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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第 1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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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市那栋花园别墅要被卖掉的前几天,俊仪刚好回去了一趟,把每个屋子都好好地擦了一遍灰,给实木地板清洗后打上蜡,至于由水磨青砖石所铺就的院子,她洒扫的时间则最久。

    春天是宁市的落花时节,紫荆花开了一茬又一茬,落了一层又一层,被俊仪扫了满满好几簸箕。有中介带夫妇来看房子,钥匙在铁门上转了两圈,声音隔着半个院子模糊地传来:“这房东是个很有名的大明星,命很好的,要是你们真到了签约的那天,就知道我说得不假,所以风水你们万万可以放心。

    你看,环境打理得很好,树也很茂盛”

    他们也没有走过来,只是站在通往门洞的步汀上,远远地望了一眼那紫荆花树和芒果树。

    “秋冬就开栾树花了,想想看朋友来了,在这儿食腊味…”中介很擅长贩卖生活方式,三言两语,把一幅其乐融融的中产画面勾勒出来。

    俊仪坐在后院的石凳边,听着他隐约断续的话语,脸上浮着微微的笑意。又听中介“咦”了一声,絮叨地问:“门洞怎么开着?”踏上楼梯,更摸不着头脑:“地板也是新擦的。”末了,自顾自笑着解释:“一定是临要卖了,找了钟点工来打扫。”

    顾客夫妇审阅着这里的生活痕迹,心悦藏在为了压价而刻意保守的措辞里:“确实,保养得还可以…”

    俊仪揉揉眼睛,掌根压着眼窝好一会儿,继而深吸一口气,很用力地扬起了唇角。她从石桌边起身,脚步轻轻,离开时,没有惊动任何人。

    虽然商先生总说这里袖珍,但俊仪记得,第一次陪应隐来看时,主从两个都大呼小叫了好一会儿。她们尤其为这红砖小楼和院子心动。

    俊仪时常觉得自己是一个不会长大的人,她有些笨,无法学会别离这种东西,天真地期待一些“永远都会这样的吧”。譬如工作,譬如情感,譬如一种生活、一段日子,她总是觉得这些是可以被凝固下的,正如鸡蛋黄被煎熟了,就不流动了。

    同样是巨星的助理,柯屿的助理盛果儿就比自己要上进一些,能干一些。柯屿去国外演舞台剧时,盛果儿就跟在大经纪人身边用心学习,等柯屿回来时,她已经独当一面,可以作为柯屿的左膀右臂,帮助并守卫他。

    坐在公交车上,俊仪低头瞧瞧自己。她就没想过这些,只想着一餐饭、一瓢茶,天冷给应隐加衣,进组时,绞尽脑汁地盘算着如何在行李箱里多塞一床她喜欢的四件套。

    公交车到海边庄园要两个钟,终点站是游艇会码头,俊仪下了车,在路边慢慢地走,直到康叔的车经过停下。

    “小俊仪,你好像哭过。”康叔载她上副驾驶。

    “我走得哇哇哭。”俊仪说,抱怨远。

    康叔脸上微笑,也没拆穿她,问:“怎么不打车?”

    “太贵了。”俊仪说:“要一百六,我一天才赚七百。”

    “婚礼那天,少爷不是封了你一个十万块的红包?”

    “要存起来。”

    俊仪很会存钱,因为平时实在没什么花销处。她吃住都是应隐供的,进组或商务活动,主办方自然有安排或补贴。俊仪自己既不化妆,也不买贵的衣服,秉持着应隐“你不理财财不离你”的经验,俊仪把钱都存起来了。不过,她不太会撒谎,她妈妈一问她有几个子儿,她只敢少说三分之一,于是那三分之二便很顺理成章地被父母要走。

    应隐有时候怒其不争,自己干坐着生气,又拿她的家务事无可奈何。俊仪反倒保证:“我把养我长大的钱还清了就好了。"

    她现在觉得差不多是还清了,所以钱开始真正是为自己而存。

    “存起来,干什么呢?”康叔问。

    俊仪也不知道:“上学,或者当嫁妆。”

    康叔扶着方向盘哈哈大笑:“你有意中人了?"

    他讲话还是老派,“意中人”三个字就很老。

    “还没有,”俊仪摇摇头,很随意地说:“那就上学吧。”

    “你跟隐隐都有个上学梦。”康叔说了一句。虽然应隐现如今是少夫人,不过她让康叔叫她隐隐,康叔虽然从善如流,但其实心里是练习了好一阵子。

    俊仪神色认真:“人就是这样的,读书时觉得无聊,但如果早早地进了社会,又总想找机会回去读书。其实未必学得进去,也就是口头说说而已,特别是当这个人不知道该做什么事的时候。”

    康叔将车子拐进庄园的第一重岗亭,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不知道该做什么事了?你不想继续做隐隐的助理?”他问。

    “当然不是。”俊仪本能否认,语气和情绪平缓地落下来:我只是不知道能在她身边做什么。我要辞职了。”

    康叔没有很意外,轻轻地踩了一下刹车,平稳地将车子在路边停靠下。

    “你会伤她的心。”他压下手刹。

    “我什么都不会,伤她的心总比给她添麻烦好。”

    俊仪觉得康叔是一个能讲心事和保守秘密的人,便继续说:“我不会说话,不够机灵,不会来事,跟在她身边出席活动,像个木桩子,没有什么眼力见,还经常帮她得罪大人物。虽然我能照顾她生活,但你们雇的人比我更懂照顾。少奶奶的随行助理什么的,我胜任不了,小来姐姐是海归硕士,会两门外语,你也是。”

    康叔一手搭着方向盘,面向俊仪侧坐:“但是你有一颗对待她的真心。”

    俊仪对此倒看得很开:“我对她的真心没什么了不起的,大家都有。我没有能力,拥真心自重,不是叫她为难?”

    康叔在她这句话中愣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的面孔有英国管家传承性的礼貌和疏离,即使是悲悯时也如此,但此时此刻却是真正的温柔。俊仪看到了,心想康叔这一刻看着比平时老。

    林存康没再劝她,摇摇头,又略笑了。

    车子重新启动,他降了点车窗,让海风吹拂过俊仪的面庞。

    俊仪的眼眶热热的,过了会儿,把车窗全降了,胳膊搭上去,下巴窝入。眼巴巴地看了会远处深蓝的海与波光,一眨眼,眼泪滑下来。

    她现在有点后悔自己的不思进取。要是是个有用的人就好了呀。

    康叔在正门口把她放下,自己则去车库。俊仪下了车,俯身叮嘱他:“康叔,你要帮我保密,我会自己跟她说的。”

    但是这种事,嘴上说得轻巧,做起来却总犯拖延。俊仪给自己找理由,想着等找到下一份工作了再辞职。但她拖拖拉拉的,下个招聘软件也能磨蹭三五天,注册、更新简历又磨蹭一两周,直拖到那一天,应隐主动找她,问她对未来有什么想法。

    俊仪一下子站直了身体,身体里的神经像一捆被扎得紧紧的麦穗。

    “我”

    应隐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笑了起来:“你紧张什么?”

    俊仪被她拉着在身边坐下,两人坐在吧台边,喝着两杯白水。

    “康叔昨晚上来找我,说想送你去国外念书。”

    俊仪噗地呛了一口。

    应隐给她递纸巾,把康叔的意思转达给她:“康叔说,你年纪还小,应该再学学东西,他可以委托人给你写推荐信,到世界最顶尖的国际管家学院。不过我说,我们俊仪也许想学别的东西。”应隐莞尔。

    “管家学院是什么东西?”俊仪问。

    “嗯”应隐昨晚上了解了一下,也问了商邵,简单地总结说:“顾名思义,就是培训管家的专业学院。”

    “学出来会像康叔一样吗?”

    “康叔说他不是专业的,不过商陆的管家明叔是这样,他的同学有在迪拜王室服务的,也有在白金汉宫服务的。”

    “就是说,等毕了业,可以像他们一样专业,面面俱到,帮你分担很多烦恼。”俊仪内心有一丝丝雀跃,又有一丝畏惧。他们听上去很高级,超过了她所理解的“生活助理”一职,大概是很难学出头的。

    应隐又笑:“我不需要你帮我分担烦恼,你不要把这个放进你的考虑条件里。你想学什么,就去学什么,比如艺术啊,商科啊,哪怕考古也行。”

    “你不需要我了。”俊仪听出她的意思。

    虽然自己心里也是这么认知的,但听到应隐明白地说,她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我需要你,但是,我不能以我需要你来束缚你。你不是想辞职吗?”应隐问。

    俊仪脸色一变,磕磕绊绊地解释:“那是那是随便看一看。”

    应隐按住了她的手:“没关系。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是你的人生,一份工作做厌了,想换换新环境,或者尝试新领域,都是好事。我支持你。”

    俊仪脸色空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不留我。”

    猝不及防,毫无征兆的,连她自己也不懂。

    应隐显然是吓了一跳,一时无措。且俊仪哭的阵势太响亮,仿佛压抑了已久,因此一哭起来就如同山洪决堤,抽噎着,有进的气没出的气。

    应隐不住拍她的肩、她的背,低下头来找她的眼睛。但俊仪伏在吧台上,不肯抬头,眼泪成串地砸在她膝盖上,把裤子濡湿。

    “我没有不留你,我也舍不得你,但是”

    应隐忽然懂了,收住了口,也觉得鼻腔酸酸的。过了一会,她把俊仪搂进怀里:“我留你,我留你"

    俊仪哭得很热,浑身冒汗,鬓发贴在脸上。她断断续续地问:“你跟缇、缇文的公司,不要不要小助、助理了么?”

    “要的,要的。”应隐哭笑不得,“不是你想辞职吗?”

    “因为我没用。”

    “哦,”应隐抬了抬眼神,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因为你没用,又把我当自己人,所以决定换个人祸害?你好贴心哦。”

    俊仪脸一红,打了个哭嗝,眼泪汹涌:“你不懂。”

    “我懂,你不想离开我,又怕我其实嫌你,只是出于情意雇着你,所以你识趣地先走。”应隐拆穿了她,笑着叹了声气:“程俊仪,你以后谈恋爱可不能这样,这种心思,男人没法猜。”

    俊仪瘪嘴瘪得厉害。

    “而且你有用得很。”应隐给她擦眼泪:“只有你才会想到给我去喀什米尔买两头小羊。”

    俊仪后来单方面跟康叔冷战了两天,康叔表示很无辜,并说他送她去上学的那笔资费已经跟他夫人商量好了,随时欢迎她踏出这一步。其实如果俊仪要念书,应隐也会安排,但康叔的这份心意很珍贵,应隐不应当替俊仪谢绝。

    俊仪把念管家学院一事写到了自己的T五年日记本J的中间:

    等什么时候喜欢吃溏心蛋而不是全熟蛋的时候,就去上学。J那幢位于坡道上、外面种着桃花心木的花园别墅终究还是没卖掉。

    表明意向的买家倒是有几个,但每当对方要付意向金锁定房源时,应隐就会踌躇再三,说:“再看看吧。”

    久而久之,置业顾问看穿她的心思:“应小姐不想卖的话,也可以不卖的。”

    别墅本来就不好出手,何况是老别墅,居住和养护成本都高,位置也颇偏,在二手交易市场的行情算不上好。出手了,买一套更紧俏的才是聪明选择。为了服务好这位明星顾客,置业顾问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上心,现在泡汤了,他心意也冷了,说场面话:“自持也好,就当留个情怀。”

    应隐便真的不卖了。为了感谢他一趟趟的劳苦,她付了一笔丰厚的佣金。

    商邵并没有关注这些小事,应隐也没特意告诉他,心里想,要是哪天吵架了,她还有个地方睡睡睡别墅总比睡酒店底气足。

    后来不知哪天,大约是收拾各类资产文件时,东窗事发。

    商邵刚落班,回程的车上看康德,在一间起居室找到应隐时,架在鼻梁上的银色眼镜还没摘。问应隐在干什么,应隐说在盘钱,有些小资产她自己都快忘了。

    “交给顾问就好,不用你自己这么费神。”他一边说,一边脱下西服,随意地扔在沙发上,俯下身去要她的吻。

    早安有早安吻,出门有出门吻,有时下午茶抽空见上一面,就有下午茶吻。回家了有“欢迎回家”吻,晚安有晚安吻,上床有上床的吻,想吻的时候不需要由头,想吻就吻。

    用人得了吩咐,没有召唤不上三楼。唯有一次,楼梯上嚼咿儿的声音清脆,Rich不知怎么一跃一跃地爬了上来,亭亭玉立又困惑地站在某处门口。一定是它美丽的主人嫌它矮小,不能骑,所以才退而求其次。Rich内心很受伤地走了。俊仪都不知道它去了哪儿,踏着月光牵它回厩。小矮子马自闭了三天,吃草倒是很用功。

    应隐一边吻着商邵,一边把他的领带解了,双手攀抚上他的肩膀,央求说:“你帮我一起整理。”

    她接过吻后说话,总是带些娇憨的鼻音。商邵便心甘情愿地给她当苦力,在满地的文件合同中一份份细致地看起来,顺便给她出谋划策。

    翻到小别墅的房本,他不经意地问:“不是说要卖了,怎么没卖?”

    应隐措手不及,只能临时撒一个蹩脚的谎:“中介说那里行情好,可以长期持有。”

    “怎么会。”商邵抬眸,“未来三十年的城市规划都不会动那一片。这么不专业的顾问,是谁介绍给你的?”

    应隐只好说:“市中心的公寓已经卖掉了,这是我唯一剩下的房子。"

    商邵笑了一下:“什么叫这是‘你’唯一剩下的房子?这里难道不是?”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要是吵架了,肯定要回自己的房子。”应隐撅了撅唇。

    啪的一声。商邵轻缓地合上房本,目视应隐,似笑非笑:“谁跟你吵架?”

    “万一呢。”

    “没有万一。”

    “又不是没吵过。”应隐按着手指一件件翻:“你强吻我,要我当你情妇,飞机上摘我的披肩,不借钱给我解约,另有打算也不说,一言不合就抽‘身’而退要我自己想清楚”

    商邵哭笑不得,将房本捺在地上,一手撑着,欺身上去:“这些也算?”“怎么不算…”在与他的近在咫尺中,应隐的声音弱下去。

    商邵与她鼻尖贴着:“后来呢?正式交往后,什么时候吵过?”

    “有啊,你吃姜特的醋,吃柯屿的醋…”应隐脸红起来,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

    商邵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仿佛是经她提醒才想起来这些,而后说:"Angry sex不算吵架。”

    应隐:“”

    你这个男人还真是逻辑自洽。

    “所以,”商邵定论,“确实没有吵过。”

    应隐真受不了他,又被他落到唇上的若即若离的吻而弄得神思恍忽,声音和气息含混成甜热的一片:“歪理你怎么说出口的”

    商邵笑个不停,把她圈抱到怀里,一边吻她的面颊,一边说:“日子还很长,确实不能保证我永远都不会惹你生气。不过这里也够宽敞,实在气我,就罚我去二楼或书房,怎么样?Ray那里也可以。

    小别墅太远,哄起来很慢,你平白多生气。”

    气到不想见你怎么办?”应隐不依不饶。

    商邵按着她的腰肢,另一手托起她的臀。明明在讨论气不气,应隐却也双手勾缠着他的颈项,配合地跪坐进他怀里。坐好了,她垂眸,等着他的回答。

    商邵仰起脸,喉结随着讲话而滚动。

    他勾起唇,有商有量地说:“我想,我应该罪不至此。”

    “谁知道。”应隐想了想,“万一你”

    “不会。”他打断她。

    “那万一一”

    “也不会。”商邵轻慢笃定的三个字。

    “或者”

    “还是不会。”

    应隐不服气:“你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所有会让你生气到不想见我的事,我都不会做,也不会给它们机会发生。”

    应隐想不通,怎么明明结婚了,她的心还是会为他一两句话而砰砰乱跳。她因为心动而出现两秒的语塞,反应过来时,将脸埋进商邵的颈窝,面皮滚烫得厉害。

    商邵失笑,把她搂抱得紧紧的。

    “那你也不知道哪些事是会让我生气到那种地步的事,你怎么规避?”应隐仍然埋着脸,瓮声瓮气地说。

    “我当然知道。”商邵亲一亲她的耳垂:“或者你想给我列个清单也可以。”

    应隐当然没给他列清单,但小别墅也还是没卖。后来有一次,是约好了看一出舞剧,商邵却因为突发的公务而绊住了脚步。

    应隐是有些失落和生气的,因为那舞剧是国外的剧团,这是在内地的最后一场了。她呢,又总有点莫名的心痒,似乎想看一看商邵哄她的样子,便自己开了车去小别墅。

    等红绿灯时,脑海中鬼使神差地略过一幅画面,是商邵捧了花,一心一意又行色匆匆地上三楼哄她,却扑了个空的画面。他一定很茫然,心里一沉,因为小别墅代表了她“生气到不想见他”,而这爽约只是一件小小的事,且出于不可抗力。

    绿灯亮起,应隐踩下油门,本该直行的,却在下个路口调头。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商邵可能的茫然和怔愣,她心口就堵得厉害。

    回了家,偷偷跟俊仪说了。俊仪还当是什么事呢,蹙眉认真地听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作‘。”她敲着拳:“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胡说八道。”应隐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

    俊仪认真地看她:“可是你心疼他,所以作不起来。”

    @应隐抿着唇,嘴硬:“也不是心疼。”她极力轻描淡写:“只是觉得小题大做没意义。”

    “嗯嗯。”俊仪点点头。

    “你别不信。”应隐拧眉。

    “信信信。”

    商邵那天晚上回来得很晚,临近凌晨一点。应隐还没睡,坐在卧室的那张沙发上看书。门打开时,温热的夜风跟着涌入,带来强烈的一阵花香。

    他果然是抱着花回来的,花瓣上沾染盛夏深夜的露,那夜露又沾上他淡蓝色的衬衣衣襟。

    很大的一束,应隐叫不出名字,只知道火烈鸟似的粉,纯粹而热烈。

    商邵一手挽花,隔着沙发靠背俯下身去,唇在应隐的脸上亲了亲。

    “对不起,回来得这么晚。”

    气死了。”应隐故意说。

    商邵垂下脸,轻笑了一声:“那该去小别墅,等我一推门,就给我脸色看。”

    “你想我去啊?”

    “去了也能哄,就地过夜。”

    应隐抿抬了下唇角,虽然很快地压下了,但还是被商邵捕捉到。

    “笑什么,嗯?”他意有所指地问,温热气息笼在应隐耳侧,“乱想什么?”

    “谁乱想,我是想幸好没去,躲过一劫。”

    商邵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两秒,眸色跟夜色一样深了。他一边吻,一边抽走应隐手里的书。交吻一阵,音色明显沉了,喉结滚了滚后,问:“舞剧怎么样,好看么?”

    “没看。”应隐实话实说:“你不能来,忽然就没心情了,又怕你中途赶来,反倒在外面等我。”

    商邵端详她的眸色与神情,认真地问:“怎么看上去,不像气死了,像完全没生气?”

    他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都够应隐把自己哄好了。

    “又不是你的错。”应隐屈起双膝,双臂交拢着搭在身前,“你呢?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嗯。”他回答,指腹在她脸上温存地抚了抚。

    公司里出了事,他的第一反应竟是让秘书去买花,因为晚了花店打烊,或者好的花材被人挑走。

    他不可能给应隐一束匆忙而被剩下的花。

    秘书是怎么也想不通,在这样突发的一团乱麻中,他是怎么分神惦记到这小小的一束花的。在匆匆向会议室的步履中,他甚至特意交代:“只要粉色的玫瑰,不要别的辅花,别太俗。”

    邵董的一句“别太俗”,让秘书和花店都绞尽了脑汁。@应隐从他怀里接过花,轻轻嗅了一下,莞尔而轻巧地说:“很生气的,看在花的份上,原谅你了。"

    商邵勾了勾唇,两臂都去拥她,在她身前箍得很紧,脸埋在她颈窝,安静嗅着她发肤上的香味。

    应隐像束花般由他闻着,纤长而光洁的手臂抬起,拥住他脑袋的同时,已经自觉地偏过脸去,要他亲吻。

    粉瓣的玫瑰被热烈的拥抱压着,凋下几片,最后被商邵随意处置到了地上。他嫌它碍事。

    要不是那剧团行程紧凑,各大剧院的场厅也没有档期,商邵是一定要请他们单独为应隐演一场的。但既然条件不允许,便只能作罢。

    后来,邵董加了一周的班,终于料理好一切,陪应隐飞到多伦多看了那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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