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了啊”老陈记得以前戚斫一国外训练时，他也老犯这毛病，常常就一觉醒来看到他坐房间里打Rank，跟个神仙似的。

    戚斫一走过来坐沙发上。他靠着沙发，微微垂着头，黑色额发遮住眉眼，一副没什么力气软趴趴的样子。

    老陈给戚斫一递了杯水过来，弯腰的时候扫了眼，看到他脸色白的透明，眼眶下一圈淡淡的青色。

    老陈有点担忧：“你一晚上没睡啊？这样的话，要不你吃点安眠药去睡一下？”

    “骗你的呢。”戚斫一笑了下，他喝了口水，缓了缓：“我调作息。前短时间寒假把作息搞乱了。”

    “真的？”老陈将信将疑。根据他和戚斫一这一年的接触，他老觉得戚斫一是在糊弄他。

    戚斫一长得一副霁月清风的俊秀美少年模样，平日里人情练达圆滑世故，营业的时候异常熟练。可一旦他在暗处一言不发时，身上那股冷漠的气质就奇异的溢了出来。

    老陈一直觉得他和身边所有人都好像隔着异常遥远的距离。

    即便他是整个队里和戚斫一关系最好的，也时常分不清他讲的哪一句是真话。

    老陈不太放心，一步三回头的看了戚斫一好几眼，走到玄关处准备换鞋。

    “你要去哪啊？”戚斫一在沙发上偏着头看过来。

    “买早饭，你吃不？”老陈给他数了起来，“楼下有天天早点的糖火烧、驴肉烧饼和豆腐脑，徐和记的流沙包、虾饺、油条…”

    戚斫一本来就随口问问，看到老陈像报菜单一样顺口说了起来，他反而不知道选啥。

    “你吃什么给我带一份吧。”戚斫一犹豫了下。“毕竟这儿你比较熟。”

    老陈想吃虾饺，在徐和记门口排了2分钟队，接到了戚斫一的电话。

    “怎么啦？”老陈站原地无聊的用鞋底磨蹭着地面。

    “你在哪？”戚斫一问。

    “在徐和记排队呢，就小区门口一个店。你出了小区大门，往十字路口那个方向走几十米，拐个弯就到了。”老陈说，“你来吗？”

    “嗯。”戚斫一那边传过来电梯到了的声音，“想出来透透气。”

    “那行。我站门口等你。”

    老陈站原地等了不到3分钟，手机响了起来。

    “你到了？”老陈问。

    “你说拐弯是往哪边拐？”

    “右边啊。”

    “哦，好的。”戚斫一把电话掐了。

    然后不到一分钟，戚斫一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我是往右边走的，可是我没看到什么徐和记。”戚斫一冷静的问。

    “你往哪个右边啊？”老陈愣了下。“是背对小区门口站的右边。”

    手机那边的人不说话了，只有车辆的鸣笛声。

    “小戚..”老陈意识到什么了，“你是不是路痴不认识路啊？”

    两人一起沉默了几秒，老陈咳了一声，说，“得了，你往回走，走到十字路口那。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老陈看了一圈，前面恰好有两个人，后面已经排起了长队。他冲前面的小姑娘喊一嗓子，“妹妹。”

    “啊？”池阮转过身，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有事？”池阮问。

    “我有一朋友迷路了，我要去接他一下，你看你等会能不能帮我买一下，或者占个位儿也行。”老陈搓着手说。

    “这地你朋友都能迷路？”池阮看了眼旁边的高楼大厦和巨幅广告牌，又看了眼老陈，顿了下，“你要买啥？”

    “好勒！谢谢啊！”老陈赶紧给她念了起来，“四盒虾饺，两碗豆腐脑，两份油条，两笼流沙包…”

    池阮低头拿手机记着，有点惊讶，“吃这么多。”

    “那我先走了哈！谢谢妹妹了！”

    口罩男冲池阮殷勤的笑了笑，小跑着走了。

    池阮拿着手机，看着那兄弟穿过马路的绿化带，背影淹没在十字路口川流的人群中。

    跑这么快啊。

    接女朋友还差不多。

    池阮没看几眼，队伍已经排到她了。她自己只要了一份油条一碗豆腐脑，口罩男的倒是凑了七、八个打包袋。

    东西太多了，池阮直接让老板放角落一个空位上，堆满了半个桌子。她对着店门坐下，扫了一圈，发现店里位置坐满了一半，都是住这旁边的上班族。

    距离和老师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池阮坐下来咬了口油条，发现这店的油条还挺好吃的。她坐那优哉游哉的吃着早饭，时不时瞟一眼门口。

    口罩男跨进店门的时候，身边还跟了一个男人。

    还真是接兄弟啊？

    池阮有点惊讶。

    她的视线直接越过走前面的口罩男，落在他后面那脑袋上。那人比口罩男高一个头，戴了个Stussy的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看的到下半张脸。抬起下巴张望的时候，轮廓线条锐利而流畅。

    站人堆里特打眼。

    跟微服私访似的。

    少爷第一次光临这种小店啊？

    池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

    她觉得自己应该思考一下怎么应对。周末吃个早饭也能遇上前男友，还连藏的地方都没有。要是在宽敞点的地方，比如大马路上，她能直接扭头就走。

    不对，我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啊？

    池阮反应过来。

    她又咬了口油条。

    “谢谢啊。”老陈老远就对着她挥了挥手，

    戚斫一掀了下帽檐，总算能看到整张脸了。他看起来比她还要惊讶，眼神闪了闪。

    老陈扒开包装袋对了下数目，池阮谁也没看，自己埋着头喝豆腐脑。

    “多少钱啊，妹妹？”老陈掏出了手机，“微信还是支付宝？”

    池阮抬头的时候，脸颊鼓鼓囊囊的，还塞着油条。她看到戚斫一站那笑了下。

    池阮当没看见。她冷静的咽下了食物，说，“52。支付宝。”

    老陈扫完收款码，提起两袋早餐，看到戚斫一搁池阮对面直接坐下了。

    “在这吃吧。”戚斫一说。

    “啊？”老陈站原地没动，看着戚斫一，表情有点愣，“我们不上去吃吗？”

    戚斫一手插口袋里，看着老陈说：“上去多麻烦啊，就这了。”

    老陈看了戚斫一好几秒。刚才路上他还说等会打包带回宿舍。究竟是什么，让他这个处处懒得跟人接触的性格，突然萌发了在闹市里就餐的念头。

    就挺神奇的。

    池阮碗里的豆腐脑还剩一半。

    她本来看戚斫一没说话，觉得他挺识趣的，两个人眼神在空中碰撞一下，也就算打过招呼了。没想到他戚斫一还真蹬鼻子上脸，要在这吃，还好死不死的，非要坐自己对面。

    戚斫一坐下来也没动手，跟个大少爷似的。

    老陈把袋子里的保鲜盒拿出来，摆了两盒在他面前,。他还是双手插口袋，就盯着池阮看，跟看什么好玩的稀罕东西一样。

    池阮瞬间觉得自己吃不下了。

    她一扔勺子，努力克制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

    “还要吗？”戚斫一把两盒虾饺推到她面前，还替她把盒盖打开了。

    池阮看了眼虾饺，没吭声。

    “你尝尝，这儿虾饺挺出名的。”戚斫一看起来挺认真的。

    池阮还是看着饭桌。她眨了下眼睛，轻声说“不用。”

    池阮对着那半碗白花花的豆腐脑，一直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提前走。这豆花真挺好吃的。舍不得。

    老陈本来埋头苦吃，懵逼了。他抬头，“你两认识啊？”

    老陈这一问，池阮总算把头抬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戚斫一，拿起勺子点了下碗：“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