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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云中子这一跪,就跪了整整五十天。弄得太上老君整日愁眉不展,一见他这个佞徒便恨铁不成钢地长吁短叹。
待到云中子这一玩忽职守,公然翘班的行径传进玉帝耳朵,他更是一气之下,将他永除仙籍,贬落凡尘。
至此,云中子便化身为众仙家茶余饭后的讨论情痴的具体事例,提名度比爱慕嫦娥惹祸上身的天蓬元帅都高。主要是人家天蓬还知道喜欢一个美貌无双的仙女,而人家情圣云中子单单为了一个连形体都没有云精就把自己万年的修为、大好的前景给一并断送了。要知道他在冒出这档子幺蛾子之前玉帝可是有意提拔他顶上值日星君的空缺的。
等这一轮的风波平息以后,玉帝一总结,感情这种东西是祸害。偶尔玩玩也就算了,但是认真了,这就要乐极生悲了。他捻着自己的长须眯着眼睛一合计,自己娶了老婆也生了孩子,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于是便铁面无私大笔一挥,从此天条之中赫然又多了一条:天若有情天亦老。通俗点说就是严令禁止自由恋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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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公子,尊主都已经睡了整整五天了,怎么还不醒呢?”小余掀开层层的床幔,忧心忡忡地躺在床上的人。
在过于宽大的床榻上,小小身躯埋在松软的被褥间,几乎看不出踪影,“真的不要紧么?尊主已经吃了很多药了,还是不见好!我去找掌门人来给尊主看看吧!”小余畏缩地低下头,不敢于丁春秋的视线接触。
“找他做什么?这儿有我就够了。”丁春秋冷淡地回了小余一句,继而甜甜地笑道,“更何况,师父现在正忙着呢!可没空理师伯。”他端着药汤在床头坐下,侧着头俯身下去观察巫行云的脸色。
“云姐姐,该吃药了。来,小秋喂你!”说着,他伸出手臂,绕过巫行云的后颈将她小心翼翼地托了起来。他让她软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又将她没有支持的脑袋搁在自己颈窝处。
“来,张嘴,小心烫。”丁春秋浅笑着,再吹了吹手里的药汤,接着他将碗沿贴着巫行云的唇,将手里的药汁一滴不漏地灌进她的嘴里。
“你只有这样的时候才肯乖些。”丁春秋孩子气的笑着,少年的脸庞上洋溢出显而易见的幸福与满足。
小余站在一边从丁春秋的手里接过药碗时,竟不自觉地感动心悸。她从未见过如此清澈而纯粹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
此时此刻,丁春秋垂着脑袋,对着还在昏睡中的巫行云软言细语,十成十的亲昵。
他真的希望尊主醒来么?
无端端的,小余竟冒出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
在被丁春秋挥退以后,小余攥着他给的那张药方越想越觉得后怕。她后知后觉地走到苏星河曾经住过的院子,但是这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只剩住客曾经悉心照料过的那些花草依旧茂密。今天是阴天,湿气很重,就连天空都显得难得的晦暗,偶有飞鸟掠过,一闪而逝,让人更觉凄凉。
小余在这个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她一直看着那间屋子的房门,神情里带着某种令人不解的专注,就好像那个喜欢穿月白色衣衫的男子,下一刻就会推门而出似得。
与此同时,长生殿内。
丁春秋靠坐在巫行云的床边,他略垂着脑袋,嘴角含笑地拨弄着她额前的碎发。一身淡紫的衣衫贴着少年还未发育完全仍显得清瘦的身躯,勾勒出劲瘦的体姿,而窝在白色被褥中的巫行云则显得小鸟依人般羸弱,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对璧人。
第二日清早,小余偷偷摸摸地从灵鹫宫溜了出去,她要去别有洞天找苏星河。在她认识的人里,除了仍旧昏睡着的巫行云和那个暧昧不明的丁春秋之外,也就只有苏星河能替她看看这剂药方。
等他顺着指引摸去苏星河住的占庭居的时候,脑海里禁不住蹦出了过往的情景。
记得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那天有风,但是却不大,吹在人的脸上微微还有些痒。
“哎!你叫什么名字?”问这话的男子却没有去看她,只是弯着腰仔细而小心地把弄着他面前那盆牡丹的花枝。
“苏公子叫婢子小余便是。”
“小余?小虞?你见过虞美人么?”那个男子仍旧没有抬头,只是侧过脑袋自下而上地望着她。他浅笑着,形状完美的薄唇勾勒出令人愉悦的弧度,让每一个怀着懵懂憧憬的少女都经不住怦然心动。
“未……未曾见过。”小余说着,竟底气不足地垂下脑袋。
“呵!”男子轻笑一声,他缓步度到小余跟前,刷得展开折扇体贴地替她扇着,“姑娘可是热了?这脸颊都红了。”
听了这话,小余羞得跺了跺脚,转身就要走,但是苏星河纸扇一横便将她不着痕迹地拦了下来。
“我的院子里种满了虞美人,那花姿态妍丽,曼妙婆娑。含苞待放之时像极了沉思的少女,等到她花蕾绽放,萼片脱落,那四瓣薄如蝉翼的花瓣即使在无风的环境里也会轻柔地舞动,娇艳欲滴,花似美人。”不知那苏星河是否是故意,话说到最后还压低了声音在小余耳边在补了一句,“苏某觉得,姑娘该当此名。”直说得小余心如撞鹿,心神不宁了好几天。
“这花……”小余呐呐着,下意识脱口。
眼前满园芬芳,姹紫嫣红,远远望去倒像是一群振翅的彩蝶。
“此花名曰:虞美人。”一个清亮悦耳的男声在小余身后响起,字字清晰有力可见的说话者内力浑厚。
小余受惊回头,手里的药方下意识脱手,随着风悠悠扬扬地落到了男子脚边。
眼前的男子身着一袭浅色青衫,脚蹬一双白靴,看起来竟是纤尘不染。他逆着光的轮廓与苏星河有几分相似,只是他更高大些。那男子身上的某些气息与苏星河相似,但似乎又比苏星河显得更加成熟。
是的,他不同于丁春秋那股子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青涩媚气,也不似苏星河那股子对于女性天然散发出的致命引力,他自温润浅淡,恬静如水,却让人只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姑娘是来找星河的么?”男子对小余浅笑。
“……嗯!”忪楞过后,小余羞红着脸快速点头。
“星河好像出远门了。姑娘不如改日再来拜访。”说着他躬下 身去,伸手捡起脚边那张薄薄的宣纸,接着他仔细地将纸张的褶皱处摊平,然后亲手送回小余手里。
“这……”小余接过纸,却郁郁地紧缩着眉头。
男子在转身离开前,有对小余浅笑道,“这一味解毒化瘀、通经消滞的药剂确实配得精妙,但末尾那两味药剂属性相冲,会造成服药者昏睡不醒的症状,去除一剂便可。姑娘可需留心了。”
“多、多谢公子提点。”小余后知后觉地冲着前方渐已远去的背影喊着。而那人真也驻足,回头朝小余点头回礼。
小余自然是将那人的话记在心上,当天中午再熬药时,便照着男子吩咐的话,只用了二十三味药材,从药方里将最后那一味血蝎给剔除出去。小余本人自以为是做得神不知鬼不,可是丁春秋从小余手里药碗,只是闻了闻便当下明了了她的心思。
“小余,你知道了什么?”丁春秋挑眉,薄唇微扬。他的手指略微一松,指间的青瓷花碗便落了下去,伴着碎裂的脆响,药汤顿时洒了一地。
“我……”小余有些慌了,她四下张望,好像是在给自己找一条逃命的生路。
“说啊!”丁春秋故意压低嗓子,那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像少年的撒娇。他站起身,抚了抚衣衫上的皱褶,然后抬起头对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小余璀然一笑,眼角的泪痣鲜艳异常。
“我……我……”小余似乎是喘不过气一样,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吸气。
“嗯?”丁春秋冲着她偏着脑袋浅笑,那副表情循循善诱,“快点说呀!小余今天都见过了谁?”他整了整袖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眼看着小余已经退到了门边,但她却不敢转身开门,因为那会让自己将背心完完全全曝露在丁春秋的面前。
“你和他说了什么?”丁春秋仍笑着,但好像失了耐心。
“没,什么,什么都没说!”小余好像终于找回了声音,忙不迭地摇头。
“哦?如此甚好。”丁春秋莞尔,但是片刻后笑容从他如花的脸颊上完完全全地褪去,“但是我现在也留你不得了。”丁春秋似是惋惜地摇头,与此同时左手微扬。
小余面如死灰,突然间双腿脱力瘫软在地。此时此刻,她连大气都忘记了要喘,她盯着丁春秋漂亮的脸,就好像是看见了死神正在冲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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