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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你来做什么?”巫行云冷冰冰地开口。她仍旧跪着,也不再回头去看身后的苏星河。
当然,巫行云比苏星河的辈分大得多,他自然是不能挑剔她的行为的。所以他陪着笑脸道,“小侄听说师父已经回来了,正在山下替人治病疗伤。小侄以为自己也能尽一份薄力,所以今日特来向师伯告谢和辞行。这些日子多有叨扰,研读医书获益匪浅,多谢师伯厚待。”
“呵呵。你可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巫行云冷笑一声。
她抬起头勾着嘴角,略带着讥讽地说,“你怎么也不替你师父管管师弟呢?你这一代师门当中可就属你地位最为尊贵。”
“嗯……”苏星河偏着脑袋抿唇,神情有些迷惑好像是在寻找说辞。片刻后他的神情舒缓起来,笑道,“师伯,小侄久居后院就跟师伯深居内阁一样消息闭塞,又怎么会知道师弟的动向?再说师伯疼他疼得紧,小侄哪里敢多事?”
“哼!”巫行云冷哼一声,暗自咬牙。
没想到这小子反将自己一军,说自己玩忽职守。她侧头对着苏星河没好气地说,“天色不早了,你还不快滚,等着我请你用晚膳么?”
对于巫行云恶劣的态度,苏星河展现出作为晚辈最好的修养。他仍旧淡笑着,弯下腰恭恭敬敬地作揖后才退下。
巫行云抬头望着已经逐渐昏黄的天空,一双手下意识地抓住胸前那一片长生锁挂坠。
“日子快到了。”她低声地呢喃。
大约又过去了三四天,丁春秋才风尘仆仆地回到灵鹫宫。他才一进宫门,便有婢女上来传话说巫行云想要见他。可想而知,丁春秋激动得连身上的斗篷都来不及脱下,就步履匆匆地往巫行云的屋子跑。
要知道,早在那番话说开之后,他就以为巫行云再也不想见他了。
丁春秋去找巫行云时,她刚刚替灵鹫宫最后一个遭丁春秋蛊害的婢女拔出蛊毒。
巫行云将拔出的蛊虫扔进手边的小碟,又从贴身的衣襟里掏出一个小罐,倒出一颗三颗米粒大小的药丸递给婢女,“服下后便好,还有这几日忌水,忌冷。明白了么?”
巫行云话音刚落,轩室的门便被大力地推开。婢女开口想要回话,但等她看清门口的人时,她就像是被谁卡住了脖子似得,不止再发不出声音,就连神情都变得狰狞。
婢女的反应巫行云自然看在眼里,她抬眼看了眼正站在门口直直地看着自己的丁春秋。无可否认,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阴柔,丁春秋此刻正逐步褪去少年的青涩,一步一步变得越来越迷人。
巫行云收回视线,冷眼扫过眼前的婢女,不咸不淡地开口“出去吧!”
当丁春秋看见巫行云案上小碟中还未死透的蛊虫时,他的脸色有些微的变化,但很快又浅笑如常。
侧目看着婢女匆匆忙忙地离去,丁春秋满脸堆笑着向正端坐在堂中的巫行云走近两步,他开口刚想说些什么,一个脆生生的耳光便在他脸颊上绽开。
丁春秋有那么一瞬间蒙了。
他不敢置信地捂着半边的脸,眼神里带着些震惊与受伤。已经有多少年不曾有人打他?更何况是打他的还是被他最没用防备的巫行云。他看着巫行云,神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而巫行云却神色平常,她垂着脑袋敛眉整理着衣袖。
“我……”他刚要说话,等待他的又是另一个耳光。
巫行云这两巴掌下手绝对不轻,均用上了三、四成的掌力,要不是丁春秋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怕是早就被抽得昏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两边的脸上都是又疼又烫,丁春秋索性放下了手,一脸无畏又带着埋怨地看着巫行云。
“你说我干什么?”巫行云挑眉看着他,语气平常得很,“你缺管教,我自然是要管教你的。我就是对你约束太少了!”
“管教我!?为了那些个贱婢?或者为了那些个杂碎?还是为了那个无涯子?”丁春秋有些生气了,语气也跟着刻薄起来。他负气地将脑袋重重地甩向一边,脸上满是不服气的倔强。可是很快他的脑袋就被第三个巴掌抽得向另一边甩去。这一次巫行云用了五分的力道,抽得丁春秋失去重心跌倒在地,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无涯子是谁?”巫行云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的丁春秋。
巫行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此刻的她除了那双明亮的杏眼,远远看起来到真的像是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说啊!我问你话呢。”此刻的巫行云脸上云淡风轻,声音亦很轻,但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喘不过起来。此时此刻,丁春秋才发现巫行云并不像她看起来那般童稚,事实上她是一个强势而且手腕极硬的女人。只是她从不将这一面展露在自己面前罢了。
“是师父。”丁春秋不情不愿地呢喃。
巫行云冷哼一声,接着勾唇笑道,“还记得就好。我可不记得逍遥派有一条可以直呼师父名讳的门规。”
“我知道错了。”丁春秋垂头,可迎来的又是一个凌厉地巴掌。
“你是我师侄!”巫行云矫正道,“以后切记的自己的辈分,莫再说错!”说着她起身离席,不再看丁春秋一眼转身进了内阁。
小余早就侯在内阁,见到巫行云进来自然殷勤地迎了上去。巫行云瞥了小余一眼,踌躇片刻后,她又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罐,倒出两颗药丸放到小余的掌心。
巫行云不放心地握着小余的手,想了想然后开口,“这是九转熊蛇丸,疗伤的圣药。你把这药给那个臭小子送去,告诉他伤口别浸水。”话才说完,巫行云又冷笑一声,“想必这些个禁忌他自己都清楚,但是你还是给我去交代一遍,省得那个臭小子给我是什么苦肉计作贱自己身子!”
“是,小余知道了。”小余点头,将巫行云的话悉数记下。
巫行云刚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她犹豫了片刻后,才说,“告诉那小子他师父回来了,叫他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灵鹫宫庙小,供不起他。”
听了巫行云的话,小余刚要习惯性地应声,却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尊主?”
“照我吩咐的话去做便是!”巫行云仍旧背对着她,厉声喝道。
“是……”
小余出去后,巫行云在原地站了片刻,她垂着脑袋半敛着眉眼,神情显得困倦。此刻已经是黄昏过后,昏黄的光从窗棂打进来将她矮小的身影牢牢地包裹住,从后面看起来她纤细的身子更是瘦弱得下一刻就能消失在空气里。
沐浴过后,小余按照往常一般给巫行云梳头。
“那个臭小子怎么样了?”巫行云憋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小余听了巫行云的话,忍不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打趣地说,“尊主啊……你就是嘴硬心软,我就知道尊主还是心疼丁公子的。你看看,别的婢女犯了宫规可都是去幽天部领罚的,哪里有让尊主亲自动手的道理?我看呀!你八成是怕幽天部的姐妹下手重了,你要心疼的。不过,你自己下手八成比人家还重……”
巫行云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才骂道,“我可以不记得我身边的人竟然这么多嘴!前些日子教你的那些个功夫学会了么?既然有空嚼舌根,是不是我布置的课业还不够?”
“别呀!我只是替丁公子不平罢了,你说说人家守着你这么些年,可比那个无情无义跟着李秋水逍遥在外的掌门人好多了!你说说,他都回来这么些日子了,竟也不来看你。”
等到被巫行云瞪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后,小余才算是老实了。她暗自吐了吐舌头,才乖乖地说,“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您是不知道,您打完那几巴掌,丁公子的脸可就可怜了,肿了一大片!可惜了那张俊脸。”
巫行云沉默了片刻,心里还是有些压抑不住,就好像是心脏被什么东西压迫着让人喘不过起来。
“他吃药了么?”她轻问道。
“这……”小余有些为难地放下正在梳头的手。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去给丁春秋送药的时候他正在给自己上药。
当时他背对着她,甚至连看都没看那药就问她,这要是不是巫行云让她送来的。她点头,结果他当着她的面将药打落在地,接着横扫她一眼叫她回去跟巫行云回话说他吃了。接着他又问巫行云是不是要赶自己走,小余思量着又点了点头,而丁春秋更是直接潇洒地连包袱都不整理转身就走人了
“到底吃了没?”巫行云转过身,瞪着小余又认真地问了一遍。
“没吃……但是丁公子让我跟你回话说他已经服药了。”小余呐呐着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丁公子也真是的,竟不懂尊主的好意……”
“那他人呢?”
“走了。”
“什么时候?”
“就是我去传话的时候,他连包袱都不收拾就走了。”
巫行云听了小余的话,神情变得有些木讷,临了她叹气道,“罢了,罢了。”
挥退小余后,巫行云独坐了很久。她把玩着梳妆台上的梨木梳,回想起小时候逍遥子给自己梳头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三分。片刻后,她又落寞起来,指尖扫过每一根细密的梳齿,她叹气道,“师父啊!小秋他怕是不会再信我了吧?”
两颗九转熊蛇丸,如此灵药又何须两颗?
以丁春秋对□□的造诣,应该已经认出了那颗混在其中的断筋腐骨丸。巫行云知道他对无涯子心生怨怼,放他回去说不准会对无涯子不利。
而巫行云也毫不怀疑丁春秋会干出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她不指望他真的会吞下断筋腐骨丸,她只是想让他知道,他要是敢对无涯子不利,她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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