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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二被吓了个半死时,谢柏原终于悠悠说了来意。他要一批手脚干净,出身来历清白的下人。
听了这话,黄老二反倒松了口气。
他本就做了亏心事,看到谢柏原时很是心虚,倘若对方能有用到他的地方,能体现他的价值,他反而安心一些。
就怕什么价值都没有,又惹怒了对方,黑灯瞎火的被人一下咔嚓。
已经认定了谢柏原是个不好得罪的狠人,黄老二对这事就很用心。
“那爷,你想要什么样的下人?”
谢柏原想了想,开口说道。
“要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再来两个家丁。"
沉默片刻,谢柏原又补充道。
“丫鬟年岁小一点没什么,重要的是细心,听话。婆子的话,会做饭,能做一些杂务。家丁最好会一些功夫。人得老实本分,来历清白。”
黄老二听了这话,心中便有数了。
看来找这些下人,全是为了那宝儿啊。
也对,如此美人,定然不能委屈了。
“那爷,你回去等消息吧,我得仔细找找。”
黄老二想把这事办的漂亮一点,好抵消自己先前得罪了谢柏原的事。
前几日倒是听说,有一批京中流放过来的罪人,到了他们的西北寒地,没准里头有合适的人呢。
他要好好打听一下。
丫鬟和婆子倒是不难找。
难的,是会功夫的家丁。
米昨天天色晚了,还没好好的打扫。
只扫了住的那两间房。
今儿天气放晴,宝儿起来之后便趁着有劲儿,从大门前的倒座那儿,一路扫到后院。
这一番忙完,她长出了一口气。
女人额上是一层薄薄的汗,看着人比花娇,脸若桃红,很是妩媚动人。
“这院子太大了,打扫起来可真累。”
宝儿喃喃着,感觉有些稀奇。
宝儿哪里住过这么大的院子呀,从这头走到那头,三进三出的。
若是冬天,一碗温热的茶水端在手里,走过来,怕是都要被风吹凉了。
谢柏原回来时,就见宝儿有些气喘的扫着地上的落叶。
她忙完这些,又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出来,把帕子拧干了,准备去擦屋里家具上的灰尘。
阿旺到了新的地方,快活极了,从这头跑到那头,追着自己的尾巴打滚,然后又一个猛扑,扑向树根,龇牙咧嘴的,像是在训练怎么去扑人。
一人一狗,和这幽静的小院子,构成了谢柏原眼中极美的一幅画卷。
他心中生起了一股,想要好好守着这幅画卷的情绪。
还是阿旺的鼻子和耳朵灵,察觉到动静,一扭头,瞧见男主人回来了,啪嗒啪嗒的跑过来,很热情的迎接他。
谢柏原在阿旺的活蹦乱跳中,走到宝儿跟前,接过她手中的帕子,低声道。
“歇一歇。”
宝儿听话的点点头,扑闪扑闪的杏眼看着谢柏原,好奇道。
“谢大哥,你去哪儿了?”
谢柏原弯唇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叠纸,递给宝儿。
陆宝儿下意识接过,扫了一眼后,惊得杏眼都瞪圆了,不敢置信道。
“银票?!”
竟真的是银票!
手里这些银票加起来足足有五百两!
宝儿心口咚咚咚的跳起来,感觉有些懵。
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才会看到这么大数额的一大叠银票。
前头谢柏原去镖局干活回来,给了她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宝儿见过那白花花的银两,便以为家里有个几十两,已经算富庶了。
万万没想到,这辈子竟真的能看到银票。
谢柏原失笑的看着女人大惊失色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眸光都不由温柔下来。
如今他看宝儿每一个神情举动,都觉得可人,怎么会有人一颦一笑都如此可爱。
然而陆宝儿在震惊过后,脸上却露出了踌躇之色,她期期艾艾看着谢柏原,仿佛手里的银票是什么烫人的东西,开始推拒。
“谢大哥…我不能碰这个。”
女人纤柔的手,碰到了谢柏原宽阔坚硬的胸膛,将那些银票一张不剩的退给男人。
谢柏原眉梢轻挑,不解对方的意思。
“为何?”
从前几十两宝儿都可以收下,如今几百两为何不行。
对谢柏原来说,钱财只是个数字而已。
从前用不到这么多,那便得过且过随便过过好了,他不求锦衣玉食和荣华富贵,哪怕当屠夫,也能活下来。
可如今有了宝儿,他觉得往日的那点银子不够了。
不是宝儿挑剔想要更多,而是他想给。
他想让自己的女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那孙府不是仗着有家丁、有资财,才横行霸道么。
若是他也有这些,宝儿就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权钱富贵,有了一样,便给人更多的底气。
谢柏原这些念头,宝儿都不懂,他也不打算说出来。
说到底,从他决定将宝儿从土匪窝里带走的那一日开始,他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会本能的去注意宝儿在想什么,怕她哭,怕她觉得日子委屈。
陆宝儿咬着唇,根本不敢和男人对视,脸涨的通红,很是忐忑。
她终于支支吾吾吐出两个字“我怕…"。
别怪她眼界低,她真的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就跟话本上写的似的,一朝暴富。
她心跳的飞快,只觉得什么事儿都没心思干了,满脑袋都是那五百两银票。
若是收在自己这儿,她还得留心着,会不会不小心弄丢,或者叫人瞧了发现抢去。
就跟个烫手山芋似的,宝儿兜不住。
女人这番心绪,没有全部告诉谢柏原。
然而男人的心神一直注意着宝儿,看她这副神情,便忽然懂了她的意思。
谢柏原微怔片刻,忍笑道。
“是我的错。”
他思虑的少了,本以为取出银票给宝儿看,能叫她心里踏实下来,知道自个儿家里也是有些家底的。
却没料到,会让宝儿觉得忐忑、害怕。
谢柏原无声的叹了口气,微微俯身看着宝儿,视线平齐时,沉声道。
“那我便先自己收着。家里缺什么东西了,尽管和我说。嗯?”
陆宝儿小鸡啄米的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她忍不住抬眸打量面前的男人,心中隐隐有些好奇。
谢大哥从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为何会有这么多银子。
五百两普通人干一辈子的活,都攒不到这么多钱。
既然有这么多银子,谢大哥又为何会去镇上当一个屠夫?
这些话在陆宝儿心间转了转,她虽心存疑虑,却因性子柔弱,哪怕再好奇也没问出来。
米昨日他们匆匆定下了这间宅子之后,还有铺子没来得及选。
谢柏原这次没有喊上黄老二,而是带着宝儿亲自去看那些铺子的位置。
二人从院子里出来时,宝儿就有些忐忑,下意识垂着脸,很不自在的看着脚尖。
经过昨儿那件事之后,她心里就有些怕了。
只是要开铺子,先前也是自己提的头,哪能事情还没做,就半途而废呢。
谢大哥费了这么一番苦心,带着自己赶到青山镇来,又是租宅子又是选铺子的。
换成从前在王家村住的时候,想都不敢想这样的美事儿。
谢大哥都愿意给自己撑腰,那她也得争气一点儿,做出点事情。
还不用谢柏原开导,陆宝儿自己就转过弯了。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想这么多,走路的时候抬头挺胸,拿出些气势来。
谢柏原将宝儿的这番变化看在眼中,眸中闪过笑意。
他似是不经意的开口道。
“昨日之事,你不要放在心上,那孙家的人,做了亏心事,哪怕到了公堂之上,也是他们理亏的多。我已与白知县通过气,说过此事。”
柿子都是盯着软的捏。
若是官府不管事的话,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这是谢柏原这些年在外头打拼,悟出来的道理。
且先看白知县能否将此事压下去吧。
谢柏原心中想了许多,说出来的话却很是沉稳,一如平常,成功的将宝儿安抚了一番。
“我知道的,谢大哥。有你在旁边,我不怕。”
宝儿抿着唇,冲着男人甜甜一笑,唇边两个梨窝娇俏极了。
一双妩媚的杏儿眼,也像月牙似的弯着。
谢柏原怔了一下,耳根微微变红,手指动了动。
他护着自己的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米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宝儿就拿定了主意,选上了青山镇靠近衙门的一处铺子。
宝儿觉得,离衙门近一点,是非就少一些,不再怕被人寻事。
那铺子有里外两间。
若是拾掇一下,回头还能弄些桌椅放在那儿,有些喜欢吃堂食的客人就可以留下来吃饭。
不过还别说呢,青山镇人来人往的,很是嘈杂繁华。
回头若是铺子生意开张起来,还是很有奔头的,的确是比在王家村那边的镇子要好许多。
昨日来的时候行色匆匆的,又因为谢柏原去了衙门,宝儿心惊胆战,都没心思留意这街上的景象。
今日谢大哥陪在身旁,她心里踏实了,才算有了闲心,仔细打量四周的一切。
青山镇分为南北两条主街。
最西边竟然还开着一处夜市。
街上铺子众多,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首饰衣衫的,还有卖文房四宝的。就连卖吃食的茶馆,酒肆都很多。
茶馆和酒楼要比普通的铺子高出一层。
红色的木质酒楼,一眼看过去就很是气派。宝儿看的目不转睛。
她盘算着,青山镇的人,见过的世面多,对于吃食的要求,兴许也会更高一些。
回头若是要做包子生意的话,可得在味道上下一番功夫,这样才能招揽回头客。
宝儿好奇的看着四周,像一只出了笼子的小鸟儿那样,眼神灵动。
她本就生的肤白貌美。
乌黑长发秀丽又有光泽,衬的那张精致小脸,越发莹白如玉。
虽穿的是普通的衣衫,却勾勒出了绝色佳人的身段和气质。
窈窕曼妙的身姿,走起路时自有一番婀娜的风姿。
别说正脸了,光是一个侧脸和背影,就能让人瞧出无限的风情,生出瞎想。
一路走过来,宝儿自己都没意识到,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绝世美人本就稀有,陆宝儿的出现,像一滴水落入了沸腾的油锅,登时激起了一阵遮不住的动静。
不远处的茶馆上,几个青山镇的富商之子,正聚在一块吃茶谈天,瞧见陆宝儿时,一个个眼睛都直了,甚至更有一人,手里的筷子都掉在地上,露出了失态之色。
“这是哪家的姑娘?”
几个富商之子凑到栏杆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宝儿的身影,恨不得在她身上看出两个洞来。
今日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陆宝儿走动时,落在地上的影子,都仿佛是婀娜多姿的。
几个富商之子,看得眼睛都不眨了。好半晌,人都走远了,他们才开口道。
“你说,孙继从不错过任何美人。楼下这佳人,可比他从前的那几房姨娘更花容月貌啊。他先前怎么没发现如此美人儿?”
“可比这花楼里的花魁更勾人。”
这帮富商之子,没事就凑在一起吃吃喝喝,谈的无非就是那些风月之事。
昨日孙继出的事儿,他们今日知道时,狠狠笑话了一番。
只觉得是那孙府中的人没本事,竟然被一个外乡人闯到府里,把送到嘴边的肉给抢走了。
换成他们可受不了这股气,然而据他们所知,孙府却一片安静,并没有任何要去报复的动静。
“不行,还得叫人打听一番,这小娘子是何来路。”
几人凑在一块儿,盯着陆宝儿时,其中有一人是孙府的三少爷也是昨日,被谢柏原打得半死的孙继的庶弟。
听着众人的话,他眼神露出迟疑之色,开口道。
“那女子碰不得。”
孙继的庶弟,在这一帮富商之子中,平时没什么存在感,他不受家族重视,平日里身上的月钱也少。
常常是旁人做什么,他就也跟风的去做。但多少比孙继有良心一点,强抢民女的事没做过,最多也就是去一下烟花之地撒点钱。
如今他兄长正躺在府中,整个府邸的人围着兄长团团转。
府里乌烟瘴气的,乱成一团,孙继手脚都断了,就连命根子都差点折了,躺在床上连连哀嚎,不时的破口大骂,命令府中下人去将昨日那外乡人抓过来打死。
孙明实在是不想待在里边才会出来。
他昨日也在府中,看到了那外乡人,认得对方的容貌。
方才见谢柏原寸步不离的守在陆宝儿身侧,他就约莫猜出来了两人的身份。
几个富商之子听了他的话,皱眉道。
“此话何意?”
孙明叹了口气,就觉得这面前的几个人有些愚笨,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他只得把话说明白了,提醒道。
“刚才你们只看到了那绝色佳人,难道没瞧见身旁跟着的那高壮男子吗?”
“我大哥至今还躺在府上,手脚的骨头都断了,还得静养。那外乡人的武艺高强,府里这么多家丁都敌不过他。”
“并且…”
犹豫了一阵,孙明还是开口道。
“那外乡人身后并不是毫无根基,新来的白知县,今日为了此事,传过话给我爹。叫我们不要毫无由头的去扰事。”
这是在敲打他们,不要去报复那外乡人。
总算那几个富商之子,也不是笨到极致,听明白了孙明话中的未尽之意,几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面色都有一些复杂。
新来的白知县为人刚正不阿,有读书人的风骨,见不得那些污秽之事。
先前的师爷,和他们青山镇的几个家族关系匪浅。
然而那白知县一来,就雷厉风行的抓了许多那师爷的罪状,直接将人下到了大牢。
说实话,青山镇本地的那些富商,对着新来的白知县,还是有几分怵的。
于是酒楼上这帮见色起义的富商之子,终于收起了色心,只能遗憾的看着陆宝儿的身影,咂咂嘴,叹气。
米宝儿还记着答应张大妮的事,来了青山镇以后,寻着空,这几日转了转各处的铺子,捡了一些便宜又稀奇的小玩意儿,买下来托人送回王家村给大妮。
除了这些以外,她这几日一直忙着将铺子开起来的事。
谢柏原跟在她身旁,片刻都不曾离开,但凡宝儿外出,他便人高马大的走在身侧,给了宝儿极大的安全感。
暗地里,她一直留意着孙府的动静,见他们并没有来闹事报复的意思,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俩日子,似乎慢慢过的好起来了。
然而白知县的女儿白珠,这两日却过得很不好。
白知县特意派人去青山镇调查了一番。
心腹从王家村回来之后,就把关于赵世文的种种事迹,全部告诉了白知县。
“那赵世文十二岁成了童生,后来又考中了秀才。先前还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赵家家贫,只有孤儿寡母两口人,那未婚妻却是个能干的,常常做一些团扇或是缝补的活计,攒一些银钱,去供了赵世文买文房四宝。只是听镇上的人说,赵世文得了银钱,并不全部用在纸墨笔砚上,还常常跟着富家子弟去烟花之地流连…”
白知县听到这里,已经眉头皱了起来,他身为读书人,生平最不喜欢占着读书的名义,却像吸血虫一般扒在一家老小身上的人。
大令是缺读书人,但缺的是有那些傲骨铮铮,能为国为民做一些好事的读书人。
而不是一些附庸风雅,只会吟诗作赋,成天趴在女人肚皮上的蛀虫。
心腹瞅着白知县的脸色,迟疑了一下,又继续道。
“今年那赵世文参加了此次乡试。其后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白知县察觉到,心腹说这话时吞吞吐吐,便催促道。
“一口气说完。”
心腹低着头,咬了咬牙,索性一口气把剩下的话都说了。
“…赵世文丢下了未婚妻,留给土匪,自己却逃了。此事也不知是真还是假,王家村里的人众说纷纭。只是,如今他那未婚妻,的确是跟了那屠夫。”
“今年小姐去庙里上香时,偶遇了赵世文。后来就…二人常通一些书信,小姐也常去王家村见他”
“据说小姐还曾经去见过赵世文前头的未婚妻,二人在集市上还争吵过一番…”
砰!
白知县这样的文弱书生,听到这里时,竟是怒极了,不顾读书人的斯文,失控的一脚踹到了椅子上,将那椅子踹翻。
他脸上青筋跳动,本是一张白面,愣是被气的发黑。
白知县气的浑身发抖,太阳穴一涨一涨的疼。
他袖子抬起,又怒急的甩到身后,转过身时,几乎要气得倒仰过去。
从他有了女儿之后,便请了宫中的教养嬷嬷专程的训练女儿的仪态,又请了先生到家中,教了珠儿礼义廉耻、四书五经,只盼着她识了字,看多了书之后,能更聪慧一些。
白知县从来不认可那些什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只有读了书,明了志,才更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哪里料到,就是这样让他寄予厚望的女儿,却看上这么一个不入流的狠辣书生。
对着指腹为婚资助自己求学的未婚妻,都能这般心狠,将人推到土匪窝里,只为苟且的逃得一条性命,这样的人,怎会是良人?!
想必那赵世文,就是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罢了,说不得都对着女儿,讲了什么花言巧语,才诓得珠儿一颗心全丢在那,做出如此错事,险些还动用私刑,仗着他知县的官职去随意给人扣罪名。
他本以为冰雪聪明又贤淑文静的女儿,竟还跑去王家村争风吃醋,真是丢尽了他的脸面!
白知县在书房里,气得干坐了两个时辰。
还是知县夫人听到了动静,过来看他,才将他劝回去就寝。
“老爷,又在为了珠儿的事,大发雷霆吗?她还小,你从前那么惯着她,如今陡然将她关起来,她这性子哪能受得了,这两日我瞧她都瘦了,没怎么吃喝…”
知县夫人才帮女儿说了两句话,就被白知县劈头盖脸的数落了一顿。
“小什么小,她这般年纪若是生在穷苦人家,不说为人妇为人母,一家老小的生计都得扛起来了。"
“怎么?如今只是罚她在房里呆着,这就是苦日子了,这就过不得了?”
若将女儿和陆宝儿放在一块儿,白知县都自愧不如。
人家一个孤女,重情重义,从前为着未婚夫,能够省吃俭用的攒钱,资助对方读书。
等后来恩断义绝了,背地里也不说赵世文半句是非,只默默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去集市上卖包子,自立自强。
白知县并不觉得,陆宝儿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好嘲笑和讥讽的。
女儿却仗着自己出生好,跑去数落人家自甘堕落。趾高气扬的炫耀啥?就为了抢一个这么不入流的男人么?
“明日起,让珠儿在屋里做女红,磨磨性子。”
知县夫人也是知道,女儿和王家村一个秀才近日走得比较近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家老爷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她不由问道。
“是那秀才人不好吗?我听珠儿与我说,那秀才千好万好,模样好,人也俊逸风流,还满腹经纶的,对珠儿也一往情深,只是被前头那娃娃亲给耽误了。"
白知县哪听得下这屁话,当即吹胡子瞪眼道。
“放屁!她说什么你都信!”
他长叹一声。
“夫人啊,你莫要再宠着她了。若真是为她好,应该将她的性子掰过来。识人不明不怕,怕的是一条道走到黑不听人劝,生生往火坑里跳,还要去攀扯别人。”
难得见老爷发这么大的火,知县夫人登时就不敢吭声了,她打定主意,不管女儿如何哭诉,这次都要狠下心来。
白珠被这样连着关着三四日,收不到赵世文的书信,心中焦急万分。
她写了书信,想让丫鬟从后门塞出去,丫鬟却说门房看得紧,什么信儿都不让传。
她颓丧的倒在床上,一时对陆宝儿和谢柏原两人,恨得咬牙切齿。
她认定了是这两人做了什么,才会惹得爹这样子对自己。
米陆宝儿这几日,和谢柏原一起找了木匠,要他们打了一些桌椅,预备回头摆在铺子里。
到时候弄一个隔间出来,专门供客人坐下歇脚喝茶,吃点小菜。
虽说是卖包子,但既然已经有了铺子了,自然是多添一点花样做点汤,弄得尽善尽美一些。
除了这些之外,宝儿还将青山镇生意红火的几家早餐铺子,都去吃了一遍。
她去那儿,每次都会观察,旁人做早点都做些什么,最受欢迎的又是什么种类。
等将早点买回来之后,她掰开那些包子蒸饺的馅儿,仔细观察里面的用料,琢磨着怎么做。
许是宝儿对厨艺这一道有些天赋,自个儿摸索着,竟然叫她做出来了差不多的一些早点。
她挨个把种类记下来,掰着指头算,每日得用多少成本,包子馒头又能蒸几笼。
她认真想着这些事儿的时候,桃红色的芙蓉脸蛋,看着愈发娇艳动人。
因为专注的做事,显得那双眼睛都更清亮有神了。
谢柏原常默默站在一旁,眼眸含笑地注视着她。
每当宝儿需要帮手的时候,他就沉默的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活计。
两人竟然无声的培养出了一种默契。
这样忙碌下来,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四五日。
黄老二那边终于来了消息。
他搓着手,用马车送了几个丫鬟婆子,到谢柏原的宅子门口。
“爷,您托我办的事有眉目了。你瞧,这几个丫鬟婆子如何?她们全是京城里那些大官被抄家之后,流放出来的。”
“这几个手脚都很规矩,来历也清白。全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受过调教的,您要是不嫌,不如仔细看看挑挑?”
其实黄老二前两日,就已经可以带人过来了,只是他心里还存着一点期望。
盼着那孙家能去对付谢柏原,这样回头,他好把这栋宅子收回来。
先前为了讨好谢柏原,弥补自己的过失,他把那栋极好的宅子,以倒贴的价格租了出去,真是好一阵肉疼。
他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疼贴出去的银子。
只是观望了一阵之后,听到了风声,说是青山镇新来的白知县,似乎就是谢柏原背后的靠山。
得了,他就这命。
黄老二顿时不敢多耽搁了,也歇了其他的小心思。
他规规矩矩的,把谢柏原要的下人,挑了几个好的,专程送到府上,让人家挑。
谢柏原正在小厨房,帮宝儿和面。
听到动静出来,他去井边洗了下手,走到屋里回身喊了一声宝儿,叫她出来一起挑。
那几个跟着黄老二走到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跟鹌鹑似的,有些拘谨的站成了一排。
三个丫鬟三个婆子。
几个丫鬟年纪和宝儿相当,倒也不是那种长得出挑的容貌,只胜在皮肤白净,眼神清明,一看便是手脚规矩,老实的性子。
皆因为那些容貌好的丫鬟,早在流放到此地之前,就已经被别人挑走了,剩下来的全是容貌一般的。
而那几个婆子,据说里头有会厨艺的,还有女红活特别好的,甚至还有一个会一些医术的。
也算是各有各的长处,所以全被黄老二拉过来了。
宝儿有些好奇的看着院子里的人。
黄老二知道,这个家中明面上是谢柏原在管事,但实际上,照这男人对自己女人的重视,真正拿主意做决定的,是陆宝儿。
那日他可是亲眼见着这男人,冲冠一怒为红颜,闯入府中,将孙府的人打得落花流水,把陆宝儿救了回来。
@所以他咧嘴,冲着宝儿殷勤的笑着,热情的开口道。
“宝儿姑娘你看看,瞧哪个顺眼,哪个就给你留下。”
陆宝儿从没买过婢女丫鬟,在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
她下意识回眸看谢柏原,有些忐忑。
然而男人的目光深沉又温和,他对着宝儿,微微颔首道。
“莫慌,照你的心意挑。”
顿了顿,他走到宝儿身侧,补充了一句。
“若瞧得都顺眼,全部留下,也不碍事。”
他谢柏原的女人,多用几个丫鬟怎么了。
用得起。
这话,叫一旁的黄老二听了,登时眼睛一亮,顿觉这笔买卖,自己终于可以回点本了。
陆宝儿却震惊的张着檀口,杏眼一下子瞪圆了,像只小猫头鹰。
当着黄老二等人的面,她不好说太多落了谢柏原的面子,可纤白的小手,却悄悄从后面,隐晦的拽了拽谢柏原的衣袖。
不好这样说大话的。
她抿着唇,一双杏眼格外清亮干净,犹如初生的小鹿,湿漉漉的,情绪一览无余。
瞧着陆宝儿这副勤俭持家的可爱小模样,谢柏原心中涌起了一股奇异的情绪,心仿佛化成了水,看着宝儿时软成一片。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动人的姑娘,一颦一笑都比常人有魅力。
仿佛每个部位,都是照着谢柏原的喜好长的。
谢柏原笑了笑,没再说话。
左右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宝儿,只要宝儿高兴,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宝儿视线落回面前的几人身上,脆生生开口问道。
“你们自己介绍一下,都会什么,擅长什么。”
那三个婆子都是过来人,人活的岁数大,见的也多,就更会看人。
她们看出来,这户主家人口简单,心地纯良,若是能被对方相中,留在这里。
那后半辈子也不至于在漂泊中磋磨致死了。
做得好了,兴许还能养个老。
于是三人挨个开口。@“老奴擅长针线活,厨艺也略通一些,会做一些羹汤和家常小菜。”
“老奴擅长种植花卉,从前负责院落的洒扫。年轻时学过点医术,会接生。”
轮到最后一个婆子时,听着前头两个人似乎都很能干的样子,她定了定神开口道。
“我会算账,略识几个字。”
相比之下,最后一个婆子话最少,人看起来最憔悴,眼里的光都最暗淡。
陆宝儿有些犯难了,这三个婆子听起来都很能干呀。
索性这会儿也不急着做决定,她便看向了三个丫鬟,示意她们开口说几句。
那三个小丫鬟见的世面,显然没有婆子多,还有些怕生,一路上颠簸过来,见过很多人心险恶。
可再单纯的丫鬟都知道,今日这家主顾得抓住。
越往后拖,她们能被带去的人家,就越不好伺候。
“我叫绿萝,洗衣做饭洒扫,这些活我都能做。”
“奴婢叫青豆,从前是小姐房里的二等丫鬟,会…会…也什么都能做。”
第二个丫鬟明显不善言辞,结结巴巴的,脸涨的通红。
“奴婢采莲,从前和府里的人学过一些刺绣,能缝补衣服。还管过小厨房,会做菜。”
宝儿听完这几个人的介绍,心中就有些底了。
丫鬟里,她看中了采莲。
至于婆子,她更倾向于那个识字话也少的。
回头要开包子铺,总得让婆子帮忙。
采莲懂厨艺,便能帮着一块儿干活,然后让婆子管账。
眼见陆宝儿眼神,落到了这两人身上,其余几个没被挑中的人,眼中都闪过了明显的失望。
就在陆宝儿开口,要说话时,那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丫鬟绿萝,忽的冲过来,抱住了宝儿的腿,一下跪在地上,凄厉的冲她哀求道。
“姑娘!求你买了我!你若是不将我买下,我便在这一头撞死!也省得回头再被人糟蹋了!"
宝儿吓了一跳。
一旁的谢柏原,眯了眯黑眸,将她护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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