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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道莲眼神就有那样露骨直白,他被宝嫣羞涩地暴露出来,面色也不改,只是环住她腰身的手越发用力,等宝嫣想与他拉开一点距离时,径自按住她的后背,迫使她撞上他的胸膛。最好让她感受到怀中炽热的温度,以示尊重。他对她当然是有欲念的,不然岂不是枉费了她一腔勾引挑逗。
“你,你做什么。”她这时候醒悟过来,后悔了,开始推拒他。
情爱中当然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才能勾地郎子动心,宝嫣一番表态后,须得把持住自身,以退为进,不能再像先前那般热烈索求了。
陆道莲要她,她就得反抗,不是不情愿,总得做出点不甘心,让他无法轻易得到这具温香的身子,保守的姿态来。
她不是那般随意放浪的人。
宝嫣拦住陆道莲想要继续下去的动作,拉住那只和她相比显得粗长的大手,她的手不仅软软的还十分温凉。
陆道莲顷刻就被转移了点点注意力,只是凌厉漆黑的眼眸还是执意将目光落在宝嫣的脸上,“怎么,不愿让我碰你?
羽“不,不是。”宝嫣赧然正经地解释:“天才黑,我想挂红绸,还,还不想这里是庭院,还是在屋外呢。”
原来是面薄。
不好意思。没忘记规矩和礼教,潜在意思,是想要几分尊重,要陆道莲别对她随随便便,将她拿作七杂八杂的人随意对待。
她不是那等玩物。
毕竟他有过前科,脾性顽劣,在大街巷子别人的屋门前就曾惩罚过她,不听她的意愿随意强迫这种事不是干不出来。
如今情势不同了,她那么欢喜他,一颗真心献上,动情动得明明白白。
他还敢不敢再用以前那种方式随意糟蹋她?
他要是糟蹋了,那就是瞧不起这颗真心,那宝嫣还能以这副羞怯欢喜的姿态迎合他吗?
不可能了,陆道莲但凡对她有些良心,就该知道怎么选择才比较慎重。
就看他愿不愿意为她退让了。
“这里没有红绸。”
睨着忐忑紧张,轻咬嘴唇的宝嫣,陆道莲看着她悄悄松了口气,一副得到希望的样子,面庞上的表情从不安,瞬间变得窃喜得意起来。
莫名不想在她眼里得到失望,顿了顿,陆道莲悠悠改口:“你要不要进屋等,我让人准备好了再拿过来。”果然宝嫣掩饰不住惊喜地点头,感动到眸子里盛满情意,欲言又止:“要的,夫君,我”
她自然是无以言表,即使不说感恩的话陆道莲都能感受到,苏氏女对他的感情怕是又加深了。
“进去吧,屋外风大。”
宝嫣先一步走进屋子里,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陆道莲目送她窈窕的身姿彻底步入正堂,享受着那份欲说还羞的爱慕,神色淡淡地转过身,着手吩咐:“来人。”
宝嫣在看到正堂内,温好的茶水就知道,虽说要求出来小住只有她和陆道莲两人。
但他们附近定然还暗藏着不少人。
不然怎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她想喝一杯茶水,就有现成的呢。
只是那些人身手好,不曾叫她亲眼看见。
宝嫣当真对陆道莲的身份越发好奇了,脱离当局者,以旁观者的姿态看。
陆道莲的路数和晏子渊完全不一样,他又不是全无本事,他本事大得很,可又怎么只会是区区一个出家人呢?
这当中,难道有什么不可说的龃龉就在宝嫣凝神思索间,陆道莲的声音便传来了,他那些下属办事麻利快速,不过一刻时间就将红绸找来了。
文房四宝铺在桌上,陆道莲站在庭院台阶下等她。
一派仙人风姿,宝嫣在门口作看痴了的模样,在陆道莲瞥来目光后,娇羞地垂眸,抬手遮掩。
“你要的红绸。”陆道莲拿着砚台,手提狼毫:“要写什么?
J发现宝嫣偷看,还看痴了,他的神态倏然变成一种故作的清高,俗称假正经,一边仿佛不被美色所迷,一边又盯着人家,期望看到她能流露出更多的对他的仰慕。
可惜凡事不可贪多,宝嫣只羞涩了那一小阵,很快就将自己调理过来了,像是不想在他跟前暴露自己的情思。
换了个方式掩饰自己,“夫君渴不渴,我为夫君倒了杯茶。夫君喝不喝?”
宝嫣借这种方式转移陆道莲的注意力,她露出被袖子遮挡的茶杯,刚从屋里拿出来的。
陆道莲恰巧口渴了,一面觉着压抑内敛自个儿的宝嫣还有几分惹人怜,一面又被她的贴心慰贴住了。
“喝。”
宝嫣:“那我喂夫君。”
陆道莲眼前一晃,本以为宝嫣会将杯子递来他嘴边,不想她是另有路子,竟动用了勾人的招数。
杯子在他视线一晃而过,就被宝嫣送到自己嘴里,喝了一口,然后就着不咽下去的姿势,踮脚贴上陆道莲的唇。
那一刻,呆了一瞬的人影自动张开嘴,感受另一方带来的柔润的触感。
嘴里如尝到涓涓细流,丝毫没觉着脏。
反而闻到了来人身上的香,好香的味道,好软甜的滋味。
她玉臂勾着他的脖颈,攀附着他的肩膀,怕水洒出来,紧贴他的唇,就这样慢慢渡着。
慢慢的气氛就变得不同了,水渡干了就变成了伸舌头,也不知谁先开始的,陆道莲气息逐渐粗沉,宝嫣腰软腿也软了,最终没忘记还有正事。
在一发不可收拾前,狠心推开了他。
顶着陆道莲发烫的厉害的黑嗔嗔的眼珠,假装没发现他脸色上的意犹未尽和失望。
宝嫣捏着已经洒得差不多的茶杯,余光瞄着他微微浸湿的胸膛,张开被亲得红肿了的嘴唇,欲盖弥彰道:“水喝完了,没有了。”
“夫君吃我的舌头,害我也口渴得厉害了。”
茶水都被他嘬去了,宝嫣不说还好,一说那双眸子里,猝然亮起两道代表凶性的火苗,恨不得将她当即焚烧。
宝嫣见好就收,表现出无辜躲避,怯怯的模样,不敢再惹他了,免得难以收场。
转头看向桌案,被镇纸压住的红绸,她用过就丢,投入得快抽身得也快,变得可恨又吸引人,扭头冲他撒娇:“夫君,我要自个儿写,你写你的,我写我的,都不许偷看。”
说罢不管陆道莲是不是还在想那档子事,也不管他对刚才的事有没有放下,自己就丢了茶杯,像个貌美的小贼,趁他不注意抢走了他手中的笔。
许愿讲究的是心诚,宝嫣写着写着,突发奇想抬头问:“用普通笔墨会不会不够有诚意?”
“换成指尖血,神仙可会看在我这般努力的份上,达成愿望?”
陆道莲冷不丁被她所说的提议,惊讶到微微蹙眉。
他不赞成她那么做,新妇不知道割破指腹会有多痛,而且一路抒写下来,血量可不是一两滴就能够的。
好在宝嫣只是说说,大概也发现了自己是在异想天开,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算了,同样是红色,写出来怕是会将红绸晕染花了,还是用墨笔吧。将来若是不灵通,没显灵,我再尝试这种法子。”
什么愿望,值当她这么狠,用心成这样。
“夫君,到你了,宅子里可有备梯子,我去拿一张椅子,踩着它挂上去。”
宝嫣如同一只完成任务,采完蜜的花蝴蝶,攒着绸子围绕在陆道莲身边飞来飞去。
他冷冷扫她娇弱的身子一眼,“等着。”
然后不说二话便丢下笔,替她到正堂,提了一把高脚的凳子过来。
那沉甸甸的木头做的,棕红色的四角凳被他单手拎着,一点都不觉得费力,但是不像是他这等身份会做的事。
她一句话,他就如下人般,带来她想要的东西。
这夜晚风轻轻,宝嫣远远望着正漫步走来的身影,指尖拨开了吹到脸上的发丝,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一抹甜蜜看不出丝毫异样的微笑。
“夫君扶着我。”宝嫣闹着要自己挂红绸,经不住她撒娇央求,陆道莲不仅答应将她抱上了凳子,还要伸手护着她。
站上凳子后的宝嫣还不安分。
借着比划将红绸挂在哪个位置上,一直动来动去,还询问陆道莲的意见怎么样。
出家人从没这么忙过。
凌厉的眸子,要时刻留心她会不会踩空,还要分神替她考虑,够不够她挂,凭她的个头,能不能勾住一根树枝。
他毫不犹豫地怀疑,她在存心折磨他。
宝嫣如今居高临下,身量比陆道莲高了小半个腰,她娇气地比划半天,还寻不到合心意的地方。
竟对着陆道莲说:“夫君,我累了,奴家好累呀。”
她又在想什么调调。
宝嫣:“我可以坐下来吗?”
坐下?她要下来了?
肩头倏地微微一沉,不算重的分量,叫那双有着铮铮寒意的眼眸,失神愣怔了。
宝嫣轻翘起一半玉臀,坐在了陆道莲的肩头,从上往下,微睇绵藐,秋波暗送,温柔地看着他,“夫君这张人肉凳子,好舒服呀,多谢夫君。”
她怕坐不稳,手也跟着搭过来,抱着陆道莲的头。
广袖其实闷得很,哪怕宝嫣穿的衣裳料子再轻透,盖在脸上还是闷的。
的柱子,站得那样笔直沉稳。
护着她的手更是结实无比。
可是陆道莲竟一个字都没提,在宝嫣坐在他肩上,小脚悠闲地乱踢乱晃时,他就跟一颗不会说话宝嫣舒服自在到哼了一首南地的曲子,那种江南小调,软语声声。
广袖下,只看到头,看不到脸的陆道莲肤色被渐渐闷红,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是眼神比刚才更幽深,晦涩而锋利。
心如一面镜湖,轻轻吹皱一池涟漪。
宝嫣自顾自地歇了一会,目光朝下,怕将人真的憋坏了,她保持着圈着郎子脖颈的动作,轻轻拨开另一只袖子,露出那深目高鼻,宛若山巅清雪,又闷得微红的俊颜。
小声喊:“夫君。”
那双有着漆鸦色睫羽的眼睛动了动,向上凌厉地掀起眼帘,以为他会对她生怒,宝嫣早已做好安抚他的准备。
陆道莲眼神炽热复杂,充满侵略性地盯紧了她,问:“下回,可以坐我脸上吗。”
宝嫣身形不稳地抖了抖。
红绸最终还是叫她亲手挂了上去。
宝嫣选了一根最高的枝干,挂了陆道莲的,还有她自己的。
本身陆道莲不愿意写,他似乎没什么愿望。
是宝嫣一双美目,水盈盈的哀愁地凝望着他,陆道莲才勉为其难地下笔了。
双方都不知道对方许了什么愿,宝嫣踩着他肩下来后,小脸蛋一直红红的。@似乎忘不了刚才陆道莲问她的话,是想她用坐他的脸吗,多羞耻啊。
他怎会有这样奇诡的要求?
宝嫣不能理解,但是通过陆道莲深谙的视线,有一刻内心不仅通透了,面颊也一瞬间飞红。
他就是好色,如今更是想一些歪门邪道。
为了不让自己一想不可自拔,宝嫣皮肤热热的,不自然地转移话题:“夫君许了什么愿呢。”
她自己又说要保密,何敢打听他写的呢。
但是陆道莲还是没对她隐瞒,或者说不怕宝嫣知道,因为他所说的心愿,和宝嫣半点不相干。
陆道莲:“愿天下归为一统,成就我功德圆满,无量寿佛。”
他眼中野心昭昭。
宝嫣瞳孔放大失神,弄不清天下归一,与他有何干系。他难不成还想篡位?
既然篡了位,怎么还想着无量寿佛。
难不成,争夺权势,也是他修行中的一环。
宝嫣心如擂鼓,在温柔的晚风中对上陆道莲清醒锐利的目光,笑容微僵地问:“夫君,不问问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陆道莲沉默。
宝嫣有问有答地道:“巧了,我与夫君的愿望竟也差不离多少。愿天下太平,殊途同归。”
没得到回应。
宝嫣表现得毫不介意,率先进屋安置去了。
只是不到片刻,就朝外面喊:“夫君,我要沐浴,哪里有水。”
今日荷花池走了一遭,宝嫣喜洁,忍受不了白日出汗了的自己,衣裳也要换新的,还得漂亮好看。
陆道莲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她嫌弃又委屈的模样,看在那声夫君的份上,他不嫌麻烦地朝着某个方向吩咐:“备水给她。”
等等,再准备些晚食。”
空气中传来飞檐走壁的动静。
等到下属去给新妇烧水,陆道莲才缓缓转身看向庭院里的那棵树,在它枝头上飘扬的红绸。
她说许的国泰民安的愿望,他不信。
不多时,那条绸子就落到了陆道莲手里,没有意外的,上面写着祈求神仙保佑,他二人白头到嗯?
红绸上真正写着:“愿我爱郎,陆不峋,千岁千千岁,万事有神灵,佑他心想事成。妾愿以心头血做保,折半生寿,惟愿郎君,平安顺遂。”
宝嫣沐浴时,浴间里来了两个很寡言的婢女来侍候。
她算松了口气,毕竟杂事上她当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有小观和松氏在,她一个人搞不定这些。
把皂荚抹在发丝上,说不定还会打结。
陆道莲走到内室时,宝嫣已经一派清丽脱俗的模样,卸了头饰,披散了头发,坐在镜前,自己给自己摸着香膏。
身旁的婢女正在替她将还带着水汽湿漉的发丝,一点一点弄干净的布巾擦拭干。
她的头发早已有过了腰间那么长,黝黑而且柔顺,常人说三千青丝三千烦恼。
她本是能安居一隅,教养极好的贵族女娘,若无意外,做个高门主母,相夫教子就能平安一生。
如今因为他,徒增了许多从前不曾有过的烦扰吧。
连和他恩爱到老都不敢奢想。
求神仙,许愿,都只求他安好,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宝嫣透过镜子,发现陆道莲就站在她身后,她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找他,可是来了又不说话。
只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她,还时不时晃过一丝怜悯。
宝嫣不得不出声唤道:“夫君?”
她叫了以后,往两旁的婢女看了看,转念一想,这二人都是陆道莲找来的下人,应当不知道他们不是真夫妻。
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要紧,依他的性子,应当是不会让她们胡乱说出去的。
宝嫣放下戒心,扭头柔媚地呼唤:“夫君,你来了,是有什么事和我说么?”
她此时其实不好分心看他的。
但是就像是闻着味儿的一只找主人的母猫儿,仿佛陆道莲那里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引得她连头发不擦了,转着脖子都要找到他的踪影。
眼见那些还在滴水的发尾,氤湿了她要就寝的衣衫,卧室还开着窗,夜风微凉。
陆道莲面色冷淡地上前,让婢女下去,一下取代了她们在宝嫣身旁的位置。
他吩咐:“把布巾留下。”
宝嫣惊讶地望着他,直到看到陆道莲亲自动手,才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是真的。
他在学着刚才那两个婢女的动作,在帮她弄干头发上的水珠。
“夫君。”宝嫣面红着喃喃。
太傻了,苏家到底怎么养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她娇滴成这样。
还甘愿奉上心头血,折寿半生。
真是个疯女娘。
陆道莲一副见怪不怪样,依旧专心手上的活,宝嫣也不扰他了,安心享受着这片刻温馨的时光。
爱慕的目光,眼也不眨地停留在陆道莲身上,直到对方似终于忍受不下去般,一脸冷淡地横扫她一眼,平静起身。
丢下布巾:“我让人准备了晚食,你用过了就先就寝,我还有事,晚些回来。”
宝嫣愕然地望着他转头就走的修长背影,愣了愣。
他在这里呆这么久,来这么一遭,顶着那样奇怪的眼神,难道就只为了帮她擦擦头发吗?
等等,夫君。”
没想到宝嫣会从身后追过来。
那长得几乎能垂地的青丝,蜿蜒得如同妖媚的蛇身,这个女娘,连头发都能像妖精般勾人。
宝嫣不染脂粉,眉眼依旧闪亮如连娟,洗去铅华自带一股柔嫩娇媚,她好奇且期待地问:“夫君晚些回来看我,那今夜会和我睡一张榻么?
乃“我一个人在这,害怕,夫君不来,我更不敢睡。”
她痴痴等着他回应。
陆道莲想起另一头等着他的下属,拧眉,拒绝道:“不一定。”
宝嫣面露失望,却没再说什么,带着失落侧身,乖巧道:“我知道了,那夫君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实在困了,也能自己一个人睡。”
她往回走。
身影越过屏风,留下一点沐浴后的香。不见了。
l密报上说,上京群龙无首,众臣都在策励期望有新君登位,那几位排在名单上的公子,都不被看好成为下一任储君。”
“我们要不要,师叔师叔?”
庆峰难得罕见,在如此严谨议事的氛围下,发现陆道莲在面无表情地出神。
我一个人在这,害怕夫君不来,我不敢睡。
新妇柔柔的话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那脸上的失落失望总是让陆道莲不经意回想,他皱眉,他只是说不一定即刻回去陪她。
没说不会和她同一张榻,没有他,苏氏女当真睡不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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