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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歌听到不由挑眉,这是什么朝代,竟然还有大祭司?为了应和大祭司的预言,莫非还要把活生生的孩子掐死一个?显然宫殿里其他人也觉得太过残忍,最开始说话的仆妇跪在地上,声音隐有颤抖:“王后”
“以长为尊,把大公子抱走。至于后出生的这个,就当和本宫无缘吧。”屏风后的女子说完后顿了顿,发狠道,“拿水来。”
“王后!”
“快去,过一会王上来了,就什么都迟了。”那个女子声音虽然弱,但话语中颇有种坚决疯狂,“吾儿是天命,我的孩子才会是夔国的王。宣姬岂可与我匹敌?”
李朝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既然没醒,她就随意看着。可是听到那个女子的话,她突然警惕起来。
夔国?是她听错了吗,那个被称为王后的女子说,她的孩子是夔国的王?
仆妇无奈,只能去外面取水。过了一会,她端着一个铜盆回来,手不住在抖:“王后,水来了。"
隔着屏风,李朝歌隐约看到一个女子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她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身上还残留着胎血。她将孩子放到水盆中,手不断向下,看样子要将他溺死。
李朝歌看不下去,她想要阻止,但是发现自己没法行动,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原地。李朝歌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她身上漫过凉意,似乎被浸入水中,随后,一股窒息感传来。
那个孩子被水呛了一口,四肢弱弱地在水中划动,像小猫一样哭泣。女子双手开始颤抖,仆妇看不下去,扑通一声跪下,道:“王后,无论如何,这都是您生下来的骨肉。王宫这么大,哪个地方不能养一个孩子?您就算把他递到宫外送人,也好过现在就溺死他啊。”
女子仿佛失去力气,怔怔的许久没动。仆妇见状,连忙上前,将孩子从王后手里夺过来。那个孩子尚且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他努力咳出来两口水,拳头动了动,像是要揪住来之不易的热源。明明刚才差点死了,但现在他靠在仆妇手臂,一咧嘴又笑了。
周围的场景变化,李朝歌只是一眨眼,就又站在一个新的宫殿里。这处宫殿可比之前的差远了,殿中空空荡荡,入目所及,所有门窗都牢牢关着,殿中没有任何装饰,连桌案、柜榻都是沉重低矮的款式,似乎怕什么东西被撞翻,掉下来砸到人一样。
怕被杂物砸到的,只有孩子。李朝歌慢慢往里走,果然看到一个孩子坐在地上。这个孩子看起来两岁左右,长得粉妆玉砌,小小年纪就能看出眉目不俗,但他皮肤很白,像是从来没有晒过太阳。
殿中无人,他就只能自己待着。他跪坐在地上,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地上的阳光,这是宫殿中唯一一束光亮。他守着地上的阳光,阳光每移一寸,他就跟着前进一寸,慢慢的,太阳落山,最后一丝光亮也没了。
他眼睛漆黑,在昏暗的宫殿里仿佛会发光,但是此刻,那双眼睛却黯淡下去。他垂着头,那一瞬间李朝歌奇异地理解了他的想法。
太阳没了,漫长的黑夜又开始了。
他乖乖换了个地方坐,没过一会,门悄悄推开,送饭的人将食盒放在地上,都没有露面就又立刻关门。他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上前吃饭,一切熟悉的像是经过了许多遍。
李朝歌这种被糙养长大的人都看不过去了,他的父母到底是谁,怎么能这样养孩子?他才两岁,同龄人早就该跑了,但是他连走路都不太稳当。
他提不动食盒,李朝歌走近,想要帮他拿东西。在她接触到食盒时,李朝歌的手指从空气中一穿而过,周围的场景又变了。
这次,他又长高些了,看身高大概有四五岁。四五岁的男孩子根本关不住,他趁宫人不注意,悄悄从门缝中跑出来。
他一路越墙、爬树、钻洞,熟练的像是排练过好几次。他跑到花园中,他从来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整个人情绪非常欢乐。李朝歌发现她似乎和这个小男孩绑定了,他往外跑,她就被迫跟上,距离最远不能超过一丈。照看他的宫人早被甩在身后,他倒也聪明,知道不能撞到人,一路都避着人走。但他终究太小,高兴之下忘了行踪,一不小心撞到一个内侍身上。
内侍看到他,眼睛都瞪大了。内侍飞快朝后扫了一眼,压低声音,对两边侍卫呵斥道:“哪里来的野猫野狗打扰公子读书,还不快带走!”
他轻而易举就被人抓住胳膊,动弹不得。侍卫看到他全垂下眼睑,提着人就要离开。他不愿意被送回去,用力挣扎。一旦回去,他就再也找不到机会出来了!
混乱中,树丛后面传来一个轻缓悦耳的童音。虽然声线稚嫩,但咬字腔调可见身份尊贵:“是谁来了?"
内侍一下子紧绷起来,他迈着小碎步回去,声音小心翼翼:“回大公子,只是一只野猫。”
“王宫里,便是一只野猫,也比旁人高贵一等。”被称为大公子的孩子明明还小,但话里自有一股威慑。李朝歌挑了下眉,这个小孩子不简单,这才多大,就懂得话里藏话了?
那个大公子似乎早有预料,淡淡说:“带他过来吧。”
“大公子…”
里面传来翻竹简的声音,大公子再没有说话。李朝歌看到内侍汗流浃背地走出来,对侍卫挥手,示意他们放人下来。内侍看着面前的小男孩,轻叹一声,说:“我要带你去见大公子。一会见了公子要安静,明白吗?”
小男孩点头,他虽然年幼,可是本能告诉他,面前这些人不能得罪,比照顾他的向姑姑还不能得罪。
小男孩被内侍带到树丛后,李朝歌也因此看到了那位大公子的长相。甫一入目,李朝歌就倒抽一口凉气。
一模一样。
果然,这个小男孩是当初差点被溺死的双胞胎弟弟,而面前这位大公子,无疑是被父母、祭司一致看好的双胞胎兄长了。
小男孩见到大公子倒没什么反应,他年纪小,又没照过镜子,自然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但是周围的仆从表情都很奇怪,大公子端坐在榻上,目光扫过他,似叹非叹:“果然一样啊。”
众人更深地垂下头,不敢接话。小男孩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他被面前这副场景震慑,尤其是坐在榻上的人,明明和他年纪差不多大,却远比他悠然沉稳。
小男孩攥紧了手,问:“你是谁?”
“我是谁?”大公子抬眼,似乎想了想,说,“按规矩,你应当唤我一声王兄。”
小男孩磕磕绊绊地反问:“王兄?”
除了向姑姑和看守他的侍从,小男孩从未见过其他人,没看过书,没学过字,更不知道“王兄”代表什么含义。大公子见他顶着和自己一样的脸,却一副懵懂模样,大公子看着不舒服,指了指自己桌案上的书,问:“认识字吗?”
小男孩摇头,他没听懂这个漂亮小公子的话,可是本能告诉他,他什么都不会。大公子叹道:“还不认识字啊。母后养你,就真把你当猫狗一样,关在冷宫里?”
旁边侍从听得冷汗涔涔:“大公子…”
大公子自小早慧,三岁起就能读书写字,平日冷静的不像个小孩。但内侍还是想不通,王后将双胞胎的消息瞒得这么紧,连王上都不知道当初生下来两个孩子,大公子又是怎么知道王后藏了一个公子的?
而且还知道在冷宫。
大公子对小男孩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走近,亲手推开墨,问:“有名字吗?”
小男孩愣住了,他站在地上,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大公子看到他的表情,已经懂了,他执笔,在竹简上缓缓写了一个字:原本想教你写名字,但母后还没给你起,便算了罢。你是秦家之人,当以王道为绳。今日我教你的,便是‘王’字。”
大公子写完后,瞥了他一眼,问:“我只教一遍。你学会了吗?”
小男孩慢半拍地点头,大公子见他那个迟钝的样子,将笔扔给他,心里不报什么希望道:“写一个给我看看。”
内侍在旁边看着想擦汗,大公子是神童,从小学什么就会,自然不懂普通孩子的状况。一个很少和人说话、从未接触过笔墨的野孩子,他能握住笔就不错了,怎么能指望他看一遍就学会写字呢?
可是那个野孩子握着笔,竟然真的写出来了。他握笔的动作很僵硬,写字姿势也不对,但“王”字笔画和大公子刚才写的一般无二。大公子轻轻咦了一声,道:“还算不蠢,比我那几个王弟强多了。”
内侍眼睛瞪大,明显被惊到了。李朝歌也很吃惊,读书人家精心养大的孩子,五岁时也未必能一笔写字,但他却做到了。果然是双胞胎,长相一样,连聪明也是一样的?
小男孩握着笔,没法理解此刻的状况。他不知道自己写出来是对是错,向姑姑有时候不喜欢他表现的太聪明。他本能地伸手,想把笔还给大公子。可是大公子却冷淡地躲开,道:“我从不碰别人用过的东西。给你了,你拿回去吧。”
小男孩手里攥着笔,一下子进退两难,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大公子低头继续看书,小男孩察觉出来对方不想说话,便安安静静站到一边。他紧紧捏着手里的笔,忍不住偷觑坐榻上的大公子。
今日这片刻窥到的景象,是他往常从未领略的风光,包括这个漂亮、聪慧,一看就很尊贵的大公子,都是他未曾接触的世界。
外面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疾步走过来,看到他们两人,瞳孔紧缩。
小男孩无知无觉,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位美丽端庄的妇人,他还在妇人身后看到了向姑姑。大公子起身,不紧不慢行礼:“母后。™
王后将大公子视若命根子,但是此刻,她却盯着地上的人,久久说不出完整的话:“你.
你怎么n“母后。”大公子冷淡地截住王后的话,“你以为父王真的不知道你做的手脚吗?他年龄渐渐大了,总有藏不住的那一天。与其放任宣姬的儿子壮大,不如放他出来。”
“可是,你们”
大公子回头看向小男孩。大公子的眼神小孩子不懂,但李朝歌一下子就看明白了。大公子不想让这些话被人听到,于是他指了下旁边的棋盘,说:“这是我新得的白玉棋,带他下去玩吧。”
内侍应喏,上前抱着小男孩离开。李朝歌很想听听这个多智近妖的小妖孽要和王后说什么,可是男孩被抱走,李朝歌也无法抗拒地跟着飘远。内侍把小男孩远远放在石案上,他坐在石头上,摆弄手里的棋盘,乖巧极了。清风吹过,头顶掉落紫色的花瓣,李朝歌看着小男孩手里密密麻麻的棋格线,忽然觉得眼晕。
耳边似乎传来一个闷雷,李朝歌猛地睁眼,正好看到眼前放着一个棋盘,紫色花雨簌簌而落,在棋格上铺了细细一层。李朝歌按住太阳穴,这时候她发现自己还靠在顾明恪的肩膀上,他单手支着窗沿,似乎也睡着了。
顾明恪会睡着?
天边又传来一阵雷声,顾明恪霍然惊醒。他皱着眉,手指抵住眉心,看起来很不舒服。
李朝歌看着他,轻声问:“你怎么了?”
顾明恪回头,看到李朝歌,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在哪里。他回首扫过四周,确定自己还在行宫。刚才李朝歌靠着他睡着了,顾明恪不想打扰她,就没有移动,不知不觉,他竟也睡过去了。
顾明恪又按了按眉心,说:“没事,做了一个梦。你醒来很久了吗?”
他也做梦了?李朝歌没有暴露自己的梦境,只是道:“没有,我也刚刚醒。我一直枕着你的肩膀,你是不是累了?”
顾明恪轻轻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情绪不高,并不是因为李朝歌。
宫女进来关窗户,瞧见他们,连忙说道:“盛元公主,驸马,你们总算醒了。女皇刚才困乏,由六郎陪着回去休息了。女皇走前见你们睡得沉,不让奴婢叫醒你们。外面打雷了,恐怕很快要下雨,奴婢正担心公主和驸马着凉呢,幸好你们醒了。”
李朝歌这时候才注意到大殿里安安静静的。她站起身,见顾明恪不动,对他伸出手,道:“走吧,我们也回去吧。”
顾明恪看着她的手掌,心头泛起一阵恍惚。他很快回过神来,他是北宸天尊,如今在凡间执行任务。夔国已经灭亡,现在是大唐王朝,面前这位是大唐的公主,也是他的妻子。
顾明恪搭上她的手掌,两人的手指一接触就紧紧握住。都没用李朝歌使力,顾明恪就从坐榻上站起来。
宫女在旁边看见,脸红地垂下眼睛。盛元公主和驸马感情真好,刚才两个人靠在一起睡着,盛元公主枕在驸马肩膀上,而驸马撑着窗户合眼,两人都姿容如画,清姿瑰艳,紫色的花瓣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宛如神仙眷侣。侍女不敢打扰,女皇过来看到,也没忍心将他们叫醒,而是带着六郎五郎和一众随从离开了。@现在,两人一起醒来,连回宫都要手拉着手。
外面吹起大风,潮气弥漫,很快就要下雨了。李朝歌和顾明恪的衣服被吹得层层鼓动,他们回到寝宫时,廊外已经掉下来豆大的雨点。
这一路上顾明恪走在外面,替李朝歌挡住回廊外的风,李朝歌没怎么湿,顾明恪衣裳边缘却湿透了。顾明恪去后面换衣服,李朝歌也在宫女的侍奉下卸除钗环,散开头发。李朝歌脱去外面的大袖襦裙,进净房沐浴。等她穿着中衣出来,顾明恪也整理好了。
夜已深,两人都换了贴身的雪白中衣。宫女们整理好寝具,端来蜡烛,问:“公主,驸马,今夜需要守夜吗?”
李朝歌身体僵硬了,她飞快瞥了顾明恪一眼,说:“不用。”
他们俩今天怎么睡还是个问题呢,要是留一个宫女守在他们床下,那怕是谁都别活了。宫女了然地应诺,公主和驸马感情好,自然不喜欢别人守夜,宫女说道:“奴婢就在殿外,公主和驸马若需要水,吩咐一声奴婢就来了。"
李朝歌本能地追问:“水?”
顾明恪走过来,按住李朝歌的肩膀,对宫女说:“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宫女眼睛扫过顾明恪又扫过李朝歌,微红了脸,齐齐行礼退下。李朝歌后知后觉,总算反应过来了。
贵族们夜里运动完,许多都会叫人抬水进来,擦洗干净了再睡。李朝歌和顾明恪没有这个烦恼,自然从未在夜里叫过水,导致刚才李朝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需要什么水?
原来,宫女是这个意思更要命的是她还问出来了。李朝歌尴尬的浑身都不对劲了,顾明恪也没想到李朝歌竟然这么敢说。他弹熄烛火,寝殿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顾明恪一身白衣立在黑暗中,说:“外面有人,先躺在床上做个样子。”
李朝歌点头,木然地爬上床榻,用被子把自己裹死。过了一会,旁边传来细微的走动声:“你不热?”
李朝歌眉梢不受控地一跳,怒道:“你能看见?”
“嘘。”顾明恪坐在床边,悄声说,“小声点。”
李朝歌头晕,不知道气的、热的还是窘的。行宫不同于公主府,除了他们自己带来的侍女,还有好些是行宫本身的宫娥,所以李朝歌和顾明恪不能像在公主府一样各睡各的,勉强还是要装一下样子。
李朝歌躺了一会,对顾明恪拍拍床,说:“你躺下吧,等一会她们睡着了再行动。不然你一动不动坐在我床边,像是要谋杀我。”
顾明恪被逗笑了:“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虽然这样说,顾明恪还是躺下了。他靠在边缘,距离李朝歌足有半臂。李朝歌也默默往墙上挪,虽然没人说话,但气氛十分尴尬。
李朝歌觉得这样尴尬下去不行,圆场道:“我们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你别紧张。”
身旁静默半晌,顾明恪带着些忍耐的声音响起:“你别说话了。”
李朝歌心想她好心开解他,他还嫌她多话。李朝歌转了个身,背朝着顾明恪闭上眼睛,懒得再搭理他。
外面雨敲窗檐,声音叮咚叮咚,不知哪里的花香飘到宫殿里。李朝歌本想养神躺一会,但是呼吸着清淡的甜香,竟然没留意睡着了。
她又回到了刚才的梦。那个羸弱的小男孩又长大了,这次,他换上了端重的服饰,身边的仆从增加许多,但依然住在原来的冷宫。
旁人叫他“二公子”,可是他一个人住在清冷的宫殿,很少出去,也基本没人来看他。安静的宫殿里,他坐在桌案前,阳光爬上他的手指、脸颊,又慢慢消失在西窗。一天天过去,他在看书,看很多很多书。
这仿佛是一段被掐去了声音的画面,漫长的成长岁月里,他每天都有翻不完的典籍,背不完的内容。有时候在悄寂无人的深夜,会有内侍急匆匆抱着一捆书过来,堆在他案间,压低声音交代:“二公子,这些书大公子来不及看了,你务必背熟,如果有需要,就像上次那样。”
他静静点头,他没问,内侍也没提,所以李朝歌不得而知,像上次那样,具体是什么样?
不知道多久过去,眉目如画的男孩子身条抽高,已经露出肩宽腿长的好身形。这一天似乎非常盛大,他换上了玄色深衣,腰上悬挂环佩,举手投足间庄重沉静,站在那里宛如天生的贵族。侍从带着他,顺着暗道走向一座宫殿:“二公子,今日来了三十个门客,列国四公子四来其三。王上十分重视这场论道,夔国能否成名,在此一举。”
二公子什么也没说,静静走在寂静黑暗的密道里。侍从继续交代:“大公子即便天生早慧,学那么多东西也太勉强了。一会你们两人轮流出场,二公子你出去的时候,除了经书典籍,多余的话什么都不要说,如果有人问你生活上的事情,你就安静,之后大公子自会想办法圆场。这场论道至关重要,千万不能被人看出来你们是两个人。”@二公子垂下眸子,说出李朝歌第二次入梦以来,他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我知道了。"
李朝歌从梦中醒来,鼻尖仿佛还弥漫着那股冷香。李朝歌嗅了嗅,发现竟然是从身边传过来的。
她居然睡了一整夜。李朝歌眨眨眼,发现自己靠在顾明恪肩膀边,手还搭在他胳膊上,呼吸间满是他的气息。李朝歌明明记得昨夜入睡前,她侧身面对着墙,和顾明恪之间的距离足以再睡一个人。
她是什么时候滚过来的?
李朝歌悄悄收回手,默默把自己挪回去。她以前没和人一起睡过,不晓得自己竟然有乱滚的毛病。不过,她睡着就罢了,顾明恪是怎么回事?
他合眼,静静地躺在床上,睡姿端正安稳,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出一小片细碎的阴影。他睡着的样子漂亮又无害,但眉尖却微微颦着,似乎梦中并不愉快。
他怎么了?李朝歌鬼使神差,凑过去在顾明恪衣领边嗅了嗅,她总觉得,这股味道和梦里的很像。
李朝歌还想再仔细闻一下,他就睁开眼睛了。两人四目相对,李朝歌手里还捏着顾明恪的衣领。
两人对视良久,李朝歌僵硬地放开他的领子,说:“我只是看一看这是什么布料,你别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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