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川正在刚刚重新整修的音乐工作室里,不时看一眼窗边正对着卓陆律所办公室的望远镜,陆千帆和陆诚都没来上班。他的秘书姚俊在一边跟几位助理联系着,却一直没得到想要的消息。

    “一个个都干什么吃的,我才离开多大一会儿,你们就给我丢人?”程青川有些不耐烦,跟姚俊发着脾气。

    “老大,这次来的是韩国团队,她语言又不通,谁知道她一个千金小姐竟然能跟KT认识啊,收工之后俩人就都不见了。KT的身份他们俩在一起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找。”姚俊也是刚知道KT和雨萱的关系,虽然习惯了老板一向爱玩,却猜不透他这次要搞什么名堂。

    “这俩小祖宗真是有缘分,我还想着给他们俩制造一个特别的相遇,这下好了,都省了。”程青川照顾了KT母子这么多年,当时的初衷无非是想抓住大师兄的痛脚做点文章,可是现在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不受到他的控制。

    姚俊顺着程青川的意思继续开导道,“对啊,缘分的事情谁说的情,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大您也不用太担心。陆小姐又不是小孩儿,平时在家里不也只有一个哥哥带着么,她应该挺独立的。再说KT知道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会尽心照顾她的…”

    “那怎么一样!KT能跟陆诚比么!那陆小笨万一出事了我死一百次也赔不起。你赶紧多派点人手,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上天入地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马上!”程青川有些担心了,要是把雨萱弄丢了,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陆千帆交代。

    这次,似乎玩得有点大。

    姚俊无奈地解释着,“那小丫头本来挺老实的,虽说比上次来的时候蔫了些,可我看她好像是病了气色不太好,也没说要自己走。就是老大您早上去看她时候说过几天让小陆律师来接她,她就怕的跟什么似的,这才跑了的吧"

    “不对呀,上次她可不是这样,恨不得陆诚马上飞过来接她回去呢,俩人这是闹了什么别扭哼,不会是兄妹之间有了什么不伦之情吧!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程青川想起陆千帆结婚时宴请亲友时的笑脸,心中总觉得有口气咽不下去。

    此时的陆千帆以为女儿仍在程青川安排好的私人医院里休养身体,打算先把这两个小子的事情处理好,再接雨萱回家。

    面对着两个情·欲旺盛的小伙子,陆千帆感慨,他们都很优秀,可偏偏这样优秀的两个人都看中了他不完美的女儿。天意弄人,世事难料,就像程青川说的,这世界上的事不是每一件都按着你陆千帆的想法来发展的。

    陆千帆心平气和了些,看着赵维语重心长的问,“如果陆诚和雨萱有一个不是我亲生的,为什么你们都认定了雨萱才是那个外面领来的?”

    “师父那还用问么那不是显而易见的么”不止赵维,所有人都觉得陆诚很像是年轻的陆千帆,聪明上进,学业优异工作出色,连长相都是似曾相识的英俊。可雨萱平日里天真简单到让人觉得有点‘傻’的孩童情态可与陆千帆扯不上半点儿联系。

    “爸…”陆诚喉头艰难地咽了一下,这个称呼一出口也显得有些心虚。

    陆诚知道父亲要把多年来的隐情说出来了,可他心中忐忑,自此以后,陆千帆会不会不再让他叫爸爸。虽然现在的情况即便是将他扫地出门,陆诚也早就已经有了赚钱的本事不愁衣食,可他的心却一直悬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跌下来万箭穿心。

    现在他要的早就不是生存的保障,而是真的离不开这个把他养大的家,以及家里每个人给他的温暖。

    “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年轻人别那么自以为是,小维,这事你要是跟你爸商量一句,也不会有这么大误会。”陆千帆看了赵维一眼,顿了顿道,今天他必须要把这事情做个了断,否则这两个孩子日后免不了还会为了这事再起冲突。“你们俩过来些。”

    赵维离书桌近,陆千帆今天打得狠了些,赵维疼不过,趁他不注意就靠在桌脚歇着。现在听了这话,只是爬起来再跪直了身子,一副愿意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

    陆诚在房间一角,到这时候已经跪了整整一下午,又已多日饮食不足,想要起身实在困难,再说父亲也没说不让他跪了,不过十来米的距离,索性跪行到书桌前与赵维并排等着陆千帆发话。

    “你们都能看出来,雨萱不聪明,在这个家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她千真万确是我和卓尔的女儿。不过雨萱不聪明不是她的错,是我们的疏忽让她来到这个世界。既然来了,作为父母,我们必须尽全力保护她照顾她,给她安排好今后的生活。所以在她出生前,我带陆诚回家来,从那时候起,我就把陆诚当作我亲生儿子来培养。你们都觉得陆诚像我就对了,如果一点儿不像我又怎么能带跟人家说是亲儿子呢。当年我去孤儿院第一眼看见陆诚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个孩子,觉得跟他有缘分。”

    听了父亲的话,陆诚的脸色变得通红。不知道是陆千帆的真情流露让他感动,还是突然被揭穿身世让他在赵维面前觉得低人一等。自从到陆家以后,父母从未再提起孤儿院的事情,要不是心中对雨萱存了那份爱意,陆诚真以为他就是这个家里的儿子。

    其实,若不是因为陆诚对雨萱的情意,陆千帆这辈子都不打算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这么多年来,这个儿子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他没事先跟陆诚商量就说出他的身世,也有些担心他心里不舒服。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办法,陆诚那样懂事的孩子无意伤了雨萱,现在心中必定内疚不安,不过这次,陆千帆一点儿都不想打他。且不说陆诚现在的身体状况受不了戒尺和皮带的惩罚,在他吸食了白·粉后精神不振之时也不是管教的好时机,一味用强必定让他身心俱伤。

    一直以来陆诚是如何对待雨萱的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不用别人说,陆千帆也能明白儿子的心痛与不舍。所以他选择一个人回来先把事情处理好,等雨萱回家了两个人不别扭了再让妻子回来。

    “师父,您和师母都是那么优秀聪慧的人…

    那雨萱她,怎么会”赵维犹豫着不知怎么措辞才合适,虽然他觉得雨萱笨笨的很单纯很可爱,可是对着陆千帆和陆诚,又总觉得这话说不出口。

    “卓尔是我的表妹,亲表妹,就像卓子卿和雨萱一样。”陆千帆说的很平静,仿佛这根本不是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只是一件青春往事,闲聊时带着昔日的记忆说给孩子们听。“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家再问你爸去吧。”

    父母竟然是表亲!

    表亲结婚,还生了孩子!

    那这个孩子,岂不是注定了还好吉人天相,雨萱并没有什么缺陷,只是跟太过优秀的父母哥哥比起来,差了一点点。

    陆诚终于懂了父亲为什么一直说要他照顾雨萱,懂得了父亲为什么要让雨萱提早上学,反正她等到七岁时再上学也照样会有很多东西学不会,还不如提早成为小学生,既能跟表姐在一起有个照应,万一又显露了什么不足年纪小也是个很好的借口。

    父亲一定要他等到雨萱二十岁时才可以对她表露情意,也是想等雨萱再长大一些,更能懂得判断自己的心意也许对于雨萱来说,她二十岁的时候,才会有别的女孩十六七时的心思。可他却一再用成人世界的诡谲复杂去揣摩她的少女情怀,因为自己爱到发狂的占有欲三番五次地痛打了雨萱。

    陆诚不敢再想雨萱被打后像个小猫似的趴在床上的那个画面,她通红的小屁股比他挨了巴掌的脸更加刺目。他怎么会有勤能补拙这种无聊愚蠢的想法呢,父亲早就给他看过雨萱只有八十多分的智商测试,母亲明明交代过只要雨萱开心快乐就好因为他的一意孤行自以为是,雨萱无辜地疼了多少次,哭了多少次,此刻都让他心痛难当。

    陆千帆见他们俩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反而轻松地解释着,“雨萱只是比别的孩子长得慢一点儿,人生很长,这点差距小时候看着明显,长大了就无所谓了。”

    “爸,对不起,我没照顾好雨萱,没照顾好她”陆诚自责不已,连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都没有发现。

    赵维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这样的雨萱带到外面的世界会有多少未知的危险,他不得不承认陆家对雨萱的保护和安排都是最为恰当的。“师父,我没想到雨萱是”

    “我不说你们不是也没发现她跟别人不一样么,你爸明明什么都知道,不是也没拦着你追求她。芸芸众生,千人千面,雨萱至少还有八十多分,是正常范围,从科学角度看她不是傻子只是比你们笨一点儿而已。现在我把一切都说清楚了,你们如果不能接受她的不完美,我完全理解,不会怪你们。以后只把她当个小妹妹照顾,我就感激不尽。你们俩苦着脸干嘛,是后悔喜欢我女儿了?”

    “我不在乎!”陆诚和赵维异口同声。

    陆诚和赵维对视一眼的短暂静默之后,两人突然想到了同一个问题——@“爸,雨萱从小是我带大的,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现在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好好疼她爱她保护她,再也不会为难她伤害她”

    “师父,这次机会该给我了!师兄脾气不好,雨萱跟他在一起太受委屈。再说她一直把师兄当哥哥,觉得他管着自己天经地义,可一辈子都听他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这根本不是爱情!”

    “爸,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您狠狠打我吧,这次的事是我对不起雨萱。以后我什么都顺着雨萱的心思,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再也不对她凶为难她,只做她的后盾和依靠"

    “师父,雨萱自己决定离开师兄的,你非要把雨萱绑在他身边,那就是独·裁的封建大家长,这对雨萱不公平啊!还是跟我在一起,我一定让她每天都过得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陆千帆面前争着表露心意。要不是一个电话打断了这两人的争执,陆千帆正打算去接女儿回家。可是听完程青川支支吾吾的解释,陆千帆心已跌下万丈深渊,不知道该如何跟眼前这两个孩子再说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