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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程斯语睡得迷迷糊糊,恍惚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是回到家中,母亲已经原谅他了。“谭姨,您怎么在这?”谭思琦被那一声“妈”叫得心中一颤,这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真是当年送到孤儿院里那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么?难道陆师兄早知道了这是青川的孩子,才会千方百计地找到他,再带回家里悉心培养?
来不及再多细想,谭思琦拿了杯水来递到程斯语嘴边,“多大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怎么能大晚上吃那么多汤圆。现在是冬天,暖气烧得再热也要盖好被子,更不能用凉水洗澡。家里的大婶不会照顾人么,你这孩子”
程斯语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打断了谭思琦的话,“谭姨,您是第一个真的把我当孩子的人我到陆家的时候已经十三岁了,那时候我就开始跟着爸洗凉水澡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来到陆家,爸妈对我很好,不过不是对萱萱那种对小孩子的好。可是他们把我捡回家却很不幸,我对不起他们,没有照看好萱萱”
谭思琦闻言不免替自己的儿子委屈,安慰道,“别再说这些话了,你对陆雨萱什么样他们心里清楚,也不是不肯原谅你,只不过现在光顾着心疼自己的小女儿。以后你不许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要是有一天你自己的亲生父母看见了该有多心疼你要振作起来,不然雨萱回来看见也会自责难过。”
“只要萱萱能回来,爸妈能原谅我,这辈子我就心满意足了。”程斯语顿了顿,很虔诚地说,“既然当初选择了抛弃,那两个人就不再是我的父母。”谭思琦一时语塞。
看来在儿子心里,陆千帆和卓尔才是他的父母。而她当年为了和程青川赌气,义无反顾生下这个孩子时,才知道程青川心里只有他的大师兄。谭思琦未婚先孕,学业尚未完成,只得将襁褓中的婴儿送到了城郊一家孤儿院。
可惜没几年,那个孤儿院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那里的孩子们被送到了周围几家不同的儿童救助机构,她的儿子则被送回了S市的墨心孤儿院。
谭思琦性格要强,既然程青川不想要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她也就从未提起。除了当时包着婴儿的襁褓里写了一张带着“诚”字的字条,别的就什么都没有留下。她不甘心让孩子跟程青川姓,却又不想让他的名字里完全没有父亲的痕迹,于是留下这个字来,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做个懂得诚心诚意待人的好男人。
随着年纪渐长,谭思琦想再寻找这个孩子的时候,因为时隔太远信息又太少遇到了各种波折和困难,也让程青川至今都不知道他这辈子还能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儿子原本他以为大师兄的儿子陆川已经是他最亲最近的孩子了。他更加不知道,儿子不经意间已经改了名字,从此跟他姓程。
现在,程斯语真的如谭思琦所愿,何止诚心诚意,是一颗真心全都捧给了陆雨萱,她这个当妈妈的看在眼里格外心疼,却因为跟陆千帆的约定,一句话也不能多说。
谭思琦不知道儿子是不是被这盲目的爱蒙蔽了眼睛冲昏了头脑,连她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个女孩就是陆雨萱,怎么儿子左等右盼好不容易遇见了这小丫头领回了自己的宅子里,却非要闹着做什么亲子鉴定,最终惹怒了陆大师兄当时姚俊拿了几根‘恩雅’的头发,回陆家向两位老板汇报陆诚和雨萱的情况时,两人几乎同时拍案而起。陆千帆无奈感叹,说这个儿子真的被他管傻了,只认证据不认人。他不仅要姚俊继续坚持说恩雅不是雨萱,连鉴定结果也同样给了个假的。
程青川不明真相,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外面捡来的孩子就是靠不住,口口声声说雨萱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这才几年不见,虽说小女孩长成了大姑娘,竟然能面对面都不敢认了?
他劝大师兄还是把自己亲生的儿女早点接回来靠谱一小川在美国还躺在医院里,他知道这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在陆千帆面前叫一句爸爸;雨萱在韩国过得日子也是清苦艰难,吃喝不济不说,还要受到那些小人的刁难。
如果说程青川的所作所为主要因为对师兄一双儿女的偏爱,最多带点对陆诚的戏弄,那么陆千帆的决定则更多是为人父的长远考虑。这三个孩子都是陆千帆的心头肉,哪个都不能受到伤害。他要让他们经历世事锤炼,也要让他们在风雨之后依然能够茁壮成长。@对陆诚,假的亲子鉴定结果是他的终极考验,他要让这小子懂得什么叫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作为日后要撑起律所的接班人和程陆两家未来的掌舵人,他必须相信自己的感觉和判断,拥有一种坚不可摧的绝对自信。
再有就是陆千帆希望陆诚能够让自己的内心真正强大起来,不要把直面人生的勇气与精神支柱过多寄托在雨萱身上一—一这个世界上,不管是谁离开或者谁到来,我们都必须一如既往,努力地活着。
对雨萱,陆千帆近年来时常自责,自己对这个女儿是百分之百亏欠的。哪怕他给了她最好的物质生活,甚至还在她出生之前找了个哥哥来给她今后的人生多一分保险,却惟独没有教会她生存的本领。于是,这几年在拉面馆的生活是锻炼也是惩罚,如果这种情况她都能应付,以后也不必过分保护。有了这段经历,不管她的记忆恢复与否,日后她都会明白回到家里是多么幸福。
至于陆川,美国的医疗条件好,在那养伤治病其实更合适。他的遭遇陆千帆绝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他走的这条路不是自己选的,可也是青川也花了心思培养的。孩子努力了这许多年,时至今日作为父亲他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为他保驾护航。陷害儿子的人不彻底解决,就算现在把小川接回来也一样有危险。
这些事陆千帆一直都在筹谋,可是他亲自出面解决影响实在太大,卓尔的感受和师父的面子他也不能不顾。事到如今,能充分运用陆千帆的资源和手段来处理好这些事情的最佳人选还是陆诚,只是这些事情还是有些危险,陆千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青川的儿子为了他的儿子以身犯险。
尽管当年陆诚管教雨萱不当有了后面的一连串意外,在陆千帆看来那也只是因为陆诚自己还年轻,他还不足够成熟冷静选择妥善的方法来处理问题,而对雨萱的关心和爱护则是毋庸置疑,不允许任何人恶意评判置喙。对于那个意外,陆千帆不但不怪陆诚过分苛责,反而深深理解事情过去之后受伤最深的就是这个陪伴雨萱一起长大的‘哥哥’。事后该反省和受罚的也不是陆诚,而是他自己那不懂事的女儿,和他们这对本末倒置的父母。@这三年来陆诚的变化陆千帆都看在眼里,因为担心程青川同样跟着自责难过,原本想让他们父子相认的计划也一再推后。这时候,陆千帆不想再让陆诚出任何差错了,他甚至为了能让陆诚早些卸下心里的担子而打算提前让雨萱回家。回家了,他才能亲自教育女儿,她曾如何辜负和伤害过这个一直爱她如命的‘哥哥’。
因此陆千帆也偏着心思,说是陆诚和赵维谁先找到雨萱就看天意,可他一知道女儿的消息马上就让姚俊透露给陆诚了。谁知道程青川后来得了消息马上也通知了赵维,要不是陆诚急中生智那番苦肉计强把小面馆里的恩雅给带走了,说不准这时候女儿跟谁走了呢。
想起这些,陆千帆埋怨程青川只会添乱,随手拿起桌子的文件摔在他身上,“你怎么就看我大儿子那么不顺眼,不是你通风报信地捣乱,说不准他们俩早都和好了,这时候陆诚也能去给小川办事了。”
“呦,那你这是承认小川是你小儿子了?”程青川得意地笑,他终于把大师兄的儿子给他送回来了。
“有你在这上蹿下跳地兴风作浪,我不承认行吗?”陆千帆起身转到他身后,忍不住又在程青川背上狠拍了一下子,“我老婆都让你气走了,你还要在我家住到什么时候?”
“你把儿女都接回来,让我看着你一家团聚生活幸福,我就给那女人让地方还不行么。陆诚那臭小子改那么个矫情的名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没什么大出息了。我看你就别管他,等小萱萱一回家不用你叫,他肯定也马上滚回来请求岳父大人原谅。大舅哥的事情嘛,他不管谁管。”程青川笑得十分开心,一想到陆诚要来大师兄跟前认错求饶,就想先搬个小板凳准备坐前排看热闹。
“你欠揍是不是儿子不知道比你懂事多少。”陆千帆抬手又要打,可程青川挨了之前的两下子,这回像个猴儿似的灵巧地躲开了。
程青川抱着沙发靠垫,护着自己脑袋向陆千帆挑衅道,“你老糊涂了是不是,放着自己儿女不心疼,对那捡来的孩子那么偏心。”
“当年我领他回家的时候就有私心,是想等我死了以后让他替我照顾雨萱的。从小对他的教养特别严格,也没好好疼爱过他,现在他长大了有出息了我又让他为小川的事情鞍前马后,可毕竟他也是叫了我十几年爸爸的儿子。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委屈了他青川,你说如果有一天他找到亲生父母,他们会不会怪我、这辈子都不让儿子再回陆家?”陆千帆三分试探七分感伤,静观程青川的反应。
“那是什么狗屁父母!爱之深责之切懂不懂,养不教父之过没听说?师兄对他,胜似亲子!真有那么一天,让他们找我来说!我看谁这么不知好歹都给他们撵出去。”程青川义愤填膺。
陆千帆忍住笑意,很认真地交待,“一言为定,到时候就你代表我去谈判。不知好歹的,都撵走。”
“师兄,我觉得你真的老糊涂了。没有你这么多年呕心沥血的栽培,他能有个屁出息,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没人教没人管,以后能谋生糊口就不错了。师兄对他恩同再造,他为你跑跑腿不应该么,你不是还打算把律所给他呢,天上掉馅饼哪那么容易被砸到不管什么事,他都应该提着脑袋,万死不辞!”程青川话还没说话,屁股上就被陆千帆踢了一脚。
“你再敢在我这胡说八道,就去把家法拿来看看我老了没有不用也行,我看你这皮带质量也挺好的,限量版的吧?”陆千帆一手勾着程青川的裤腰带,一面开门冲楼下喊了一句,“刘妈,晚饭给程老板准备三七炖螃蟹!”
在程斯语完全康复以前,谭思琦又去他的小别墅看过两次。她与卓尔那样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不同,她不会一味地安慰程斯语告诉他要坚强,她只是潜移默化地让他明白,陆雨萱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男人,而陆千帆想要的又是什么样的姑爷。
其实,谭思琦对儿子的了解越多,就越是感激陆千帆对他的栽培。上好的璞玉,料子只是个底子,更多的还在于后期的雕琢心思。而陆千帆在调·教弟子方面,绝对得了卓老爷子的真传。
谭思琦临走前跟程斯语家的大婶交代了许多,她对自己所有的关心唯一的解释,就是卓尔当年是她最好的朋友。为母之心,就是多了这几句嘱咐,日后恰恰挽回了儿子的无心之过。
程斯语几次三番地忍住了告诉谭思琦他找到了一个很像雨萱的女孩,他怕又听到否定的答案,也怕谭思琦会把这事情说出去,到时候赵维找来了他更难处理。毕竟对不明真相的程斯语来说,父亲是谭思琦的老同学,那赵一平也是。
谭思琦突然的变化让程斯语有些不好意思,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成了弱者,让一个好心的阿姨总要对他多关心几分。
这关心也真真切切到了程斯语心里看着恩雅每天在家里穿梭的身影,程斯语的生活渐渐恢复了活力。他病好之后又开始起早锻炼,冷水冲凉,精神状态虽然跟从前在律所里工作时比不了,可也比生病之前好得多。
要不是恩雅太急于想懂得程斯语的心,一次又一次地靠近她本不该接触的禁地,也许生活真的会像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可恩雅原本平静如水的心里突然像是有火在烧,让她再难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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