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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跟着儿子进了厢房后,却见赵世文将昏睡的白珠放在了床上。随后儿子扭头看着她,眉眼带着显而易见的厌烦。
“娘,你跟进来做什么?”
赵世文如今胡子扎拉,眼眶通红,眼底青黑一片,整个人瞧着,就是狼狈落魄的样子。
他看着李氏时,那眼神一点都不像在看自己的娘,反倒在看什么仇人,或者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这模样看着李氏心中一跳,她脚步蹲在门槛那儿,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我们不是换了厢房吗?”
那她自然也是要跟进来睡的呀。
难道还留在那柴房里吗?她不太懂儿子的意思。
赵世文直起身,走到李氏跟前,抬手去关门,皱着眉头对她道。
“一间厢房怎么住三个人。何况我今夜有要事,岂能让你在旁边。柴房也有没漏雨的地方,你自去住。”
他娘和他不一样,他打小儿养尊处优的,没受过什么苦楚。娘反正皮糙肉厚的,也不计较住的如何,吃的如何,那不如就在柴房呆着,免得留在厢房中碍事。
柴房里虽然漏雨了,却也不是每个窟窿眼儿都往下滴水,找一个不滴水的角落,铺点稻草,凑合住一晚难道不行吗。
赵世文心中想要和白珠圆房,却也知道点羞耻,知道此事不能当着老娘的面,便想将李氏支开。
李氏心中颇有些受伤,但她习惯了将儿子看作那天和地,凡事都以儿子的想法为重。
眼见赵世文如此排斥自己进入厢房,她只能呐呐的应了一声。
“那我我去住柴房了。儿啊,你若饿了,就和娘说。”
她总将赵世文还看成三岁小儿一般对待,怕他冷了饿了,事事关心。
赵世文却不耐烦的挥手道。
“知道了知道了,客栈有小二,不用你操心。”
他啪地合上了房门,将李氏关在了外头。
一头花白头发的李氏,站在那儿,看着紧闭的房门,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可站了一会儿,见那扇门丝毫没有再打开的意思,她背脊佝偻了下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氏叹了口气,那双本就有些浑浊的眼睛,一瞬间看着更黯淡了,似是完全失去了光彩,然后脚步沉重的朝着楼下走去。
下楼的时候,李氏眼中闪过一幕幕陈年旧事。
明明世文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就她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她默默拭泪时,世文还安慰她,和她说:“娘,你别哭,往后我考了状元,给你挣一个浩命夫人的封号回来,让谁都欺负不了你。”
“娘,你虽没了爹爹,可你还有我。我长大了会保护娘的。”
李氏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刚失去丈夫的那段日子,自己魂不守舍的时候,儿子安慰过自己的那些话。
虽是童言稚语,可却莫名让她对人间这日子,重新多了几丝希望和盼头。
她那会儿听了这话多开心啊,搂着才三岁的儿子,哭的泣不成声,心中却很欣慰。
打那之后,她就把整个心,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只盼着他好好读书,其他的事情全由她来料理。
儿子也不负她的期望。
读书上一点就通,被私塾里的先生夸奖,成功的成为了村子里最年轻的童生。
那段日子,是李氏最春风得意的时候。
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是个可造之才,走到哪儿,都有人恭维她几句,说她儿子就是文曲星下凡,往后必定是有大造化的,说她苦尽甘来,把儿子拉扯大了,就要有回报了。
可为什么后来日子却一步一步的,滑向深渊了呢?
李氏想不通这个。
他们是贫苦人家,世文不像那些富家子弟,有专门的教书先生到府上来。
那她这个当娘的,平日里多做一些事情,好让世文能沉下心来读书,不耽误他,难道不对吗?
为什么儿子却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恍惚间,李氏想着赵世文小的时候,那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又与刚才儿子看着自己满脸不耐烦的模样重叠在一块儿,她心中怅惘又苦涩,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难道是因为他们先前待宝儿不好,欺负孤女,才会遭了报应?
等将李氏支开后。
赵世文扭头,朝着床上走去。
那床上等着他的,显然就是荣华富贵,和平步青云的大好前途。
许是那蒙汗药过期了,白珠在被赵世文背着上楼梯的时候,被颠了几下,就有些半睡半醒,恢复了一些意识。
她试图挣扎,试图张嘴说话,和客栈里的人求救,可是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连睁开眼睛都很困难。
视线涣散中,她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子,朦朦胧胧的,她想起来,那女子是陆宝儿的好友。
她曾经在王家村那边的集市上,见过二人结伴卖包子。
所以她如今在哪儿,难道已经被带回了王家村吗?
等被放到厢房中的床上时,白珠隐约意识到那赵世文要做什么,她慌得出了一身冷汗。
情急之下,她抬起手,使劲的掐自己的腰和腿。
只是手根本使不上劲儿,软绵绵的。
指尖只捏到一点布料,就颓然地松开了手。
眼见无法挽回的噩梦就要降临,白珠急得落下了泪来。
@她到了这会儿才明白,往日她在集市上对着陆宝儿奚落的那番话,有多可笑和愚昧。
她一直视作乘龙快婿的翩翩公子,竟打着这么龌龊的主意!想要对她做出这种事。
陆宝儿是不是早就看穿了赵世文的真面目,才会弃秀才,要屠夫?
眼见赵世文那张狰狞的面孔,越来越近。
白珠这会儿哪里还把对方看作心上人啊,只觉得赵世文面目可怖,狰狞吓人。
情急之下,她狠狠咬了一口舌头。
许是因为太痛了,身体恢复了几分力道,她哑声开口道。
“赵世文,你想做什么?你若对我做出这等轻薄之事!我爹定不会放过你的!”
赵世文听了这话,竟然喉咙里发出了赫赫的声音,笑了出来。
这模样让白珠看了一阵毛骨悚然。
她一时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被恶鬼附身了,才会变得和从前判若两人。
“你爹想怎么对我呢?我若将他宝贝女儿拿在手中,他能对我做什么?届时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他能奈我何?”
赵世文一边说,一边朝着白珠走近,手去解自己的衣服。
脸上那种狞笑,让白珠心中一阵绝望。
此刻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心中无比后悔,早在知道陆宝儿和赵世文的事情时,她就应该找到陆宝儿问问清楚。
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地一头撞进情网当中,成了被蛛网逮住的一只飞蛾。
眼见赵世文浑身脱得只剩一身亵衣,还伸出手,要朝她摸过来,白珠一边攥着被褥朝后躲,一边放声呼叫。
“救命!救命啊!”
@此时的长福客栈,冒着大雨过来的一辆马车里,跳下来了数个精壮的男子。
陆宝儿身旁的采莲,替她撑着油纸伞,扶着夫人下马车时,还有些不解。
“夫人,若事情不叫咱们想的那样,我们贸然找上门,会不会太多事了?”
陆宝儿摇了摇头,拍了拍她手背。
她也知道,或许是自己猜错了,赵世文和那女子,可能是两情相悦了才会露宿在客栈中。
可若事情真如自己想的那样,从那白府中出来掉了兜帽的女子,就是那白小姐,却被赵世文用了什么手段,弄到了手中。
若真发生点什么,那女子的一辈子就毁了。
宝儿自己经历过那种绝望的时刻,便不想再有人真的步上后尘,受到伤害。
谢柏原从始至终都站在陆宝儿身侧,仿佛无论宝儿要做什么,他都会无声的支持。
“不怕。”
他走在宝儿身旁,隔着袖子,捏了捏女人绵软的小手,带着点安抚。
男人深沉的视线,看着平静沉稳,小山般的身形,魁梧高大又修长,立在身旁时,仿佛一堵永远不会倒塌的城墙,让宝儿看在眼中,觉得踏实极了。
掌柜的陡然见到店里进了这么多凶神恶煞的男子,吓得手里的算盘都掉在了地上,他一个激灵站起来,抖着声音开口道。
“各位好汉,我们店里满人了,要住厢房,还得去别的店里才行。”
为首的张柳平听了这话,走到近前,蒲扇般的手掌,一拍桌子,声音粗犷。
“我们不是来住店!掌柜的,你从实道来,你们店里头是否来了一对母子,他们还背着一个昏迷的姑娘,你快说他们住哪儿?”
那掌柜的一见这些人,是冲着赵世文母子二人而来,怕是来寻仇或是找麻烦的。
他虽有心隐瞒,可实在是惜命,便一五一十的将赵世文住的那间厢房,告诉了众人。
于是张柳平一挥手,身后几个哕哕们立刻涌上楼梯,朝着那厢房冲去。
几人的脚步,在那楼梯上发出了咚咚咚咚的震天响。
陆宝儿忙提着裙摆跟在身后。
床上白珠惨白着一张脸,心中万念俱灰之时,只听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剧烈的响。
伏在她身上刚要做点什么的赵世文,被那响声惊动,一个哆嗦跌坐在了地上。
涌进门来的是四五个身形魁梧的大汉。
白珠慌乱的扯过被子,将自己领口有些凌乱的衣衫盖住,心中又喜又忧。
喜的是,自己似乎逃过了一劫,忧的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宝儿跟在张柳平身后,缓缓走进屋中,一眼瞧见了缩在床角的白珠。
一见对方脸上的神色,她哪还不清楚白珠是被掳来的,这一幕勾起了宝儿不好的回忆,她咬着唇,回眸看着谢柏原道。
“谢大哥”
谢柏原挑了挑眉梢,冲着众人抬了抬手,对着地上的赵世文一指。
“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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