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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o那是个星期天的傍晚,孟盛楠带着嘉宝出门玩。池铮打来电话的时候,盛楠在商场的试衣间给嘉宝穿裙子。“在哪儿?”他问。
“国贸。”盛楠说,“你回家了?
刀池铮“嗯”了一声说:“今天走得早,你和嘉宝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一会儿。”
“好像要变天了,还是早点打车回来。”池铮顿了一下又道,“算了,慢慢逛,我过来接你们。”
孟盛楠笑:“你开车小心。”
过了二十来分钟池铮才到了国贸,嘉宝一看见他就扑腾着小腿撒着欢跑过去,被池铮一把举高抱在怀里。
池铮扯了扯小姑娘的裙摆:“新买的?
J“漂亮吧。”嘉宝眨眨眼仰着下巴说,“妈妈也有一件。”
池铮看向孟盛楠,抬眉:“怎么没穿?
J“我又不是你女儿。”孟盛楠瞪他一眼,“管那么宽。”
说完手里轻甩起包包朝前面一家店走去,池铮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笑了一下,抱着嘉宝跟了上去。
刚走出没几步,遇见一个生意场的熟人。
池铮将嘉宝放在地上,说:“找妈妈去。”言罢和来人聊了两句,对方似乎很诧异,问他这是你女儿?
池铮笑笑。
“还以为你没结婚。”对方惋惜道,“没想到这么早就进了围城,孩子都有了。”
池铮笑着偏头看了孟盛楠一眼。
她拿着一件碎花小裙子弯着腰和嘉宝在说话,头发软软地披在肩上,模样温柔的不像话。
“早吗?”他慢慢收回视线,笑道,“还想着再要一个。”
19那是孟盛楠怀了喜爱的第七个月,嘉宝去了外婆家,她一个人待着无聊,去逛世纪家园。五楼有一家书店,她只要来一定过去。书店还是从前的老样子,门口的柜架上放着最新的杂志,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
听到身边一个女孩子问店员:“有最近出版的新概念获奖作文吗?
J她抬头一瞧,眼前的女孩子穿着校服模样,声音柔和动听、十五六岁、短发、脸庞清秀干净。
有那么一瞬间,她像看到十年前的孟盛楠。
恍惚之中,余光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回过头去,只剩下陌生的,穿梭在书架里的人流。
孟盛楠扶着腰,从书架上拿了一本萌芽杂志。这么多年,还是五块钱。她结过账,转过身,抬头,一愣。
周宁峙拿着一本书,看着她。
他轻声道:“每次来江城出差,都会来这儿,总觉得会遇见你。”
孟盛楠歪着头,缓缓地笑了。
周宁峙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问:“快生了吧?
JJ孟盛楠垂眼,又看他,笑:“您这什么眼神?还远着呢。”
“我不过比你大一届而已,池太太。”周宁峙无奈,“出去走走?”
盛楠笑眯眯地轻轻“嗯”了一声。
今天不是周末,商场里的人不多,他们走得宽敞,想到一句说一句。许久未见,难得畅怀。
“他还是很忙吗?”周宁峙问,“你一个人这样跑出来,身边没个人跟着,总归不太好。”
盛楠不好意思道:“我偷偷溜出来的,他不知道,屋里太闷了。”
周宁峙失笑,眼前的女孩子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可那双眸子里却还是有少女的狡黠。
“等孩子生了,来南京玩。”周宁峙说。
他们后来没聊多久,周宁峙就走了。江城很快下起了小雨,池铮打电话过来,知道她一个人逛,又拿她没办法,便亲自过来接她。
江城的雨下了很久,一直停不了。
孟盛楠坐在一楼等他,有人送了一把伞过来,不过一会儿,池铮到了。
他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轻责:“这么大人了,怎么跟嘉宝似的?下回出来把妈叫上。”
盛楠仰头看他,给他擦了擦脸上的雨,笑:“你不也跟嘉宝一样?哕唆。”
“你说我哕唆?
J“还幼稚。”
池铮抬了抬眉毛:“别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啊,孟盛楠,再把我小女儿带坏了。”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她看他。
池铮笃定:“我就知道。”
“把你美的。”
“要不要打个赌,你输了还挺未雨绸缪啊,知道带把伞出来。”
盛楠拍了他一肩膀:“人家商场送的。”
这是2016年,他们都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年轻、热爱、对生活充满希望,好像前途一片光明,但又充满迷茫。
就在十分钟前。
商场柜台接到一个有偿电话,一阵低沉的男声:“麻烦给一位女士送把伞。”
那些年他们也是一群人,天高海阔,江缙问他们,你的理想是什么。十年之后,鬼画符陆怀转行做码农,屋逢连夜雨李想后来去卖保险,张一延留在了加拿大,周宁峙继承家业,她重新开始做新闻。他们都没有再写小说。
20老二临近预产期,池铮天天待在孟盛楠身边就怕出什么岔子,一周前他们就搬去了医院住,陈思和盛典轮流过来看护和带嘉宝。
池铮说:“想吃什么,我让妈带过来。”
孟盛楠靠在床头摇了几下脑袋。
“不吃怎么行?”池铮拉着她的手,“你这都几天了。”
外头医生敲门进来照例检查,很细节地叮嘱了好多。池铮唯唯诺诺,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比她怀嘉宝那会儿还紧张。
转眼他也是快三十的人了。
等医生走了,池铮又坐回床边给她削水果。孟盛楠垂眸看着他的眉眼,几年前的意气风发早已蜕变成沉着冷静的样子。
“前两天小杭还问我你怀的是侄子还是侄女?”他边削边说。
孟盛楠抿唇笑了一下:“你怎么说的?
JJ“我说啊。”池铮抬头看她,“那要看你姐生什么了。”
孟盛楠瞪了他一眼:“你把小杭都要教坏了。”
那天是个周五,池铮后来扶她下楼散步。七八月的风吹打着路边的青草叶子,有小孩跑过来跑过去。池铮怕撞着她,带她去了个清净的亭子。
有人把书忘在长椅上了。
池铮拿起来翻了几下没有署名,孟盛楠从他手里接过来看,里头夹了一张灰黄陈旧的纸片,好像是有人刻意从杂志上用刀子割下来的。
只有一段短短的对话。
“你是谁?
J“我?”那人阖眼一笑,“我是一个浪客。”
孟盛楠轻轻合上书让池铮放回原处,兴许那个好读书的人会寻回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碧空如洗的样子像极了蓝色海洋。
亭子里的风慢慢大了起来。
池铮扶着她的腰往回走,孟盛楠歪着头对池铮说她猜肚子里是个男孩,池铮笑,他说他猜是个女孩。七天之后,孟盛楠顺产。
老二叫孟娴,小名儿喜爱。
21说起喜爱,还有一件小事。
那是几年前盛楠刚怀上喜爱的时候,有一天池铮一直加班到深夜才走出公司大楼,路上接到一个客户的邀约不好推辞,便拐道过去喝了几杯。当时包间里坐了好几个人,大都是熟悉的面孔。
“要见池总一面真挺难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哈哈大笑。
“有容啊。”男人说,“我怎么听说你们还是校友。”
“不止呢。”女人看着池铮。
池铮低头在给自己倒酒,淡淡笑了一下。
“你不会忘了我吧,池总?”赵有容说。
池铮喝了一口酒,抬眼看去。
“这几年工作太忙。”他说,“记性不太好。”
赵有容收了收笑意。
“池总都结婚好几年了。”有人插话进来笑说,“你不会有那意思吧?”
“哪儿能呢?”女人白了一眼,“我们可清白的很。”
大伙都笑了起来。
后来酒桌上的饭菜都没怎么动,竟碰了酒了。池铮被灌了不少,推脱要走的时候有人开玩笑说“有容送送呗”,他正要开口,一个朋友帮着解了围。朋友胃不好滴酒不沾,又恰逢顺路正好借口一起走。
车子开到一半,池铮下去解酒。
朋友将车停在一个马路边上,池铮靠在车外从兜里摸出了根烟抽起来。路边的霓虹灯有些许暗淡,九月的晚风吹过来落了一身凉意。
池铮解开了西装纽扣,想让酒气散得更快些。
“不过喝了一点酒。”朋友笑话他,“就这么怕你媳妇儿说吗?”
池铮抽着烟笑了下。
“她乖得很。”他说。
朋友“呦”了一声。
“那她也不计较你和赵有容的事儿了?
JJ池铮淡淡反问:“什么事儿?
JJ“真的假的?”朋友质疑,“想当年你俩那段故事.”
池铮拿下烟,冷眼瞧去。
“再说抽你信不信?”他说。
朋友忍着笑,缩了缩脖子。一根烟抽完,两人重新上路,到家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了。池铮拎着西装外套甩在肩上,慢慢地走到门口按了下门铃。
门开了,孟盛楠打着哈欠看他。
“怎么回来这么晚?”
池铮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醉意熏熏的样子。盛楠凑近他一闻,皱了皱眉头,顺手将门关上了o“喝这么多酒。”她轻责。
“去见了见客户。”他说,“没喝多少。”
盛楠叹了口气,去厨房给他泡蜂蜜水。
“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就好奇。”她一面舀蜂蜜一面说,“男人谈生意为什么喜欢去酒桌上。”
池铮靠在厨房门口静静看她。
“喝点酒儿再叫几个美女,是这样吧?”她背对着他还在说着。
池铮:“还有呢。”
“完事儿看时间还早再去K个歌什么的。”她说,“流程总得走完。”
池铮偏头笑了一下。
“你就对自个儿这么没信心?”他扬眉道,“怎么说你也是我费尽心思才追到手的。”
盛楠已经泡好蜂蜜水,转过身端给他。
“说得挺有道理。”盛楠蹙眉想了想道,“不过吧JJ池铮吸气叫她:“孟盛楠。”
这声音听着极其危险,孟盛楠立刻闭嘴不说了。她经过他回了卧室,刚躺在床上睡意就上来了。
几分钟后有脚步声进来了,他脱了衬衫,解下皮带去洗澡,然后便是浴室里水流的声音。
男人洗澡快,一会儿就光着膀子出来了。
盛楠好像已经睡熟了,巴掌大的小脸埋在手掌里看起来温顺极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微弱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颊上。
“睡了没有?”他探眸过去。
过了好久都没有声音,池铮以为她真的睡熟了,却不想下一秒便听见她浅浅“嗯”了一下。他掀开被子躺下,将手覆在她的胃上,埋头在她脖子里。
“你怎么了?”她闭着眼睛问了句。
“没什么。”他说,“想起点以前的事儿。”
“大晚上的遥想当年。”盛楠依旧闭着眼不咸不淡地说,“前女友啊。”
池铮“啧”了一下。
“那会儿虽然混。”他还挺认真的开口,“却也是正儿八经、干干净净的大好青年一个。”
盛楠淡淡地应了下:“鬼才信。”
池铮憋了一口气,然后将孟盛楠掰过来面向他。
“真不信?”他问。
盛楠半睁开一只眼睛。
“怎么信?”她问。
池铮想了好大一会儿,眉头愈来愈皱。
“你说”他声音忽的正经起来,“我要是高中就喜欢你会怎么样?”
她没有想过他会说起这个。
“怎么样?”她问他。
“天造地设简直不敢想。”他臭屁地说,“那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盛楠笑得肩膀都颤起来。
“有一个。”他话音一拐,“有一个会怕。”
盛楠抬头看他:“还有怕的?
JJ池铮的目光里盛满了温柔,他低头看着她的样子。那张嘴巴是真小,小的他每次一低头都想凑上去。
灯光昏黄,窗帘被风吹了起来。
“分手。”他低声道,“是分手。”
22那天签了一个大单,史今下班拦住池铮,不让走。
公司内部群在五点二十收到消息通知:“老板带领大家玩掼蛋。”所有人都一副惊讶至极的样子盯了屏幕五分钟以上,怀疑这件事不是真的。
办公室里池铮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每天回去那么早无聊不无聊?”史今说,“盛楠又不是母老虎。”
池铮松了两下领带:“你懂什么?
JJ史今往跟前一凑:“哎,不会是还准备再要一个吧?”说完做了个惊恐的表情说,“嘉宝和喜爱还不池铮语气很淡:“那又怎样?
y够吗?”
史今:“…”
外头聚集在会议室的职员一个个已经热血沸腾起来,都听说老板打牌很厉害,想着大开眼界。史今已经准备好扑克牌,池铮却拿过西装外套要回去的架势。
“说好了掼蛋你干啥去?”史今问。
池铮:“谁说谁了?
J接着他开门离去,剩下史今一个人对着门胡咧咧。落地窗外的夕阳缓缓地沉到海平线下。池铮开着车往回走,不知前面出了什么事儿,车子走得很慢。
他给家里去了个电话。
“你们先吃别等我了。”
“嗯。”孟盛楠问,“今晚是不是有应酬?”
“不是。”池铮说,“堵车了。"
孟盛楠正要开口,喜爱撒着小短腿跑过来够她的手机,她还没说完一句‘你小女儿要和你说话’就被喜爱抢过,对着手机咿咿呀呀。
“喜爱。”池铮轻哄,“叫爸爸。”
小姑娘抓着手机玩来玩去,看着孟盛楠就是不张嘴,接着又丢开手机自己跑开了。盛楠拿过手机又和他说起话,池铮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她问。
“嘉宝这么大都会叫我爸爸了。”车流跟蜗牛式地向前爬,池铮又道,“过两天我抽个时间陪你去趟医院。”
孟盛楠:“去医院干吗?
JJ“看看怀上没。”池铮说,“这都多久了还没动静。”
孟盛楠:“氓流。”
池铮低声笑了笑:“什么意思?
J她咬牙切齿地笑:“流氓。”
池铮偏头看向窗外拥挤的车道笑大了,傍晚的车影闪耀霓虹。身边有一辆黑色汽车同行,车主穿着墨蓝色衬衫三十来岁的样子,也是和他一样的姿势在打电话。这人世间大家都一样,平静地活着,或相似,也挺好。
23 o记不清那是哪一年了,江城街道远没有现在繁华。
池铮在一个艳阳天的下午跑了趟应酬,临近傍晚的时候史今开了车送他回去。半路风吹进玻璃窗,池铮酒醒了大半。车子开过一个胡同他余光扫了一眼街外的江高,校门口那栋最大的教学楼巍然而立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他平静地说:“开进去看看。”
史今稍微一愣,然后掉转车头走后门教师公寓那边。门卫大爷一直坚守着这个岗位十来年了,史今借口走个亲戚才算蒙混了过去。
“怎么想起来这儿了?”史今把着方向盘将车子直直开向操场,也有些感慨起来,“咱都毕业多少年了。”
车子渐渐停了下来,池铮从车里下来。晚夏的风从背后袭上来整个人都轻松了,暑假的校园没什么学生,安安静静的。池铮沿着操场慢慢走着,点了根烟,烟雾弥漫在眼前恍然他已三十有余。
“想什么呢?”史今跟在后头,望了一眼这空空如也的橡胶跑道还有一梯又一梯的台阶,想起十七八岁学校开运动会,那人山人海,个个花枝招展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我说还记得你高中什么样吗?
JJ池铮咬着烟嗓子里短促地哼笑了一声。
“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史今看着他继续道。
池铮眼底带着笑意,平视着前方又吸了一口烟。
“那年高二下学期吧咱。”史今说着都把自个弄笑了,“打赌的事儿还没忘吧你?
刃空旷的操场上有尘埃轻轻扬起,跟着傍晚的风溜过来溜过去像是玩过家家。池铮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地方,有一刹那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多年前,他还是那个依旧放浪吊儿郎当的迷途少年。
“2005年夏“赵有容跑得挺不错。”史今盯着看台下奔跑的少女,斟酌着说了句,“不过拿第一我看悬。”
台阶上坐着一溜儿穿着五颜六色的学生,大多数被这天晒得直接将校服搁头顶去挡太阳光,女生们两三个共打一把伞望着操场上正跑三千米的女生们昏昏欲睡。
池铮刚剪了头发,寸头看着精神抖擞。
“这可不好说。”十八岁的少年将短袖撸到肩膀上,抬起眼睛看向操场方向,眼睛微微眯起,玩笑似的说,“敢赌吗?
J“赌就赌。”史今扬声,“输了你战备归我。”
闻言池铮挑了下眉头,那时女生三千米的比赛已经过了大半,赵有容依旧英姿飒爽高傲地保持着第一名。池铮嘴角勾着笑悠闲地看着,不过没几分钟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一个女生渐渐追了上来,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池铮的目光慢慢地收紧,眼看着赵有容体力不个女生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他不紧不慢地将最后一点烟抽完,那个女生冲线了。史今张狂看了下眉头紧皱的池铮,一脸“愿赌服输”的傲娇样。
“要舍不得你那套战备也行。”史今望着赵有容似要倒下的身影,下巴一扬,“英雄救个美。”池铮笑了一声。
“现在”
史今轻轻闭上眼又睁开,操场上什么动静都没有。十多年前的那一幕清晰如昨,仿佛闭上眼就能清晰地看到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年挥洒汗水,一切美的连阳光都恰到好处。
“没想到吧。”史今调侃,“当年为了你那几个游戏设备众目睽睽之下扶走了赵有容,丢下了多年后你会深深爱上的女人—”说罢富有情感地摇了摇头又诧异地“哎?”了一声,“盛楠没提起过吗?
JJ池铮睨了这货一眼,随即将烟一丢用脚踩灭走了。
回到家已经是八点过一刻,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昨夜两个人因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算是小吵了一下,直到现在也不搭理他,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池铮拎着西装外套,解开衬衫领口散了散酒味。
门敲了几下之后不见动静,池铮蹙着眉头从兜里掏出钥匙去开。他一进屋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两个捣蛋鬼都不在。他又去里面卧室,看见孟盛楠在翻箱倒柜,不禁一愣。
他语气生硬:“你要去哪儿?
JJ孟盛楠被忽然出现的他吓了一跳,随即想起两人还在冷战又将头拧向一边自顾自地收拾起来。池铮看了她一会儿,走过去后将她揽进怀里,她挣脱了几次挣不开。
他脾气软了点:“还生我气呢?
J他身上的味道惹得她皱起细细的眉头,房间里一时安静得不像话。池铮看着她的脸色有些缓和,才出声问她嘉宝和喜爱去哪了。孟盛楠被他磨得没了脾气,一下子就软了,使劲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才解气,池铮忍着笑意蔓延。
“被爸妈接过去了。”她低眉顺眼,“你干吗喝这么多酒?
乃池铮的嘴贴上她白皙的脖子。
“没多少。”他目光炙热,心思早已不在说话上,“我身上味儿很重?”
孟盛楠轻轻“哼”了一声偏不要他得逞,伸过手在他腰下一拧从他怀里跑出来。她将收拾出来的旧衣裳往怀里一抱,好笑地望着他眼神地懵懂和一脸的黑沉。
“没洗澡就想碰我。”她看着黄色灯光下这个被岁月打磨的深沉温柔的男人,仰头笑了起来,“美得你。”
24 o多年过后的一个江城的下午,院子里阳光很好,老式收音机里转动着磁带。嘉宝小大人一样抱着怀里的笔记本,看着香樟树下的摇椅上,两只脚交叉躺着的男人。
“爸。”嘉宝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弹吉他?
”
池铮一只手枕在脑后,眼睛望着头顶的蓝天和白云。这时候正在一旁荡秋千的喜爱也凑了过来,两个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看他。
那是2010年从北京回来后的事了。
或许他重新开始之前的那次,她并不知道的公交车偶遇之后,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思忽然想学这玩意儿了,这事儿当时就连陈思都不知道。
第二个问题。”嘉宝看了眼笔记本,“你们俩谁先追的谁?”
“屁话。”池铮睨了那俩小姑娘一眼,“当然我追的你妈。”
喜爱小眉头一皱。
“爸爸你说脏话了。”
池铮眉毛一挑,话音长长一拉:“孟娴。”
喜爱嘴巴嘟起,白眼一翻,“还不让人说。”然后小脚重重地往地上一踩跑出了院子。池嘉宝耳根终于清静了,一本正经地又开问了。
“等一下—”池铮伸出胳膊,手掌向外叫了暂停,“老师布置的作文题目不是我的父亲母亲吗?”他狐疑地看着这古灵精怪的姑娘,“怎么还有这问题?
J嘉宝眨眨眼,嘴巴一弯。
“您不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嘉宝的口气跟个老师一样,“这可是您和我妈的故事,我当然得问得清清楚楚,我妈说写作要真实您明白吗?
好了下一个。”小姑娘清清嗓子,两手交叉搭在腿上,“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J池铮:“”
这一场小大人似的嘉宝三千问结束之后,池铮终于松了一口气。晚上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喜爱蹭在孟盛楠怀里要听故事,看见池铮的眼神,脖子一缩从他们的卧室跑走了。
孟盛楠好笑:“你今儿怎么她了?
J从电视台回来后喜爱就缠着她,一看见池铮又跑开,孟盛楠看着这爷俩简直哭笑不得。池铮那会儿盯着她,没吭声就凑着她的脖子吻了下去。
她痒着笑:“干吗你?”
池铮嗅着她身上的清香都快醉了,外头似乎下起了雨打在玻璃窗上。他们俩正式认识是因为陆司北,可是在那之前的无数个时刻他们究竟有过多少次的擦肩谁也说不清。一霎风雨间池铮仿佛看见当年那个下午的芭蕉雨后,年轻女孩打着伞从他视线尽头走过。
“你要不要喝点水?”双唇相碰,孟盛楠推了推他,“嘴巴这么干。”@“淡水不解渴。”池铮哑着嗓子亲了下去,“我要喝花酒。”
25(上)
那一年的春天总是下雨,屋檐上的雨水很慢很慢地滴答滴答往下掉。落地窗前有两个女孩子在看书,认真到都没有发现雨停了。
喜爱看到不认识的字皱了下小眉头。
“姐。”喜爱将书推到嘉宝面前,“这个字读什么?”
嘉宝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扬声向厨房那边喊。
“妈你过来一下。”
孟盛楠听到声音探了下头,顺便将切好的果盘端了出去,一面走一面问怎么了。嘉宝拿着书跑到她身边问“耄耋”怎么读,盛楠看了一眼说“mao die".
话音刚落下门铃响了起来。
喜爱踢踏着小短腿嘴里念念有词“我去开”,门开了,池铮拎着两袋蔬果走了进来。他看了她们仨一眼将袋子放去饭桌,然后笑着将袖口向上挽了几下眼神掠过两个小姑娘。
“去换身衣服。”他说,“送你们去外婆家。”
闻言盛楠看他:“怎么去妈那儿?
JJ妈早上打的电话让给她送过去。”池铮走近了几步话里有话,“难得周末。”
两个小姑娘已经嚷着“我去我去”。
)
喜爱拉着孟盛楠问:“妈妈我那件蛋黄碎花裙子放哪了?
来。
JJ孟盛楠的脸色一冷立刻严肃了,喜爱瞬间抿了抿嘴巴求救似的看向池铮,一大一小都朝她看过“看你爸也不行。”孟盛楠说,“这时候穿裙子是想打吊瓶吗?
J喜爱嘟起嘴巴:“知道了。”然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池铮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她问。
池铮清了一下嗓子,一脸无辜的样子。
“有吗?”他低眸看她,“我笑了?
J孟盛楠白他一眼:“猪笑了。"
说完她朝两个姑娘的房间走去,池铮笑着舔了下嘴唇也跟了上去。后来收拾完下楼已经是十一点左右,车子还没开出小区,盛典已经打电话来催了。
车里嘉宝和喜爱在用池铮的手机玩游戏。
孟盛楠偏头看向窗外江城的一路繁华,马路边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笑得没心没肺。想到现在她都是两个小孩的妈了不禁感慨,青春年少的日子果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看什么呢,那么认真?”池铮侧头问。
盛楠慢慢地回过头看他,目光有那么点儿赤城天真。
“你还记得我以前什么样吗?”她问。
池铮蹙了下眉,然后看她:“现在说?
JJ孟盛楠被他问得一愣。
“孩子在呢,不方便。”他笑里带着促狭,“等会儿告诉你。”
一个很普通的问题哪有什么不方便?那潜台词自然是没印象,孟盛楠翻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理了。
到风水台路的时候远远就瞧见盛典等在巷口,池铮将车子停好,放两个小姑娘下去。盛典一手搂着一个乐得开了花,对着池铮摇手说着:“走吧走吧,明天我让你爸送她俩回去。”
等她们离开池铮发动起车子向前开去。
“还听吗?”他忽然问。
孟盛楠当时有点困打了下哈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以前还真没什么感觉。”他说。
孟盛楠耳根“嗖”的一下一僵。
“你说什么?”她慢慢问。
池铮短促一笑。
“不骗你。”他说着又吊儿郎当起来,“那时候你打我跟前走过谁认识你是个干什么的。”
孟盛楠:“”
“所以这穿着衣服什么样儿还挺难说。”他又开始不正经了,“但这脱了什么样儿倒印象深刻。”
孟盛楠气急反笑。
“多大了你?”她冷声,“青天白日的还耍流氓。”
池铮挑眉“嗯?”了一声。
“三十有二。”他看着她笑得温柔极了,“耍流氓还分年纪?”
孟盛楠一口气没提上去。
“我就算四十了照样耍流氓。”
孟盛楠咬紧牙关看着他胡说八道,这回真的是转过头不理了。池铮无声地弯了下嘴角,余光看了她一眼又笑开了。车子到了一个路口他倒转方向盘朝着回家的反方向开去,孟盛楠多看了几下路况回眸看他。
“你去哪儿?”她问。
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又去翻打火机。
“同学会。”他说,“你都认识。”
25(下)
池铮将车停在酒店门口,然后熄了火。
他塞了一盒烟装兜里,又整理了下衬衫衣领准备下车,一回头却看见孟盛楠纹丝不动地坐在副驾驶,微微诧异了下,嘴角噙着笑逗起她来。
“怎么了?”他问。
“你干吗不早点说?”孟盛楠肩膀耷拉下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短袖牛仔裤,“我这样儿怎么见人啊?”
“呦。”池铮笑着说,“怕给我丢脸?”
听罢孟盛楠白了他一眼。
“就几个高中同学。”后来他说,“坐一会儿就走。”
孟盛楠心思往上一提。
“我认识吗?”她问。
池铮倾身到她跟前伸手将车门给她打开了,随即看向她。
“咱下去再说行吗?”他笑,“媳妇儿。”
孟盛楠无奈地瞪他,转身下了车。她就站在车子边上抬头望着酒店最高的地方,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紧张起来,正愣着,感觉到身后的人拉起了她的手,温暖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掌心让她瞬间平静下来。
电梯直达十楼,他带她径直走进一个包间。
孟盛楠状似无意地捋了下耳后的碎发,目光在扫到餐桌前坐着的那几个人顿了片刻。一个男人站起看了过来,笑着说起打趣的话。全场唯一一个女人的目光落在孟盛楠身上,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
“弟妹吧这是?”男人说。
“滚。”池铮笑骂,“叫嫂子。”
说着他拉开一张椅子让孟盛楠坐了下来,随即叫来服务员上菜。孟盛楠坐在他身边一直微微笑着,听他们说话。池铮解开了衬衫领口的几颗纽扣,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一手握着酒杯闷了几口。
“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是现在这样。”那个女人忽然说话了,眼神有意无意地瞥过孟盛楠,“这么多年不见,变化还真不小。”
“那可不是。”有男人没管住嘴顺道接话上去,“想当年你们俩”话到一半池铮的目光看了过来,男人随即刹住不说话了。
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面打电话一面走了进来,说了两句挂断,目光一抬,笑了。孟盛楠有些意外地看着那目光,接着那人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同桌。”
孟盛楠感慨道:“好久不见。”
“行了啊李为。”池铮皱了下眉头,“百八十年前的事儿了,有意思吗?
JJ“那怎么了?”李为说,“一天是一辈子是。”
于是就这样包间里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池铮和李为互相点了一根烟,菜一个个地上来了,孟盛楠简单地动了几下筷子就搁下了。
那边池铮和李为碰杯,声音刻意压低。
“你怎么没和我说她也来?”池铮蹙眉,“故意的吧?
乃“这我真不知道。”李为坦然开口,“就当没看见不就行了?除非你有别的想法。”
池铮冷眼一抬对方噤声。
他们说得正认真没有料想到身边两个女人之间已经硝烟弥漫,处处暗藏着陷阱和玄机。孟盛楠觉察到对面的目光抬眼一看,嘴角客气地弯了弯。
“那时候就觉得你很不一样。”李岩说,“你现在做什么?
乃盛楠说:“教师。”
“是吗?”李岩笑了下,“读书的时候不懂事儿,错过了很多,后来就觉曾经过的人很多年后都会娶了谁呢。”
盛楠微微抿了一口红酒。
“看来也就这样儿。”李岩补充道。
盛楠敛了下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现在,给他生孩子、一起养孩子挺好的,他很包容我,我也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是吗?”李岩问。
半晌沉默,盛楠低头笑了。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池铮带她离开了,李为送他们到酒店门口。盛楠坐在车里找歌听,车外两个男人在说着什么。
“盛楠没生气吧?”李为调侃。
池铮想起刚才饭桌上她说的话,心底一软。
“你可不能怪我啊,谁让你那时候那么花心惹这么一摊子事儿”李为还在絮叨,“再说了”
池铮掏出烟塞嘴里点着,漫不经心地听着。
“说真的我至今都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盛楠这样的。”李为最后说,“完全不是你当年的风格。”
池铮低声一笑,偏头看了一眼车里。
“很多人都以为我是个混蛋。”池铮慢慢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的目光里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深沉和隐忍,“哪怕是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
他的声音变轻了:“她从没这么想过。”
李为瞬间明白了什么,不再说话。
那会儿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火红的夕阳铺满了江城那条最静寂的街道。池铮慢慢开着车往回走,孟盛楠好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
孟盛楠缓缓眨了眨眼睛,将头埋进他怀里。池铮坚硬的胸膛瞬间温热起来,他抱着她上了电梯回到家里。孟盛楠的眼睛还紧紧闭着,池铮将她放在床上。
好一会儿没有听见动静,她耳根募得一热。
“还装?”他忽道。
孟盛楠轻轻睁开眼,静静地凝视着他。
“给我生孩子、养孩子乃挺好吗?”他故意停顿了下,“你自己呢?
孟盛楠看着他摇了摇头,池铮眉头蹙紧了。
“比挺好还要好一点。”她轻声说,“当然这只是关于你的一部分,当时在那个地方给你一点面子,一个人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吧。”
房子里暖橘色的光照了进来,床畔上染满了他的烟味儿和酒味儿。池铮低头瞧着她的眉眼低低笑了起来,随即慢慢压下头去。
“池铮。”她躲开他的嘴,“今天不行。”
他兴致正好,哪里肯放过她。盛楠只觉得他的味道弥漫了她一身,是那种熟悉的,安全的味道。
“睡老婆谁他妈还分日子?”他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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