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斫一在原地僵了好几秒。

    本来被池阮发现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他觉得池阮早该发现自己身后跟着这么大一个人。

    现在被迎面骂了一句，他反倒是有点懵。

    主要是没想到池阮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也不装模作样装清纯美少女，或者遮遮掩掩假装不认识他。

    戚斫一觉得挺有趣的，对着池阮垂头笑了笑。

    池阮突然发现，戚斫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他得低头才能和自己面对面说话。和着这一年里她身高没变过，戚斫一倒是蹿了老高。

    池阮更烦了，瞪着戚斫一，“你笑什么笑啊？”

    “我笑了吗？”戚斫一别过头，伸手挡住半张脸，继续发笑。很开心的样子。

    池阮心里咯噔一下：这人是真是脑子有毛病。

    池阮懒得和他说什么了。这大马路也不是她家修的，不能不让人家走。她面无表情的瞥了戚斫一一眼，转身就继续往前走。

    戚斫一边笑一边在后面跟着她：“这就走了啊？”

    池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呵呵。”

    池阮本来不想理他，听到戚斫一跟身后接着问“不装作不认识了？”，她心里那邪火又起来了。

    池阮扭头，冷着一张脸没好气的问，“你谁啊？”

    她继续自问自答，“哦，这不是世界冠军戚斫一吗？我又怎么会认识你呢？”

    话还没有落地，池阮心里就后悔了。这话从嘴巴蹦出来的刹那，她就知道不合适。现在感觉自己跟个阴阳人一样，说话阴阳怪气的。

    有那么一瞬间，戚斫一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不过他脸上神色变化得很快，让池阮感觉自己刚才看到的是幻觉一样。现在不还是一副神色淡漠的样子。

    “身上刺挺多？”戚斫一往后退了两步，视线落在池阮脸上。

    “没...”池阮小声应了句，有点没底气。

    她身上那火就跟萎了一样，就刚才烧了一瞬。现在一想到自己阴阳怪气别人，半点星火都不剩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池阮也不看戚斫一，就盯着地板，要看出个洞来一样。

    戚斫一看她埋着半张脸，长睫毛压下一片阴影，露出的脸颊毫无血色，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的。

    就有点心痒痒。

    他弯腰俯下身，就差点靠在女孩肩上，“干嘛去啊？”

    池阮像是真没感觉到，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小声说，“出来透气。”

    “不是，”戚斫一直起身子，看了一圈附近，“现在女高中生生活都这么丰富多彩了？”

    “啊？”池阮抬头看了他眼。

    “大晚上不回家往外跑，个头不行，心倒是很大啊？”戚斫一面无表情的看着池阮的眼睛说。

    池阮那句“关你屁事”都差点从嘴巴里蹦出来了。

    她伸手揉了下眉毛，忍住骂人的冲动，又搓了搓被冻僵的脸颊，然后继续把手塞兜里，仰起头，挑了下眉看向戚斫一，“管的还真宽，就不能和同学有点娱乐活动了？”

    戚斫一看到她脸上终于有点血色，“你现在在哪上学？”

    “国高。”

    戚斫一愣了下，想起来圈子里大部分二世祖都是国高毕业的。“你准备出国？”

    池阮听出了戚斫一话里的意思，她为什么到帝都来？为什么进国高？全是为什么为什么。

    摊开了说她发现更受不了。

    难道她要把自己家庭纠葛史都给他说一遍？就跟说笑话一样。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就是知道又能咋样？

    大家分开这么久难道不应该彼此光鲜亮丽，你告诉我你过得很好，我也不说自己有什么不顺。

    都彼此没什么关系了，还要老是说一些让人觉得负担的话吗？

    池阮知道戚斫一问这些话可能是出于礼貌。

    可她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挥之不去的厌烦和疲倦。

    “是，我还准备考牛津呢。”池阮看起来有点没耐心了，看向戚斫一身后，“您能给我让个路吗？借过一下，我赶着去WC。”

    戚斫一看着她迟疑了几秒，迈步从路中间移开了。

    池阮看都没看他，往前走了两步，手机振了起来。

    池阮的手机铃是一首小众的日文歌，根本压不过现场的电音，以致于她前面压根没听到铃声。

    她慢吞吞的掏出手机看了眼，平地上差点站不稳了。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