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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陆千帆没有丝毫推诿拒绝的意思,一切如旧。受了重罚之后,当师兄的总要安慰陪伴给几个甜枣吃,以此证明我只是管教你没有不喜欢你更不会放弃你。这些附加的条件比陆千帆的教训本身更有教育意义和约束作用,足以让程青川在这般年纪仍能对他的师兄俯首帖耳言听计从一他只是太害怕孤单。
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师兄一改常态,在某人行动不便不能洗澡的日子里亲力亲为地帮他擦身给他喂饭,当然还要特别准备他能吃得下的稀粥汤羹。即便事事无微不至,陆千帆也从未与他同榻而眠。陆千帆的陪伴就只是陪伴,程青川在床上趴着,他在旁边坐着,看着,哄着,直到那人进入梦乡,他才靠在沙发上小憩,日日如此。
“不许动!你这个坏女人…
别碰我的模型!蠢驴,从我房里滚出去!”程青川惊醒,梦中之人好像给了他一巴掌,脸颊上火辣辣地疼。
陆千帆适时出现在他身边,坐在床沿儿上捋顺着他的后背安慰,“又梦见你二妈和大哥了?”“师兄当年,还好有你”程青川眼角挂着泪痕,孩童般无助地问,“师兄你说,那个女人怎么不会老啊,我每次梦见她都是那么年轻美艳,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还有她那个蠢儿子,我喜欢什么他都要来抢"
“因为她太胖了,脸上褶子都撑开了。”陆千帆难得开一次玩笑,“她儿子来捡些没人要的玩意儿,三少爷也舍不得?”
程青川听了这话心里才舒服点,头靠在陆千帆腿上,不无感伤地说,“其实老伯不发脾气揍人的时候对我也挺好,可他规矩太多,我真受不了下次,师兄代我问候他。”
“好,小川子懂事了,师父他老人家一定很高兴。”陆千帆欣慰地学着卓奕铭的口吻答应着。
“哎呀,别叫我小川子,跟个太监似的。”程青川撇撇嘴,一副叛逆模样,“也别再说什么‘二妈、‘大哥’,那时候要不是师兄还有老伯,我爸的遗产都被她们抢走了,现在我还不知道在哪儿要饭呢。
不过我爸要是知道我给程家绝后了,估计也不会把遗产给我”
那一刻陆千帆真有把陆诚是程家孙子的消息告诉程青川的冲动,可以想到现在的混乱情况还是决定再等一等。
“你也知道这是不孝?睡过那么多女明星,就没人给你生个一儿半女?”陆千帆还是跟他聊起了这个话题,“要是真有孩子,咱们还是得接回来自己养着,师兄帮你养。”
“没有!师兄你知道的,我讨厌女的,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没睡过。”程青川像个羞涩的少年,说起这些一点不像外界盛传的情场老手。“你说那女人以前对我多好啊,我都快叫她‘妈’了,可是我爸一咽气,她恨不得连条内裤都不留给我,那个房子,她怎么能搬的那么空啊我现在看见女人往我身上扑的就害怕,谁知道哪个是母老虎。”程青川说着情绪有些激动,身子跟着颤抖起来。
“好了好了,大半夜的不说那些陈年旧事。”陆千帆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想找女人就算了,反正师兄儿子多,匀给你一个好不好?”
“师兄,你就那么不喜欢小川吗?”程青川有些自责,都怪他没把孩子培养好,现在师兄一点儿把他认回去的意思都没有。“当年是我串通了金熙恩骗你,孩子是无辜的,师兄别不要他"
片刻宁静。
“你终于肯承认了?”
“我不承认你不是也知道么.
"
“算准了现在我不会再打你?”
“打就打呗,反正我没穿裤子”
陆千帆掀起被子,欣慰地看到某人的重伤部位虽然依旧色彩斑澜,可是根据经验应该已经行动无碍,现在死皮赖脸的撒娇耍赖不过是想讨宠而已。
“你别讨打啊,再受伤我可没空陪你了。”陆千帆要顾着的孩子太多,中间偶尔招呼一下孩子他爹实在是个意外,“我还是得去韩国一趟,陆诚自己在那边我不放心。”
“不是还有王助理他们么,都是老人了,也不是什么新业务…
…”程青川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犯堵。
陆千帆感叹这人还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心,他哪里是担心业务呢。“几个小兔崽子都跑到那边去了,回头我把他们护照都没收,谁再敢说走就走腿给他打折了。你也让我省点心,行不行?”
“行…
…”程青川心理略微平衡一点儿,撑着侧卧起来,“师兄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这次保证百分之百按您指示办!”
“明天开始你去律所替我上班。”陆千帆早有准备。
“什么?上班?”程青川以为师兄最多让他去帮着看一眼别出什么岔子,这一说上班可不轻松,“师兄,我还是习惯在家办公随时随地不忘工作”
“所以我觉得你太懒散了,需要重新帮你调整一下作息。”
“那个,我脸上还有印子吧?屁股也还疼着呢实在不方便上班啊"
“你可以戴口罩,站着办公。”
“我”
“陆诚从来没有因为挨揍请过假,百十下戒尺打下去,照样可以坐着开会。”
陆千帆这一招激将法十分奏效,程青川马上表示上班没问题,让师兄放心离开。他对陆诚那种一板一眼的死脑筋能做出这种事情毫不怀疑,陆千帆也一直得意将他调·教的如此出色,心中小儿初长成的骄傲油然而生。他们两人都完全没有想过,未来的某一天,能再拥有这样的陆诚也会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陆诚到了韩国后就马上投入工作,突然压力骤增引起的身体不适也被药物一一压制。此时此刻,他太需要有个机会向陆千帆证明,他没有受到毒·品的影响,依然是从前那个让他放心和骄傲的儿子。
官司的进展并不顺利,陆川从始至终没有露面,都是他的经纪人代表出席。对方在韩国当地也有一定实力,陆诚所做的每一步选择都必须慎之又慎。既要做得干净漂亮又不能给父亲留下后患。不过这些业务上的挑战从来都难不倒陆诚,过程虽然艰辛可前途一片光明,按着陆千帆留下的谈判方案加上陆诚自己的改进和补充,胜利的结局只是时间问题。
工作之余,陆诚与陆千帆与往常在家一样各忙各的,可是每次陆千帆想跟陆诚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的时候,陆诚都在有意躲闪。
陆诚有一种本能的不安,他好像感觉到了雨萱离他越来越远,可他手中的工作一刻耽误不得,父亲不说透他就还有个念想。
陆千帆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陆诚应该已经觉察到了意外的情况,他只是自欺欺人地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于是父子俩心照不宣,直到官司顺利结束。
首尔夏日的阳光格外刺眼。
陆诚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暇,站在瑞草区大法院楼前享受阳光,和随时可能被打破的平静。余光中,他看见父亲正向他走来。
“完了?”
“完了。"
“你从未让我失望。”
“真的从未吗?”陆诚心底涌起一丝奢望。@“雨萱的事情,不是你的错,至少到现在的局面,不完全是你造成的。”陆千帆不再拖泥带水,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这是意外,也是我们为人父母的失职,毕竟你也是个孩子。”
萱萱她,真的”陆诚颤抖着捂住嘴巴,他不可以哭,他哭了就证明雨萱真的出事了,他要去找她,他要带她回家“陆诚,你冷静一点,雨萱她现在应该没事只是陆川把她带走了,我在找”
“陆川带她走的?那您怎么不问他?”
陆千帆有些挫败,仍旧据实直言,“陆川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咱们先回家,再商量一下后面怎么办。”
“如果真的找不到,您为什么不报警呢?”陆诚问出最后一个疑问。@陆千帆回答的很勉强,“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报警。再说我判断他们现在都是安全的。”
陆诚难过地笑了。
父亲竟能说出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言。
从未露面的陆川,带走了不想再露面的雨萱真的只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闹脾气藏起来了么?
还是陆诚不敢想。
父亲他,一定是知道内情的,可是,他不愿意告诉自己。
如果不是只怕雨萱,凶多吉少灬陆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浑浑噩噩地跟着父亲回了酒店,他调动了一切可以触及的资源,最终也没有问到一个确定的结果,他只是知道自己从此以后都再不完整。
他心里最重要一块,没有了。
当父亲带着参与官司的一行人准备回国时,陆诚第一次决定听从自己内心的选择他对陆千帆不辞而别。
他答应过雨萱,无论她走到天涯海角,他都会去找她的。
哪怕没人愿意告诉他真相,他也可以自己去找。
他要带着雨萱一起回家。否则,那里对他来说,就不是家。
陆千帆没再强迫他什么。
他心里有一句话盘桓许久:儿孙自有儿孙福。
也是第一次,霸道要强的陆大律师选择了听天由命。
也许他早该放手,不管陆诚还是雨萱,甚至那个从未受他管教过的陆川,他都该让孩子们自己选择未来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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