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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文衣衫散乱的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这么多凶神恶煞的男子,吓得魂飞魄散。,尽在等回过神来,意识到谢柏原要带人揍他时,他惊骇的往后退了两步,弯着腰站起来,手指哆嗦的指着众人道。“你们要做什么!”
“陆宝儿!此事与你毫无关系,你为何如此对我!”
赵世文目光瞪向陆宝儿,很是愤懑。
他发觉陆宝儿就是他命里的克星!
先是将他的那些好名声,全都毁了个一干二净不说,好不容易他放下了宝儿,想要再去寻知县千金。
事情如此顺利,就连这场大雨都来的恰到好处。
眼看着白珠就要成为他的人了,从今往后他便是知县的女婿了。
可陆宝儿却带着这么大一帮人闯了进来!坏了自己的好事!
这叫赵世文心中如何不恨不怨。
他看着陆宝儿和谢柏原时,新仇旧恨全都涌到了心头。
偏偏这屋里没有一个人帮他。
张柳平也认出了赵世文,知道这小子是个软脚虾,当初为了活命,将小嫂子推出来扔给他们,自己却一溜烟的跑了。
这等没骨头的读书人,也有姑娘喜欢?还能在客栈里就私定终身?
几人都是土匪出身,虽是听谢柏原的话,要将那赵世文狠揍一顿,手朝着赵世文,将他一把拉了起来。
眼神却都有些好奇的看向,床上裹得只剩个后脑勺的白珠。
白珠注意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顿时羞愤交加,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尽力低着头,用被褥掩着脸,不叫人看到自己长什么模样。
恰在此时,陆宝儿开口,对着众人道。
“还望各位大哥不要将今日的事说出去,且莫声张,先将他带到外头,堵上嘴。”
陆宝儿扫过赵世文时,蹙了蹙眉,似是怕看多了他,脏自己的眼睛,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宝儿跟着谢柏原的日子久了,也有了几分他处理事情时的沉稳气度。
遇到事情,不要急不要慌,先把赵世文的嘴堵上,以免他语出伤人,说出一些有损里头床上那姑娘闺名的话。
宝儿自己就是女子,自然知道这世道对女子的苛刻。
倘若有个闲言碎语传出去,今日那姑娘便完了。
流言蜚语能活活的将一个人逼死。
张柳平还是头一次听到,他们这小嫂子壮着胆子同他们说话。
但他才刚稀奇的看了两眼,就接收到了自家恩公谢柏原的冷厉眼神。
他一个激灵,登时想起了面前这小嫂子,如今可和从前不一样了。
这是恩公的未来娘子,可不能再看着人家貌美,就生出调戏的心思,于是他忙收敛神情,冷下脸,将那赵世文跟一团烂麻袋一样,拖出了门槛儿。
外头传来了赵世文杀猪一样的叫声。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
“救命!救命啊!”
刚才他还将白珠吓得慌忙的喊救命。
如今风水轮流转,才不过一会儿功夫,两人境遇就颠倒了个个儿。
赵世文哭的狼狈,眼泪鼻涕一块往下掉,哪能看出来有个秀才公啊。
那些土匪最是听当家的话了,下手一点都没留情,拳拳到肉,打的赵世文哭爹喊娘,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到最后只能嘶哑着嗓音喊道。
“娘娘救我娘”
只有到了这种时候,山穷水尽又四面楚歌的时刻,赵世文才会想起自己那老娘来。
可他才喊了两声,就被张柳平拿一块烂布堵住了嘴巴,不再叫他乱喊。
于是赵世文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也许真是心灵感应,楼下柴房里住着的李氏,似乎察觉到了动静。
她本来正在收拾屋里的稻草。
柴房里漏雨的地方太多了,还漏风,几乎没个落脚的地方,但她这会儿也只能在里头挑尽量干燥的地方睡一觉了。
听到外头有动静。
她迟疑的走出柴房,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听。
等听到了自家儿子的声音时,她脸色煞白,脚下一个踉跄,就往楼梯上跑去。
“儿啊!世文!你们放开我儿子!”
李氏救子心切,上楼梯都绊了好几跤,顾不得拍一拍身上的尘土,只踉跄的冲上楼。
那楼梯,今日也是很辛苦啊。
先被张柳平这帮土匪,咚咚咚的踩了个震天响,如今李氏也踩在上头,很是用劲。
一旁的掌柜,缩着脑袋揣着两只手,坐在柜台上,跟鹌鹑似的看着这一幕,心说,今日可真是热闹呀,老天爷在外头打雷放炮下雨不停,里头也是拳打脚踢,唉,真担心这楼梯塌掉。
且不提外头一片乱糟糟,厢房里头,陆宝儿支开了那些男人,只留了自己和采莲二人。
她让采莲站在门口守着,只自己手里拿着那个先前捡到的兜帽,缓步朝着床边走去。
白珠似是惊弓之鸟一般,头埋在被褥里,眼泪扑簌簌的流。
一方面是劫后余生,情绪失控,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把自己救下来的会是陆宝儿。
枉自己从前还那么瞧不起陆宝儿,讥讽她,笑话她,觉得她没眼光。
可事实打了她这么响亮的一个耳光,告诉白珠,谁才是真正有眼无珠的人。
她那么相信赵世文,一颗心都剖了出来,递给对方,甚至为了他绝食反抗爹娘,还偷偷的扮成丫鬟溜出府来,与他相会。
却没料到,等着自己的,是这样可怖又令人作呕的一幕。
想到自己识人不明,差点丢了名节,又想到自己如今跟个笑话一般,白珠悲从中来,她趴在在被褥上,哭声变大。
陆宝儿安静的站在一旁,只递过来一个帕子,对他道。
“白姑娘,擦擦脸吧。你整理好仪容,趁着今夜没过去,早些回府,莫要把事情闹大了。”
白珠哭声一顿,眼眶通红的看着陆宝儿道。
“莫非你要叫我息事宁人?”
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白珠如今想把赵世文碎尸万段的心思都有了。
瞧见白珠气的浑身颤抖的模样,陆宝儿怔了怔,缓缓摇头,温声解释道。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事还是让你爹来处理更好一些。”
她坐下来,犹豫了片刻,捏着帕子的一角,替白珠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和眼泪,轻声道。
“我们可以想法子处置了他,又不叫他胡说八道,坏了你的清誉。”
这也是她为何,方才让人把赵世文嘴巴堵上的缘故。
要让赵世文这样大叫大嚷,把白珠的身份抖落出来,旁人会怎么看白姑娘呢?
怕是事后哪怕收拾了赵世文,也挽不回名誉。
因为曾经也被赵世文掳走过,经历过绝望,只是幸得谢大哥及时来救自己,才免于受辱。
陆宝儿对此事,很是感同身受,便站在白珠的角度,尽量替她考虑。
人与人之间的善意,是能够通过眼神传达的,白珠听着宝儿的话,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对方,不由有些愧疚和赧然。
她垂着脸,咬着唇,半晌才叹气道。
“宝儿姑娘,多谢你今日的…救命之恩。”
虽不是救命,却也同救命差不多了,若是无人来救自己,难道她还能再苟活于世吗?
她既然已经瞧错了人,便万万不能再允许赵世文那种登徒子,用自己去侮辱爹爹。
想着将来对方扯着知县女婿的这层虎皮作威作福,白珠心中就一阵后怕和作呕。
米@此时的白府,正因为找不着府上的小姐,乱成了一锅粥,里里外外的下人,在这暴雨天气里都瑟瑟发抖。
知县夫人瘫软着身子,靠在椅背上,竟是被吓得发热了。
“珠儿我的珠儿”
她后悔极了,若早知道女儿性子如此倔,她便早该把那赵世文的事情说清楚,也省得她们母女离心,造成今天这一幕。
白知县背着手,焦躁的在堂屋中走来走去,府里的家丁已经散出去,四处打听白珠的下落了,却因下着大雨,至今还没人回来。
忽听门房来报。
“小姐回来了!”
陆宝儿亲自驾着马车,将白珠安然地送回了知县府邸。
丫鬟紫玉见自家小姐安然回来时,已是哭得泣不成声。
“小姐小姐,你去哪儿了!”
知县夫人更是搂住白珠,一边哭,一边摸着她后背,还拿起白珠的手,仔细的检查,女儿身上可有伤处。
这么晚回来了,是否遇到了歹人?
白珠忍着眼泪,轻声道。
“娘,我没事。”
白知县在人前,一向是不苟言笑的,又是个读书人,平时注重形象,对着妻儿时,很少表露自己的关切。
可而今看着女儿安然回来,他也长出了一口气,他内心很是懊悔,是否前些日子将女儿关的太狠了,才会导致她逆反,不声不响的跑出府邸。
好在没铸成大错。
否则他怕是要自责一辈子了。
宝儿沉默的站在身后,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微的羡慕。
若是她爹娘也在就好了。
站在一旁的谢柏原,察觉到宝儿低落的情绪,不着痕迹的将她往身边搂了搂。
然后摸了摸宝儿顺滑的青丝。
“我也无父无母。”
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
陆宝儿一怔,抬眸朝着谢柏原看去。
却见面容冷厉的男人,冲她弯了弯唇,一字一顿道。
“但我往后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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