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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池阮也一直觉得,戚斫一说那句话的时候像是一个骑士。她在一生中从未遇见过的,高举着旗帜对她伸出手的骑士。
从来没有人会那样坚定和她说。
“我来理解你好了。”
不知道在她脸上看到了什么,几乎是没犹豫,戚斫一起身紧紧的抱住了她。
戚斫一的一只手箍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非常用力的把她抱在自己胸口,仿佛是想把他揉捏进自己身体里。
他的体温似乎比平时要高一点,炙热的呼吸从她耳边擦过,熨帖着肌肤。
拼尽全力的、热烈且温暖的拥抱。
“我理解。”戚斫一在她耳侧轻声说。
“我理解。”十四岁的戚斫一说。
他面前站着鞠躬的司机,“少爷,你不和我们走我们也不好交差。”
于是他这样说。
“我理解。”
医生喊他的名字三遍,他才反应过来。
男孩抬起头,眼眸黑的发亮。
医生拿着诊断表问,“你这种情况必须通知你的父母,你的家长呢?”
戚斫一的妈妈只来了一次。
那个年轻时据说拍过好几部电影的女人,矜持的站在车门前。
那时候,十四岁的戚斫一只是望着她。他被押在车内,心里恐惧又难以置信,混乱的像一团乱麻。
“妈妈爱你。”她捂着胸口说。
妈妈脸上的表情漂亮的仿佛摆在橱窗里贩卖的瓷器,冰冷且精巧。
“妈妈爱你。”
骗人!
一个声音如惊雷般在他脑子里炸裂开。
他猛地睁开双眼,恍惚了几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苍白的病房里。
他好像刚刚做了一次MECT。
记忆是错乱的。
对于深陷疾病的人来说,有的事情毫无意义。
戚斫一看到自己安静的站在病房里,窗外是草坪,有病人在阳光下散步。
世界看起来美好又温柔。
他注视着阳光下的一切,感觉自己悲伤的像一只吊死在电线杆上的猫。
在那段时间他什么也不用想,时间都好像是暂停的,能记住的只有百忧解、欧兰宁和阿普唑仑。
戚斫一睡到一半突然醒了,他坐了起来,一瞬间意识格外清醒。
昨晚他回宿舍后,老陈他们都不在,他洗了个澡直接睡过去了。今天一早在宿舍晃悠了两圈,接到了他哥的电话。
戚斫一和他哥关系很一般。
算不上亲密,也能和和气气的进行社交,且两人之间联系所依靠的,是所谓的“哥哥的责任感。”
落地窗前的阳光照了进来,戚斫一一只手撑在玻璃上,和他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一通从北美打过了的电话,除了简单的问候、联络感情外,肯定还有点别的要说的。
最终,戚斫一等到了—一“我希望你能和父亲去吃一顿饭。”
哥哥说之前暂停了两秒,语气尽可能的温柔,“是能和和气气坐下来聊天的那种。”
戚斫一能想象的到,他的表情肯定是宛如面对顽固的孩童。
“不要再故意气他了,斫一。哥哥叹着气,“已经够了。"
出乎他的意料,戚斫一沉默了两秒,没有讽刺也没有直接挂断电话。
“什么时候?”他问。
结束了这通短暂的电话后,戚斫一站在窗前发了会呆。
“小戚?”老陈睡眼朦胧的走了出来。
他们两依旧是日常的嬉戏,开着没什么营养的玩笑,然后,在老陈打着哈欠,即将进屋的时刻,戚斫一假装无意的提了一个问题。
“我一个朋友,向女生表白后被人回复,“你真是个好人。”这是什么意思?”老陈转过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你确定你是有个朋友?”
戚斫一看着他。
老陈被这眼神看的有点懵,没经过思考,张嘴就是:“还真的有女孩子拒绝你啊?”
如果换池阮来说。
她可能会说,“那不是拒绝。”
只是…抛开那种“因为他长的好看”的喜欢外,她并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个人。
有时候,甚至她觉得池宿微也不知道。
她呆在池宿微身边的时候,时常会有种手脚冰凉的感觉。
你不喜欢池宿微,对吗?
可你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成为池宿微那种人吗?
“砰!”的一声,她手上的玻璃杯摔在地上。
池阮有些迟钝的反应过来,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碎片。
前台迅速招呼清洁人员过来整理。
她侧过头对池阮笑笑:“池经理那边马上就能谈完了。"
池阮对她点点头,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期待还是怎么的。
昨天和戚斫一聊天的途中,她收到了浏览器的几条推送“艺考成绩出榜。"。
她回了条信息后,跳出去看,在学校官网从上往下翻,在扫过十几个名字后找到了自己。
【我艺考好像过了,影视表演系。】她和戚斫一说。
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估计打了些字又删除。
最后发了个【真好了,恭喜你啊。】
今早一看,其他两所学校的榜单也出来了,池阮在教室里刷了遍,平静的对程涵宇说,“全过了。"
国内顶尖的三所艺校。
全过了。
虽然池阮不是吃这碗饭的人。
她一直这样觉得。
自己除了在情感的同理心上稍微有点敏锐外,其他的一切都不适合。
她放不开。
她做不到让别人用目光一寸一寸的丈量着她。
自卑与怯弱无时无刻不在扼着她的喉咙。
她坦然不起来,她做不到。
这种事情或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她不可能是那种在舞台上蓬勃且笃定的展示着自我的人,对别人而言轻而易举的事,对她而言,全是压力和痛苦。
会被淹死的。
可是她一开始为什么要答应呢?
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坐在中间的池宿微。
她拿起茶杯在喝咖啡,说:“进来。”
然后扭头看见池阮的时候,她怔了下,表情冷淡的皱了下眉。
“你怎么来了?”池宿微问。
池阮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她扣上门,走上前说,“成绩出了。"
这一年多里,无时无刻不在她耳边提及的。
成绩!成绩!成绩!
你拿什么成绩能和别人比?
那是她绑在她脖颈间的镣铐,是打压她的工具,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控制着她。在她每一次试图想要爬走的时候把拽着她的脖子把她回来,告诉她这是她必须要做的,是她逃不掉的。
而现在她要亲手…
一“什么成绩?”
池宿微反而怔了一秒,扭过头这样问。
她的疑问让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注视着池宿微的眼睛,池阮听到了“咯噔”一声,仿佛有什么声音响了一下。
其实她不在意的。
两秒后,“哦”
池宿微想起来了。
她并不是不记得,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值得特意来一趟的东西,和“艺考”不匹配。
“艺考成绩?”池宿微的脸上神情变化的很细微,她嘲讽人总是这样嘲讽的不动声色。“那有什么好说的。”
池阮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什么黑色的蚂蚁开始不受控制的爬行。
仿佛是不满自己受到的忽视,池宿微拍了下桌子,“别哑巴啊,问你话呢?”
踩着柔软的地毯,池阮突然像是呼吸不过来般的喘了口气。
她轻声说,“原来…你是故意的啊。”
忽视她。
用一切不重要的事物来责骂她。
看她痛苦的时候嘲笑她的软弱。
在远处看着她差点被淹死,看着她挣扎。
“什么?”池宿微奇怪的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并不能理解自己的女儿是在说什么。
@而池阮,她颤动着,内心已经悲伤得快要哭泣了。
可是她异常冷静的说了一句,“你就是故意的。”
你都清楚的。
你不是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是不是有病啊?”池宿微骂一句。“说话根本听不懂,早知道就让你跟着你你个爹了,你就知道“你闭嘴!”池阮愤怒的吼道。
池宿微愣住了,“你是不是翅膀硬了,大人说话你都赶顶嘴了…”
“听你说的话有什么用吗?以后像你一样结婚吵到离婚吵十几年吗?以后和你一样有了孩子随随便便忍在外面自生自灭吗?像你一样对周围一切控制欲强,最后丈夫受不了出轨吗?…”
“啪!”
打断她的是池宿微的耳光。
池阮说的话简直字字诛心。
她特别清楚池宿微的软肋在哪,捅起来特别顺手,虽然此前池宿微也这样捅了她十几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能耐!”池宿微用艳红的指甲指着她的鼻子,被她气的有些发抖,“你这么多年吃的是谁的!穿的谁的!好!你要是觉得自己行,你有骨气,你以后就别住我给你买的房子!别用我一分钱!”
池阮恶狠狠的盯着她,咬着牙说,“我再也不会回来的!”
城市里的风很大,奔跑的时候池阮红着眼,满腔的愤怒和难过侵蚀着她的心。
她这一辈子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一瞬间,突如其来的自由和悲伤共同支配着她,她惶然不知所措。
街边的行人来来往往,池阮手指抵在窗户上,探头往外望去,迎着夕阳给戚斫一打电话。
“我要离家出走。”她说。
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戚斫一在训练。
他起身扔下了鼠标,砸在鼠标垫上悄无声息。
“周队,我请个假出去一趟。”
众人愣住了,纷纷从电脑前抬起头,目送他离开。有人茫然的喊了句,“这是咋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打一半就请假?”
等左拐右拐到达池阮说的那个地方,他在店门前仰着头望了望,“沙宣美、美发美容俱乐部?”
有点茫然。
戚斫一开始接到池阮电话时,听出来她声音是有点飘。
一路上,他在车上止不住的想象起池阮的模样,怎么想觉得池阮怎么可怜和凄凉,简直心里自带苦情戏的背景bgm,他走进店门,找了一圈最后在大厅旁的沙发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池阮低头看着膝盖上的杂志,手里捧着一盒果盘,正叉起一块芒果往嘴里送。
“你来了啊?”她抬头看到了戚斫一,热情往旁边靠了靠,给他挤出个位置。“坐啊。”
她拿起放在客厅上的外卖袋,特体贴的递过来,“我这还给你留了份水果。”
看起来真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就差放个“好运来”庆祝一下了。
戚斫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缕几缕发丝缠在手里,浅浅的粉色。
“什么时候染的?”他问。
“刚刚啊。”池阮笑了笑,“漂了三次,我在这坐了半个下午了。"
@“好看吧?”她歪着头看他。
池阮今天出门穿了个宽松的卫衣,皮肤白得透光,处于淡金和淡粉之间的长发垂在脖颈间。
戚斫一总觉得她今天有点不一样,也没说太多,就点了点头,“挺好看的,”
走之前,店里的tony老师非要和池阮拍照留恋,问她是不是要去参加选秀的练习生。“这大厂的选拔是不是快要开始了?”
戚斫一帮池阮拖着行李箱,走在路边,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身影,有点担心,“你这上课咋办啊?”
“不知道哎。”她嚼着口香糖,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总不可能不让我进教室吧?反正也没多久了。"
就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面前的池阮突然涌现出这样的感觉。
仿佛长期负载前行突然间扔下了行李的人,格外轻松,也因为啥都没有了,所以格外的冷漠。
和上次不一样,池阮自己把什么东西都带齐了,包括身份证。
走到房间层数时,她在电梯口扭头看了眼戚斫一。
他没有动。
她愣了下,又伸手按住了开门键,只剩一条缝隙的电梯门再次徐徐打开。
池阮对着不准备上来的的戚斫一说,“进来吧。”
池阮坐在地毯上,整理着行李箱的东西。
等到戚斫一见到她行李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各类用品时,才感觉到她是认真的衣服、鞋子、化妆品池阮甚至还把作业本和自己户口本里的那一页带出来了。
还有一个手掌大的小熊玩具。
池阮慎重的把东西收好,坐在地毯上长舒一口气,然后抬起看到戚斫一坐在卧室外的小沙发上,正斜着身子看过来。
两人这样对视几秒。
戚斫一的手机响了,是方禾间喊他出去玩,敷衍的拒绝了两句挂断电话,他一抬头看到池阮拿着手机问自己,“是喊你去space嘛?”
最近一特别火的酒吧,年轻人都蛮喜欢那的。
戚斫一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同学生日,也喊我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一起。”池阮站了起来,冲他扬了下下巴,“走呗。”
池阮衣服都没换,卫衣牛仔裤跨了个腰包,混杂在一群超短裙吊带的女生里,嚼着口香糖过了安检。
进了内场,没走两步,池阮和戚斫一接二连三的遇见了熟人。
好几个二世祖跟戚斫一打招呼,他脸上表情没怎么动,视线扫过去就权当是打招呼。
池阮抬头看了他眼,“你还真是冷淡啊。”
话刚说完,有池阮的同学走过来,先是看了戚斫一,然后为池阮染头发这一叛逆举动而咂舌,笑着让她赶紧过去。
其实和她一点也不熟。
池阮一点也不习惯外人莫名其妙的热情。
“我们包的卡座在那。”她往舞池旁的一个方向指了指。
“啊?”池阮懒散的瞥了她眼,敷衍道,“等会吧。”
然后没再说什么,拉着戚斫一往人堆里走。
“你可真会打太极啊。”刚走了几米,戚斫一就笑了起来,“说到底你也很冷漠啊,池阮。”
明明都是一样的。
他垂着眼注视着他,各种五色斑斓的激光在他脸庞上扫下阴影。
周围都很嘈杂,鼓点的节奏一下一下仿佛敲打在心脏里,空气里充斥着荷尔蒙和。
氛围让人很容易放松和沉沦,他们望着对方,都觉得世界好像静止了。
池阮思考了会,“或许你说的没错。”
或者她就是那种人。
没什么耐心,对周遭的一切都容易感到疲倦。
不落落大方,也不阳光开朗。
最让她感觉到放松的事情,就在在昏暗的房间里看漫画书。窗帘拉着,最好什么人也别来打扰她。
今天见面到现在,戚斫一都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为什么不重要啦,只要你开心就好。”
隐隐约约的,她好像能感觉到戚斫一这样的态度。
她在被包容着。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在马路上她差点鼻子一酸,走路都微微垂着头,生怕戚斫一看出来她眼眶泛着红。
他一直陪着她,眼神好像在说,“没关系,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这么多年了。池阮的母亲接受不了她在夏天喝冰可乐,接受不了她考试试卷比别人低一分,接受不了她和别人的任何不同。
曾经她每一处不同,又或者战战兢兢的微弱反抗,到最后都成了池宿微口中的笑柄,和别人讨论她狼狈又尴尬的死狗模样。
可戚斫一在包容她啊。
戚斫一开了个卡座,坐在池阮身边,歪着头,伸手捋了捋她的长发,“怎么突然想起来染头发了?"
“一直都有想过。”池阮看着舞台上的DJ,又转过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我老早的时候就有想这个事了,小时候看别人染头发就会好奇了,但是一直没敢做这个事。”
“是这样啊。”他弯着嘴角,昏暗的灯光下,眼眸黑的发亮,“真好啊。”
戚斫一的眼神让池阮突然一阵触动,她握了握拳,感觉自己心底有点发颤。
她鼻子发酸,张开嘴,突然来了一句。
“我不想继续做“池阮”了。"
我不想继续做那个“池阮”了。
戚斫一侧着头看她,鼻梁下一片刀削似的阴影,眸子很暗。他嗫嚅着,想开口又放弃了,最后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的磨蹭了两下手背,仿佛能将什么通过这传递给她。
就好像这样就能和池阮共享一部分痛苦了。
他认真的看着她,“好,那我们不做了。”
方禾间出场的时候,池阮和戚斫一都很意外。
“戚少,怎么突然来啦?”他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笑嘻嘻的往戚斫一旁边一坐,又看了眼池阮,“这不是小美少女吗?怎么染了个这样的头发,我都没发现是你。”
“我逛一下,马上就走了。”戚斫一看了他眼。
方禾间笑笑,他是那种不太正经,却很难会让人讨厌的人。
两个男人坐在卡座上,翘着二郎腿简单的说起了一些关于俱乐部下半年的事,池阮这才知道原来SKI老板就是方禾间他们。
池阮玩着手机,却从几句话里得知:戚斫一长辈不愿意让他打电竞。
“你当初是放弃了英国那边大学的offer加入SKI的?”池阮很吃惊。
“对啊。”戚斫一小声的和她说,像在说悄悄话一样,“一开始我对电竞也没那么感兴趣,不过看着我爸很生气的样子,就加入了。"
池阮扯了扯他的耳朵,这人还真是…任性和叛逆啊。
方禾间看了眼这两人,笑了下,恰好谈枝瑶从舞池里走了过来,他站了起来,准备和她一起离开。
池阮视线和谈枝瑶交错,谁也没有打招呼。
她读得懂,那种同性之间暗自较量又隐晦的看不起。
“哎哟,这不是戚家小少爷吗?”
这个声音让这四个人都停了下来。
头上抹了半瓶发胶的二世祖走了过来,在卡座前徘徊,视线黏黏腻腻的打量起戚斫一,阴阳怪气的嘲讽起他来。
这是灬以前在哪见过的谁来着。
戚斫一没想起这个小角色的名字。
池阮看着他,觉得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找茬的。
她刚和戚斫一对视了一眼,就看到二世祖把视线转向了自己。
池阮预感到他要说什么,那视线让她觉得有点恶心。
她伸手握住了桌上装着红酒的高脚杯,看到戚斫一站起来一拳把那人打到在地。
二世祖骂着爬了起来,又被池阮笑眯眯的泼了一脸的红酒。
周围的人围出了一片空地,方禾间捂着肚子大笑,而谈枝瑶整个人怔住了。
戚斫一看到那人脸上的红酒,扭过头,看着池阮咧嘴笑了起来。
他们牵着手逃离了犯罪现场。
池阮跟在戚斫一身后,大笑着迎着风奔跑,逃离人群,逃离世俗,逃离了所有试图阻拦他们的一切。
他们就是狼狈为奸的惊天怪盗。
就算世界上所有人的都觉得他们奇怪,和他们站在对立面,他们也能牵着手分担彼此的痛苦。
出了SPACE,戚斫一和池阮沿着高架桥上的马路走了很久。
他看着池阮在路灯下蹦蹦跳跳的身影,跟在她身后。
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在以后让戚斫一记了很久。
池阮并没有说太多话。
她一言不发的靠着栏杆,对着江水倒映的光亮,如释重负般呼出了一口气。
世界好像变得亮堂起来了。
又仿佛什么也没改变。
池阮带着哭腔,欢快又用尽全力的对着桥下的江水嚎了一嗓子,声音有点颤动。
“我不做池阮了!”
少女抬起头,露出月光下发红的眼眶。
濒死前,她抓住了一根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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