凤姐姐更说出这些话来,可见也是说自己呢,一味吟诗作赋,不理俗务,日后想当家也难。母亲还在时,自己尚小,自然不曾学着掌家,母亲不在以后,自己便到了这里来,更别提了。宝玉虽心向着自己,可这婚姻大事,自来由父母做主,老太太虽在,保不定哪天不好了,可靠谁去呢?或者父亲的意思也是愿意自己留在贾府的,可贾家不开口,总不能让林家开口吧?黛玉想来想去,心里烦难,不免又多哭了几回。幸而宝玉下学后又软语劝慰,方渐渐止了哭。不想袭人急急走来,说茗烟递进话来,说是小秦相公不好了,宝玉忧急攻心,忙丢下黛玉去了。黛玉见他头也不回去了,心里气闷,赌咒发誓不再理他。
眨眼快到西宁王妃生辰这日,不想贾母连日在兴头上看着孙女们裁衣裳,又多操了几分心,失了保养,闹起头疼来,西宁王府是去不得了。贾府早早差人去王府回了话,王妃便说,老太太不来也使得,好好在家保养身子要紧,可这贾府的小姐们可是都得来,一个都不能拉下。王夫人等听说,心下更是欢喜。
偏邢夫人听了,也连声说不去了。原来这邢夫人原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一向怕见世面,因此推脱着侍奉贾母,便也不去了。
王夫人无法,只好将凤姐带上,她又机灵,能说会道,说不定能帮两个丫头润色润色。又心想薛林二位姿色在迎春探春之上,本不欲她二人前去,且宝钗乃自己属意的儿媳人选,更不欲她去抛头露面。若是这林丫头被看上了,倒是省了许多心,她虽不是贾府的人,到底也是贾府出去的,她在京城也没有旁的亲戚,日后还不是指靠着贾府。可这不带宝钗却带黛玉又失礼节。
正自烦难,不想宝玉却闹着要和林妹妹一起去王府逛逛。原来那日宝玉丢下黛玉,黛玉生了气,总不理他。宝玉只好打叠起千百样的软语,又是作揖,又是求饶,黛玉方有回转之意,却仍对他爱理不理。宝玉便偷偷问紫鹃:“姑娘这几日一日哭几回?那日我走得匆忙,也不知她后来哭成什么样子呢?”
紫鹃道:“那日你走了姑娘倒不曾哭。说也奇怪,姑娘自从老爷生病回了趟南边,倒是渐渐要强起来了。我冷眼瞧着,姑娘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不仅身子比从前好,连性子都改了。从前姑娘连放个炮仗都听不得那噼啪两声,昨日有个小丫头失手砸了个洗脸的铜盆,咣当一声,我都吓一大跳,姑娘倒是没啥,放在以前,早唬得脸都白了。”
宝玉听了,还要往下问,这时黛玉扶着雪雁摇摇地走进来了,一见宝玉便道:“二爷如何还在这里?我们这儿屋小庙小,容不下二爷这尊大佛。”
宝玉便陪笑道:“我正同紫鹃说,妹妹整天闷在家里,自然多有思虑,一思虑便要想家想姑父大人,一想姑父大人便要哭,倒不如出去散散,或者能宽慰一二。二则多走动走动对身子也好。”
说完也不等黛玉回答,便到王夫人屋里来撒娇做痴,一力撺掇着王夫人带黛玉一同前去,王夫人一听正中下怀,便应了。到了西宁王妃生辰这日,贾府的太太小姐们被前呼后拥着坐上车,一路府丁开道,到了西宁王府。
王府门前车马鼎盛,想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王夫人等被簇拥着进了王府内院,宝玉虽不情愿,无奈别人家里不比自己家里,可尽情在内帏厮混,更何况这里是西宁王府?幸而一早有人来请宝玉过去一同落座,原来今日卫若兰冯紫英等世家公子也都有尽来的。
王夫人嘱咐了宝玉几句,又叫茗烟过来训了两句,叫好生伺候着,若出了差池要揭他的皮,茗烟忙答应了。
王夫人这才放心带着贾府众女眷进了王府款待女宾的西厅,一进门便有王子腾的夫人等一干至亲上来打招呼。
厮见完毕,王夫人便问为何不见西宁王妃并世子妃,王子腾的夫人便站起来回说,今日皇后特特遣了太子殿下来给西宁王妃祝寿,王妃上前头去听谕旨去了。
两家还未得说上几句话,门口太监尖声叫道:“王妃到!”便有人打起帘子,西宁王妃扶着丫头带着世子妃进来了。
众人忙上前请安问好,小一辈的又要忙着行礼磕头,也不知是谁高声说了句:“今日王妃可要忙呢,好几百个头要受呢!大家一个一个来,莫要叫她有一刻闲着!”说得一众女眷哄堂大笑。大家方按亲疏次序一家一家行礼问安。
王妃看着得有一会儿,便嘱咐世子妃去前面待客,又叫几个平素见惯场面的仆妇带着行完礼的客人们前边儿看戏去,好茶好水好生伺候着,莫要冷落了佳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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