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圣诞的节日气氛更加浓厚。

    陆川大病初愈,走在金发碧眼的洋妞中间显得有些单薄。时代广场的大屏幕下,他回想起自己在荧幕上光鲜亮丽的样子时,仿若隔世。当年母亲和程爸不让他去找爸爸,他就偏想让全世界都看见自己,可是最后陆千帆还是没答应跟他见面。而现在他已经在大众视野中消失,爸爸更不会搭理他了吧。

    还好程爸说雨萱现在已经回到陆诚哥身边了,也许,只有那个男人才能给她最周全的保护吧。

    陆川苦笑了一下,自己当哥哥真是差得远了,第一次带雨萱出门就出了这么大意外。那位陆诚哥,一定很得爸爸的喜欢吧,虽然这几年他没在律所里,可是听说他的办公室和团队爸爸也都一直给他留着呢。还有自己这次惹了麻烦,也都多亏了有陆诚哥出手相助才能不让爸爸操心。

    陆川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周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在这里没人认识他。

    远处的长椅上,一个五官精致的女孩拿着一个穿黄色雨衣的小熊,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嗨,你是中国女孩吗?”陆川上前去打招呼。

    三年前,他就是问了雨萱这一句。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绝不会私自带雨萱离开,不会让她跟自己一起去经历那些未可知的危险。

    “我们认识吗?”女孩点了点头,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含着泪。“你很像一个明星”

    “我当你是在夸我长得帅了。”陆川开心地笑了,又急忙否认道,“明星哪会一个人出来呢,助理保姆一大堆,走到哪都躲不开狗仔的照相机对了,你这个小熊,哪来的?”

    “我表妹的她好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很想她。”说话的正是卓子涵,她已经有三年没见过小萱萱了,前些日子姑父说已经找到她了,可她不明白他们怎么还能放心把她交给冰块脸。

    “我妹妹也很乖很可爱,她也有一只这样的小熊,是我送给她的。”陆川的笑亲切温暖,他的眼睛跟金熙恩长得一模一样,让人看着舒服。“要不,咱们俩一起过圣诞节吧?假装这个小熊就是我们的小妹妹。”

    “好啊,不过我真觉得你很像一个明星…

    我是说你长得真挺帅,真的!”卓子涵又暴露了自己的花痴本性。

    “你也很漂亮,比很多明星都漂亮。”陆川对这个女孩一见如故,也许是因为她拿了一只跟雨萱一样的小熊,也许是心跳得太快有些晕啊。“你表妹也一定是个小美女吧。”

    “是呀,她有点儿像月野兔,棉花团脑袋,迷迷糊糊呆呆萌萌,所以被家里的色狼盯住了,还狠狠咬了一口以前我很想带她来Tisch School of the Arts学油画,那样我们俩就能一直做同学,我会保护她不让别人欺负她。”卓子涵摸索着小熊回忆起跟雨萱一起读书时的点点滴滴,要不是冰块脸把她打跑了,现在她也是个大学生了。

    “你也是NYUer?我是斯特恩商学院的大一新生!”陆川眼中掩饰不住兴奋,缘分实在是太奇妙,他第一次跟女孩搭讪碰见了自己的亲妹妹,第二次主动跟漂亮女孩说话竟然碰到了自己的校友。“还有,你说话真有趣,家里怎么会有色狼呢?”

    “也是?Freshman?”卓子涵惊讶,“你不会未成年吧?”

    “当然不是我有那么年轻?”陆川无奈地解释,“我以前因为生病耽误了几年,so~"

    “哎,懂了。这里人太多,咱们回学校转转吧。”卓子涵到纽约大学后追求她的人不少,她也会跟不同肤色的男生出去约会,可是从来没有人让她真正心动。她总觉得自己心里也许好像还有赵维的影子?

    现在她恍然大悟,不是没人能替代赵维,而是之前追求她的那些男生明显颜值不足。

    纽约大学的校园里飘起了雪花,给陆川和子涵的相遇蒙上了一层浪漫的面纱。两人因亲情失落而心灰意冷,又因这一刻的怦然心动而重燃希望。

    两人逛了一会儿就心血来潮买来了炸鸡和啤酒,默契地回到了卓子涵在学校对面的公寓。他们聊学习也聊生活,说种族歧视也谈国际政治,总之三观出奇的一致,兴趣特别的相投。啤酒喝完了改喝洋酒,不知不觉间两人用上了一只杯子。

    第二天一早,子涵和陆川都被床上的对方吓了一跳。

    “你我昨天…”陆川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要是以前,这样的情景他肯定是怕狗仔纠缠,可是现在,他只顾着回想是怎么迷迷糊糊地就把自己交代出去了一虽然身处娱乐圈,可母亲说父亲不喜欢作风随便的人,程青川对他保护得也十分周全,陆川真的未经人事。

    卓子涵倒很镇定,抓起衣服来快速穿好,挤兑陆川道,“不是说不是未成年吗?One-night love,just enjoy passion,OK?你这么大人了,不会是第一次吧“你你一个女孩子都不觉得被人占了便宜么…”陆川一愣,这姑娘一副东方面孔,却跟洋妞一样看得开。他他回家可怎么交代呢!

    “没有啊,我觉得你超棒的。”卓子涵说话间已经穿好了衣服,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男人窘迫的样子,她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人。

    陆川一张俊脸红到了耳朵根,他掀起被子想蒙住自己的头,又觉得这样实在丢脸。

    卓子涵收起嘴角笑意,安慰陆川道,“你这么帅又让我那么开心,说起来还是我赚了。我是香蕉人,思想很开放。放心吧,不会缠着你要你负责任的。”

    “那.

    那要是我想负责任,你能给我个机会吗?”陆川红着脸看这个女孩,她的话像是夸赞也像是调笑,在她面前自己就像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可是,怎么就不想离开她呢。

    “你想负责任?”卓子涵噗嗤一下笑了,"KT哥,你说认真的?”

    圣诞夜之后,程斯语开始安排回国事宜。姚俊接到指示,按着程斯语的规划往返两边。

    只可惜,这次还没等程斯语想好怎么跟雨萱说要带她回归从前的生活时,他的头疼病就在两人吃饭时毫无征兆地发作了。这一次,折磨程斯语的不只是疼痛,他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好像随时要倒下。

    看着程斯语疼痛到抽搐之后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雨萱吓得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才在房东大叔的帮助下把程斯语送到了医院。

    当时她手里没有那么多钱给程斯语看病,可是不交足押金医院根本就不收治。面对房东大叔,雨萱为难地开口寻求帮助,可是非亲非故要借这么大的数目,她看起来又没有什么偿还能力,大叔还是犹豫了。

    情急之下,雨萱不得已拿出了那对珍贵的钻石袖扣。她安慰自己,反正哥哥也不喜欢,这是他扔了的,只不过自己舍不得又捡回来一直带在身边,现在能在危急之时救哥哥,也算是物尽其用。

    房东大叔拿了那对钻石袖扣,仔细检查确定能到典当行换了钱来,才替雨萱垫了医药费,总算把程斯语住院的事情安顿好了。@看着医生来了一拨又一拨,好像年纪越来越大、级别越来越高。雨萱的心越来越沉,她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韩语,现在根本听不明白医生说的那些复杂的病情。好在程斯语用了药很快就醒过来了,他脸色苍白地拉着雨萱的手勉强微笑,告诉她自己没事了不疼了,让她不要哭不要害怕。

    医生的警告程斯语听得明明白白,现在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之前程斯语一直以为自己头疼是戒毒之后留下的后遗症,因为怕父亲知道也没敢去医院大张旗鼓的检查,只是找了特效止疼药吃。几轮专家会诊之后,都确定无疑地告诉程斯语,他脑子里长了一个瘤目前必须严密观察,如果短时间内变化不大就可以保守治疗,要是哪一天开始呈现快速增长的态势就必须开颅摘除。

    程斯语强迫自己马上冷静下来,在医院休息了一天就不顾雨萱的反对带她回家。他找机会跟雨萱聊天,想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再面对回家的复杂情况。可雨萱好像有心事,总是不肯听他说话,每次他才刚刚开口说想要带她回别墅住,她就岔开话题跟他说些有的没的,总之几天过去了,生活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雨萱不敢想象一向聪明能干的哥哥也会有一天突然倒下,她真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如果有一天哥哥再也不能站在她身边遮风挡雨,那她在这世上,是不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从医院回家之后,雨萱除了照顾程斯语的饮食起居就是不停地干活,只有忙起来的时候她才没有那么害怕,不会沉迷于失去哥哥后自己的孤独无助。

    房东夫妇看他们兄妹生活不易,又给雨萱找了替人洗衣服的零活一有些衣服一定要用凉水手洗,这在冬天是没人愿意干的,规模不大的洗衣店往往把这份工作外包出去。雨萱很感激地答应了,她知道自己做不了别的复杂工作,洗衣服赚的钱又不少,存下来好歹也能应个急,免得哥哥再生病她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卖了。

    雨萱不怕辛苦,只有老夫妇给她介绍活儿哪怕熬夜也都按时完成。虽然她听不大懂医生的话,可也隐约明白,哥哥治病吃药是需要钱的。她又怕哥哥看见心里过意不去,总是趁他吃了药睡着时才偷偷在院子里的水池边忙碌着。一双细皮嫩肉的小手泡在冬天的冷水里,才几天功夫,手上就生了冻疮,再碰到洗衣粉生疼生疼的。

    程斯语睡了一会儿就被疼痛惊醒,因为他之前吃的是美国进口特效药,现在用这种韩国本地产的药本来药效就不明显。还好那些进口药别墅里还有一些,这几天要抓紧搬回去。可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并没给过雨萱这么多钱,那她是用什么给自己交的住院费呢?

    难道雨萱真的去找赵维了?

    程斯语倔强的心,又一次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