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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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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州事了,众人带着相关证据文书,以及一马车宝剑,赶向洛阳。

    路上休息时,楮茂跳下马车,看着车上一箱子一箱子的宝剑,颇为头疼。他和另一个同僚搭手,两个人艰难地把箱子抬下马车。箱子入手极其沉重,楮茂不由和大理寺的同僚抱怨:“这里面随便一柄剑都是价值连城的名剑,我们真的不用请镖局护送吗?带这么多宝剑回京,被人劫了怎么办?”

    同僚拉了下楮茂,示意他看向另一边。前方客栈门前,走出来一行人,李朝歌带着人去订房间,留楮茂两人卸货,现在,他们订房间回来了。

    同僚压低了声音,对楮茂说:“有这几个人在,还要什么镖局。你说劫匪可怕,还是他们可怕?”

    楮茂视线扫过李朝歌、顾明恪,又扫过后方身形魁梧的周劭,嬉皮笑脸的白千鹤,以及文文静静的莫琳琅,深以为然地点头:“倒也是。”

    有镇妖司的人在,别说是贼,就算是妖魔鬼怪也抢劫不了这几人。

    李朝歌带着人走过来,她看向地面上的箱子,问:“都搬下来了?"

    楮茂两人点头:“是的,指挥使你点个数吧,都在这里了。”

    李朝歌大致扫了一眼,没有少东西,便挥手对身后的周劭、白千鹤说:没问题。你们帮忙,把箱子抬到房间吧。天字号连着的八间房,别走错了。”

    “明白。”白千鹤应话。他走到一个皮箱前,撸起袖子,对周劭说:“老周,你搬那头,我搬这头。”

    “不用。”周劭没怎么费力,轻轻松松拎起两个箱子,说,“你找别人帮你吧,我自己来。”

    白千鹤没想到他竟然被周劭嫌弃了,莫琳琅见状,上前说:我来吧。”

    “不用不用!”白千鹤挥手,自己把一整个箱子抬起来,说,“力气活哪能让姑娘家干。你回去休息就好。”

    白千鹤几人来来回回搬箱子,力气活自然轮不到李朝歌和顾明恪,他们两人检查过东西,就直接回房间了。白千鹤把最后一箱东西搬到屋子里,费力地倒在地上,抱怨道:“还真是沉。”

    里面都是实打实的铁器,可不是沉。白千鹤打开一个箱子,拿出一柄宝剑,叹道:“盛闳真不愧是个剑痴,这么漂亮的剑,他应该搜罗了许多年吧。”

    藏剑山庄历代传承的收藏品,说是价值连城都太轻了。这些剑每一把都是名剑,普通人随便得到一把就该欣喜若狂,而现在,好几箱子的珍品,全部要献给朝廷。

    白千鹤忍不住左右观摩,都是练武的人,就算白千鹤不练剑,看到宝剑也心生喜欢。

    周劭经过他的屋子,见状,提醒道:“她数过数的,要是丢了一把,她能把你的皮扒下来做剑鞘。”

    白千鹤想到李朝歌,叹气,心痛地将美丽的宝剑放回箱子里,说:“我没想做什么,就是看看。你要去哪儿?”

    “去楼下喝酒。”

    周劭一天可以不喝水,但绝不能不喝酒。白千鹤面对着宝山却不能碰,心里十分扎心。索性眼不见为净,白千鹤轻轻一跃从地上跳起来,走到周劭身边说:“走吧,我陪你一起去。”莫琳琅敲门,过了一会,里面传来李朝歌的声音:“进来。”

    莫琳琅推门而入,转身合上门。她看到李朝歌站在窗户边,静静看着远方的山峦。莫琳琅问:“公主,我已经检查过了,客栈内外没有异常。”

    李朝歌点头:“辛苦了。他们呢?”

    “白千鹤和周劭在楼下喝酒。”莫琳琅顿了顿,说,“白千鹤虽然没个正形,但并不是一心钻在钱眼里,为人还是很义气的。他不会做监守自盗之事。”

    “我知道。”李朝歌并没有怀疑白千鹤。白千鹤是惯偷不假,但为人处世也称得上是条汉子。他就算真的要偷东西,也会在功成身退的时候偷,绝不会在路途中坑队友。

    莫琳琅说完后,本来该离开,但是她看李朝歌一直望着窗外,心生好奇,问道:“公主,您在看什么?”

    “看风景。”李朝歌一手撑在窗沿上,另一只手指向连绵的青山,问,“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莫琳琅顺着李朝歌所指的方向看去,她想了想,试探问:“是庐州?”

    “不是,是寿州,吴王的封地。”

    莫琳琅皱眉,吴王?她对皇室这些关系并不清楚,不过既然是王爷,那就是李朝歌的叔伯兄弟了。莫琳琅问:“公主,您要去看看吗?”

    “我去看他做什么。”李朝歌放下手,短促地笑了声,说,“一个不被宫里喜爱的废子,留在寿州等死而已,和我有什么关系。”

    莫琳琅听到这些话不太对,她小心起来,试探问:“公主,吴王犯了什么错吗?”

    李朝歌手指搭在窗户上,轻轻弹动窗柩,说:“他没有做错什么,他唯一的错误,就是没有投生到天后肚子里,而是萧淑妃的儿子。"

    莫琳琅吃惊地瞪大眼睛,她捂着嘴,不敢说话。照这样说,吴王岂不是李朝歌同父异母的兄长?

    李朝歌看着寿州的山川,悠悠叹气:“按排行,他应该是我大兄。但是那又怎么样,太子才是嫡子,太子没了,下面还有李怀,皇位无论如何轮不到他身上。其实不止是他,宫中都喊我大公主,事实上,我是天后的长女,却并不是父亲的长女。”

    莫琳琅再一次震惊:“啊?东都里不是只有两个公主吗?”

    一位大公主盛元,一位小公主广宁,俱金尊玉贵,得宠非常。哪来的另一个?

    李朝歌轻笑着说:“是啊,东都只有两个公主,但圣上却有三个女儿。你没注意太子叫我,总是叫我二妹吗?当年萧淑妃宠冠后宫,留下一子一女,可惜后面得罪了天后,不光自己死的凄惨,连子女也没落下好。吴王被流放到寿州软禁,她的女儿更惨,至今在宫里活得像个透明人。萧淑妃的女儿年纪比我大五岁,但至今没有封号,没有公主身份,也没有出嫁。”

    莫琳琅听到年龄,着实吃惊了:“她都二十一岁了?二十一岁竟还未出嫁"

    律疏有令,女子十七岁必须婚配,若超出十七岁未婚,官媒就要强制分配了。萧淑妃的女儿是帝女,按理绝不愁嫁,却生生被拖成老姑娘。这这也太离奇了。

    “谁让她得罪了天后呢。”李朝歌关上窗户,慢慢踱回桌边,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杯茶,“得罪了天后,就是这个下场。他们应该感谢天后心情好,还留着他们的命。”

    莫琳琅跪坐在一边,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陌生起来。她以前觉得,李朝歌是公主,聪明美丽大方,圣人天后放手李朝歌做自己喜欢的事,也是一对慈爱而开明的父母。在莫琳琅心目中,帝后一家一直是个模范家庭,父母相爱,共掌天下,两子两女,兄友弟恭,戏文中最完美的构想亦不过如此。

    莫琳琅没有想到,皇家光鲜明亮的背后,竟还有这么多曲折。

    皇帝不是爱妻宠女的完美丈夫,天后不是内外兼修的贤良皇后,皇室一家也并非和乐融融。

    世人对帝后传奇的爱情故事津津乐道,只是因为有很多事情,未曾摆在世人眼前而已。

    莫琳琅在消化这个震惊的现实。李朝歌知道莫琳琅和她不同,所以没有再说下去。李朝歌握着茶杯,盯着里面的茶叶,缓慢转动。

    她今日提起吴王,并非触景生情于心不忍,这种无聊的事情只有太子会做。李朝歌真正掀动心思,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事。

    庐州两个案件已经全部宣告结束,但是有一个小细节,一直让李朝歌耿耿于怀。第三任刺史徐兴宁主动赴任庐州,无疑是为了潜渊剑。潜渊剑有得之可得天下的传言,普通人笑一笑就过去了,但是皇室中人,没人会真正置之不理。

    徐兴宁为什么要来庐州找潜渊剑?如今盛世太平,海晏河清,造反的成本极高,基本不可能实现。徐兴宁不像是一个能造反的人,他不是为了自己,那就是为了主子了。

    他背后投诚之人是谁?庐州离萧淑妃之子吴王的封地很近,当真只是巧合吗?

    他们从洛阳出发时正值盛夏,等回来时,已是霜叶满天。

    定鼎门的守卫检查了文书,看到上面的名字后,立刻肃容,叉手行礼:“参见盛元公主,顾寺丞。"

    随后,守卫对后面的人挥手:“是镇妖司和大理寺,放行。”

    李朝歌和顾明恪骑着马,慢慢走过定鼎门,身后马车启动,吱呀吱呀碾过城门青砖,看着就沉。

    李朝歌进入城门,正好一阵秋风扫过,李朝歌挽过鬓边碎发,看着面前熟悉的繁华气息,长叹道:“终于回来了。"

    久违数月,东都依然繁忙喧闹。楮茂走到顾明恪身边,问:“顾寺丞,接下来要回大理寺吗?”

    顾明恪说:“不急,我要先进宫复命。”

    “那这车东西怎么办?”

    他们一路将价值连城的宝剑从庐州拉回洛阳,幸而路上安稳,并没有出事。现在,这车宝剑的归属就成了一个难题。

    李朝歌听到,说:“我也要进宫,直接拉到宫里,献给圣人吧。”

    献宝要趁早,其他人听到李朝歌眼睛都不眨就将全部宝剑献给皇帝,全在心里咋舌。盛元公主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习武之人谁不喜欢剑,但是李朝歌一把都没有昧下,直接原物拉到宫里。

    这等视钱财如粪土、不贪功不昧财的气魄,委实令人敬佩!众人看李朝歌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敬畏,唯有顾明恪,轻轻瞥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了然。李朝歌手按在腰侧的潜渊剑上,不断瞪顾明恪,示意他闭嘴。

    无人注意到,李朝歌腰上换了一柄佩剑。她是公主,私藏本来就多,换剑就和换衣服一样,没人觉得奇怪。

    顾明恪收回目光,手指虚虚拢着缰绳,唇边不由浮上笑意。她可不是不在乎盛兰初进献的藏品么,因为最值钱的那一把已经在她手里了。马车里那些佩剑看着花里胡哨,其实所有剑的价值加起来,也不能和潜渊剑比。

    李朝歌吃到了最大红利,自然乐得给自己竖一个不贪财的形象。名利双收,岂不美哉。

    进入都城后,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懒散了。众人不知不觉打起精神,护送着马车往紫微宫走去。周劭骑马走在马车侧方,他本来心不在焉,余光隐约扫到一个人影,身体顿时僵住了。

    白千鹤殿后,他看到周劭表情不对劲,立马追上前来,问:“怎么了?"

    周劭死死盯着一个方向,白千鹤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一个温婉纤细的人影一晃而过。白千鹤心里奇怪,周劭不是一心只有他娘子吗,怎么关注起路边的野花来?这时候白千鹤猛地一怔,想起现在是十月。

    如果周劭没有被李朝歌放出来,现在,理该是周劭秋后问斩的时间。

    李朝歌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回头问:“怎么了?"

    周劭默然不语,白千鹤讳莫如深,李朝歌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很快猜出缘由。

    前世周劭被问斩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周劭去杀人前,给妻子荀思瑜写了和离书,送妻子回娘家。但周劭杀人入狱的消息还是传到了荀思瑜耳朵里,荀思瑜千里迢迢赶到洛阳,几次找人想见周劭一面。但是周劭犯的是重罪,狱卒没人愿意得罪晋州刺史,所以无人搭理。荀思瑜四处奔波无果,最终在刑场上,见了周劭最后一面。

    李朝歌想到前世他们最终的结局,心下叹气。前世周劭血溅法场,荀思瑜也大受打击,没多久郁郁而终,这对夫妻本是两个世界的人,阴差阳错走在一起,最终却以极惨烈的悲剧收场。这一世有李朝歌介入,虽然没来得及阻止周劭杀人,但至少争取到了减刑的机会。

    李朝歌不动声色,说:“看看你们这一身,灰头土脸,邋里邋遢。镇妖司衣服做的那么精美,可不是给你们糟蹋的。现在赶紧找个地方把自己打理干净,然后换上那套黑色常服,回镇妖司等待命令。”

    @白千鹤挑挑眉梢,明白李朝歌表面上嫌弃他们灰头土脸,实际是放他们自由行动,好让周劭有机会追上妻子说话。白千鹤最先响应,说:“明白,我这就去收拾,绝不会脏了公主的地。”

    说完,他勒着马转身,对周劭示意道:“一会镇妖司见。”

    莫琳琅没地方可去,但她从小观察人眼色,很快就看出来公主这话是对周劭说的。莫琳琅默然不语,安安静静地离开。其他两人相继走了,周劭长长出了口气,对李朝歌抱拳道:“多谢。”@只是一眨眼,大理寺就发现镇妖司的人走光了。他们不明所以,惊讶道:“哎,他们怎么都走了?

    东西还没送到呢!”

    后面吵吵嚷嚷,顾明恪骑着马走在最前方,轻声对李朝歌说:“想帮忙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要是白千鹤反应慢点,或者像是大理寺那几人一样压根没听懂,岂不是一腔好心反被人误会?

    李朝歌没好气瞥了顾明恪一眼,恼怒道:“关你什么事。”

    紫微宫很快到了,侍卫一见李朝歌,二话不说放行,只是那车宝剑却不能通过。皇宫里禁武器,拉一车冷兵器去面圣,万一出事怎么办?

    同明殿里,皇帝和天后都在。皇帝听太监禀报李朝歌和顾明恪来了,长长叹道:终于回来了!"

    裴纪安跟在皇帝身后记录,他听到太监的话,心神一松,笔尖下的字就写错了。裴纪安面不改色修补错误,听到天后嗔怪地骂皇帝:“圣人您也真是心大,未出阁的女儿,直接就放到外州去查案。幸好她平安回来了,要是她路上出事,该怎么办?”

    皇帝也觉得自己当初做决定太草率了,那天天后不在,皇帝没多想,直接就把两个人一起打发过去。后面回宫和天后交谈,经天后提醒,皇帝才觉得不妥。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天子一言九鼎,皇帝不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这几个月皇帝等在东都,久久不见庐州那边的消息,越等越心慌。皇帝想到庐州那边多江湖门派,愈发心惊胆战,他们要是再不回来,皇帝就要派兵过去救援了。

    幸而有惊无险。皇帝理亏,被妻子数落的抬不起头来。皇帝等天后骂完后,温和说道:“是朕思虑不周。快宣公主进来,朕看看她受伤了没有。”

    裴纪安手指不觉攥紧。这几个月李朝歌不在京城,裴纪安每日进宫,总觉得少了很多东西。他出宫时,总是忍不住朝西边走。宫人都以为裴纪安绕远路是为了偶遇广宁公主,其实,裴纪安只是想远远看德昌殿一眼。

    德昌殿是李朝歌的宫殿,主人不在,这座宫殿也明显沉寂下来。裴纪安看着黑沉沉的德昌殿,时常在心里默算,李朝歌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她又在做什么。

    裴纪安总是尽量避免去想顾明恪。同行虽然还有其他人,但适龄未婚男女就顾明恪和李朝歌两个,孤男寡女在外地共处两三个月.

    裴纪安不想细想下去。

    裴纪安恍惚中,听到太监的唱喏声,随即,两道脚步声响起。裴纪安忍不住抬头,看到李朝歌和顾明恪并肩进殿,两人连步调都是一致的,近乎同时开口:“参见圣人,天后。”

    皇帝忙不迭说道:“不用行礼了,快起来。朝歌,这一路你没受伤吧?”

    皇帝说免礼,但李朝歌依然端端正正地做完了全套礼节,才说道:“谢圣人天后关心,儿臣没事。”

    皇帝见李朝歌全须全尾,神采飞扬,没有丝毫萎靡的样子,心中大定:“那就好。这次庐州查案是不是很辛苦,你们两人都瘦了。"

    这话纯属皇帝亲爹眼,李朝歌吃得好睡得好,怎么可能累瘦,而顾明恪一个修道之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体型从来不变。皇帝能看出顾明恪变瘦,也是能耐。

    顾明恪看起来也很无语,但毕竟是皇帝好意,顾明恪没有反驳,说:“谢圣人关心。臣幸不辱命,查明三位刺史接连死亡的真相。案件陈述臣已经写在奏折中,请圣人过目。”

    顾明恪拿出一道奏折,内侍接过,小碎步呈给皇帝。皇帝拿起奏折浏览,一时殿中无话,李朝歌压低声音,怒瞪顾明恪:“你这个人怎么偷偷抢功劳呢?你什么时候写的结案总结?”

    顾明恪活这么多年,听多了别人说他光风霁月公正严明,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抢功劳。顾明恪无奈极了,回眸看李朝歌:“我是光明正大写的,谈不上偷抢。”

    “案子是镇妖司和大理寺一起查的,我们还出了主力,凭什么你来结案?”李朝歌眼睛瞪得滚圆,要不是顾忌着这是宫殿,她都想拍案而起了。

    顾明恪看起来也在忍耐:“这是圣前,回去和你说。”

    污蔑他就罢了,还大言不惭说镇妖司出了主力。到底是谁在认真查案,李朝歌心里就没点数吗?

    也亏她好意思说。

    李朝歌同样被气到了,顾明恪他居然抢跑!他说得好听,等出去解释,但那时圣人已经看完了他的奏折,解释有什么用?

    李朝歌和顾明恪说话声音虽然低,但是大殿里这么多人,也不全是聋子。宫女内侍们眼睁睁看着公主和顾寺丞低声嘀咕,打情骂俏,看起来热闹极了。宫女们静默地垂下头,裴纪安看到那两人明显亲近许多的小动作,握着笔的手不断用力,指节都绷得发白。

    他的预感成真了。之前李朝歌虽然总是往顾明恪身边凑,但是顾明恪始终保持着距离,李朝歌也明显对顾明恪的美色感兴趣,肢体没多少亲密意味。可是如今,他们两人距离拉近很多,眼神互动频繁,李朝歌靠近的时候,顾明恪也不会往后躲。

    这比李朝歌和顾明恪可能有过入幕之欢,还要让裴纪安难以接受。裴纪安记得,李朝歌戒心很重,极其排斥别人靠近她,前世即使是新婚夜,李朝歌都接受不了裴纪安碰她。

    裴纪安如鲠在喉,前世李朝歌对他只是叶公好龙也就罢了,但同样是收藏品,为什么顾明恪就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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