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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被冰雪覆盖的岩峭也太难爬了些。又陡又滑,只得小心谨慎一步一步往上移。谁料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已凌空跌了出去。这种高度摔下去,那还不脑袋开花。可她还不想死啊。“师父,救命!”张皇失措的大叫着,身体猛的在半空里停住,而后开始缓缓上升。终于上了山崖,随着无忧的手势,她直直飞向他的身边,缓慢的落在地上。
心有余悸,她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吓死我了,还好师父出手及时,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徒儿了。”
“地上凉。”朝她伸出手,他的眸中带有无奈。这个傻丫头,还和以前一样,当真什么都敢做,也真难为她能爬这么高。
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他手上,由着他将自己拉起来,她颇为不满的嘟嘴,“师父就爱欺负我,故意跑这么高的地方上来,好让我找不着您。”
满是稚气的声音,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在雪白兔毛领的印衬下更显得娇憨可爱。
无忧却不语,负手而立,目光有些空洞,呆呆注视着远方。
顺着他的目光,暮汐好奇的望去,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这种居高临下俯视苍茫大地的感觉是她从未体会过的。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是神,天地万物皆臣服在自己脚下。这便是师父为什么喜欢站在高处的原因吗?因为可以令世界臣服。但师父的眼神为何这样孤寂,世界在他眼中又算的了什么?
寒风大作,她不由的打了个寒噤,“师父,高处不胜寒,这话一点都不假。”是啊,高处不胜寒,但她又怎会明白,他历经千年孤独,不过是为了一个承诺而已。因为忘记,她从不懂他的苦心。
“你找为师何事?”良久,他淡然开口,含着万年不变的表情,似冰霜一般,仿佛他的心早已被冻结,无人可以入内。
狠狠一拍脑门,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师父,今天是徒儿的生日,徒儿做了好多菜,想让师父陪徒儿一块吃。”
“今天是你生日?”难得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为何他都不知道。
用力点点头,她一脸肯定,“师父忘了?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一日。去年的今天徒儿醒过来见到师父,而后又做了师父的徒弟。所以徒儿就偷偷将这日定为生日。”
“原是这样。”点头,他单手拦过暮汐,脚尖轻轻一点,人悬空飞了起来。只眨眼的功夫,就已回到屋中。
“师父快坐下。”拽着他的衣袖,她将他强行拖到桌旁坐好,又匆匆跑去盛菜盛饭。末了,把一碗白白的米饭小心翼翼的摆到无忧面前,眨着明亮的眼睛笑眯眯道:“徒儿想师父陪我一块吃。”
瞧了眼满桌子的菜,他的声音不温不火,“我看着就好。”
“不嘛不嘛,我就要师父陪我一块吃,要师父陪我一块吃。”她耍赖般的不停摇着他的身子。除了去年她硬塞进他嘴里的那一筷子菜,她就从未见师父吃过东西。这样的师父让她感觉好不真实,像站在云端一样,离她太远。不行,今天可是自己生日,说什么也得让师父陪自己吃饭。
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她咬咬牙,暗揪了自己一把,痛的眼泪都下来了,“呜呜呜,师父不喜欢我,都不愿意陪我过生日,呜呜。。。。。。”一边抹眼泪,一边大叫着,搞的跟真的似的。
摇摇头,无忧在心底低叹一声,认命的端起桌上的碗筷,“为师陪你一块吃。”
闻言,她呆愣了两秒,立马破涕为笑,“太好了,我就知道师父待我最好。”
瞥了眼她得逞的笑容,心道原是着了她的道,眼底也不由的闪过一丝笑意。但那也仅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变回了淡漠的模样,仿佛刚刚的笑意从不曾存在。
“今天是你生日,为师允你一个愿望。”望着狼吞虎咽的暮汐,他平静道。
连打了两个饱嗝,拍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笑的十分满足,“徒儿什么也不想要,只希望师父可以一辈子陪着我。师父,这个愿望你答不答应?”
面上仍是半分表情也无,眸里依旧平静如水。他只是淡淡点头。将近三百年的孤独让他早已忘了什么是感动。比起前世的她,她似乎更活泼了些。思及她刚刚坠下半空的模样,忽的开口:“明日起,为师教你轻功如何?”
轻功!暮汐一听眼睛都直了,连连点头。学会了轻功,那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像师父一样在空中飞翔了。哈哈哈,这个好,这个好。
“师父,那你可不可以教我法术?”光会飞怎么够,好歹也要有点法术,将来也好唬人。
“不行。”正当她在脑海中勾勒着自己以后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宏伟蓝图,对面一盆冰水便浇了下来。
撇撇嘴,她眼睛都气绿了。师父的这种语气哪还有商量的余地,那好歹也告诉她原因。
“为什么不行?”噘着嘴,她气闷,仿佛她才是师父。
因为你身体被我封印住了,练上千遍万遍也不可能学会丁点法术。他能这样告诉她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你还太小,等以后长大了再说。”
原来是这样,那好办。面上一喜,她开心的在原地又蹦又跳,“那等我长到十八岁师父再教我,不可以反悔。”
也罢,到时候再推脱。点头,他应允。
“哦!师父答应了!哈哈哈。。。。。。”她大笑着跑到外面去堆雪人。一个大雪人,一个小雪人。一个是师父,一个是自己。
冬去春来,时节变迁。转眼一年又是一年,她已长到了十三岁。
窗外大雪纷飞,望着落雪,满心欢喜。连着三年了,每一年她的生日都在下雪。
顾不上天寒地冻,她在雪地里玩的不亦乐乎。风轻轻一吹,卷起遍地残雪,落满了她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煞是可爱。素白的世界里,唯她穿的鲜红,像一朵待放的红梅。
“在干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笑盈盈的回头“我在堆雪人。”比雪更晶莹的是他举世无双的美貌啊!即使见了无数次,看到他一身白袍立于广袤的天地间,那清冷孤傲的模样还是会让她忍不住失神。这样的他,世界万物都只配匍匐在他脚下。
猛的回过神来,她用力甩甩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些:“师父忘了今天是徒儿生日?每年的今天徒儿都会堆雪人。”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已经堆了一半的雪人,“这个是师父。”
眼中有了些许的温度,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送给你。”
睁大眼睛,她不可思议的望着师父手上蠕动的小东西。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轻抚着它白绒绒的毛,开心的像捡了什么宝贝。
“师父,这是小白鼠对不对?”
无忧点头,早料到了她会喜欢。
“谢谢师父。”将小白鼠凑到脸上亲昵的蹭两蹭,那小白鼠张着大大的眼睛正好奇的看着她。真是开心,上次不过随口说说,没想到师父居然记在了心上,真给她找来了。
“给你取个名字。”暮汐歪着脑袋看了它半晌,“有了,就叫你小白好不好?”
小白鼠绝倒,感情你想了半天就只想到这么俗的一破名。
看到它似乎很别扭的模样,暮汐哈哈大笑起来,将它小心的藏到怀里,而后仰头看着无忧。
“怎么了?”
“师——父。”她拉长尾音,笑的贼贼的,“接招!”一语毕,抓起地上的雪团朝无忧猛的砸去。他微一侧身,灵巧的躲开,她不气馁,再接再厉。可惜的是,一直累到气喘嘘嘘也没碰着无忧的衣角。
“累了?现在轮到师父了。”无忧朗声说罢,只一抬手,无数的雪花瞬间在空中凝聚成上百个正上下漂浮着的雪球。
暮汐见势不妙,大喊着跑向远处:“师父你赖皮,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啊!”
一叠声的惨叫响彻天际,暮汐借着轻功在空中张牙舞爪。奈何不甚娴熟,一不小心从半空坠了下来。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无忧及时接住。清雅的香味溢满鼻头,她在他怀中傻傻仰望他太过美好的侧脸。
“师父,你真香。”
无忧不说话,低头看她一眼,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流水潺潺,瀑布从高处落下,一泻千里。
阳光下,无忧坐在里瀑布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低头抚琴。依旧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在这日光的照耀下更为耀眼。眸若星辰却空灵渺远。每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仿佛凝集了天地之灵气,令世人倾倒,令苍生俯首。
而暮汐则躺在巨石下的那块草地上,随手翻看《民间趣闻》。鼻子用力一吸,便是满世的芬芳。耳边萦绕的是她求师父特地为她而作的曲子,和着瀑布倾泻的声音,说不尽的动听。小白努力的在她身上窜上蹿下,相处了两年了,早就不怕她。
长叹一声,她把书随手一丢,将小白塞进袖子。又用手挡住这刺目的阳光,仰面望着他。整整五年了,师父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变老,甚至比初见他时愈发的脱尘了。但眉间的那点朱砂似乎也愈发的妖娆。她始终都想不明白,像师父这样神仙般的人物,为什么要点那样妖艳的朱砂。不过美人就是美人,怎样都好看。
令她苦恼的是,自己在师父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学不到师父一丁半点的气质也就罢了,为什么越变越平凡了。书上不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来着。自己怎么恰恰相反,一定是书上诓人的。
一个飞身,她已跃上巨石。在无忧身侧坐下,调皮的拨弄琴弦。
“怎么了?”感觉到她心里的烦闷,他头也不抬道。
用脑袋不停撞着他的肩,心下还是不由的一阵瑟缩,师父的身子还真万年不变,一直都这么冰。她的声音也变得闷闷的,“师父,我想去看看民间是什么样子。书上说民间有街铺,有酒楼,还有好多好多人。可我一直住在这里,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书上说的是真是假,跟井底之蛙没什么两样。”
原本弹琴的手忽的停住不动,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幽幽一叹,似带了几分无奈。将手挥过不远处的瀑布,那水迅速的在空中凝结成冰。出现模糊的人影,而且越来越清晰。
暮汐张大嘴巴,呆呆望着影像上的人来人往,商铺林立。画面一换再换,有茶馆里说书的,有酒楼里奏乐的,还有在田间劳作的。有喜有忧,人生百态,一一回放。
这就是她从未到过的世界吗?住在这里,她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只能通过书上所述,不停的想象这些场景。今日一见,远比她脑海中的更加有趣。
画面又变的模糊,随着水落,一切都好似没有发生过。
“师父,带我去,带我去。”又是撒娇,又是哀求。她也曾不止一次的跟他提过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是软磨硬泡都不行。而她内心的渴望却在见了那些画面后更加强烈。
“这个世间太乱,不适合你。”随口丢下一句话,他已消失的没影。
心里徒然升起满满的失望,很快便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师父不带她出去,她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去。不如今天晚上就在师父茶杯里下点药,让他睡上个三天,自己也好跑出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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