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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回了灵鹫宫,巫行云比以前任何时候更用心习武,每日可花去一半时间在练功之上。对次,丁春秋多有意见,几番跑去天机阁撒娇最终都以巫行云的不理睬而作罢。
“尊主。”小余站在天机阁高高的露台上,小心翼翼地开口呼唤。
正在练功的巫行云仍保持着八荒六和唯我独尊功那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模样,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起。
轻薄的寒气如同薄雾环绕她的周身。容貌是模糊的,但是她开合的鲜艳唇瓣如同滴落在雪地里的血滴。
“跟小秋说,我晚上去看他。”她开口,声音不带起伏。
小余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巫行云却已经不想听了。
“退下吧!”
“是。”
“师弟,这些木芍药似乎不是你院子里的吧?”
一个清润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飘散开来,让那带着苦涩刺鼻药味的空气里隐隐带上了些茉莉的幽香。
丁春秋本在捣药,听到那个声音后,他的背脊徒然绷直接着又慢慢缓和下来。他扭头朝窗外看去,敞亮的花园里,花木葱郁,将一抹银白发亮的身影层层环绕。
苏星河轻捻着叶片,似乎像是在怜惜一个娇俏的美人儿。小余站在他身后,她紧咬着下唇忐忑地朝丁春秋屋子里张望,生怕丁春秋会直接撒一把毒粉过来。
回宫已有些日子了,小余已经慢慢了解了这个外貌美如天仙的丁公子心肠里藏着歹毒的蛇。渐渐地那份没来由的爱慕也就随着时间消耗殆尽,反而是她对巫行云的好感与日俱增。她知道宫主是一个嘴硬心软的老好人,只要你顺着她的脾气,她会待你极好,有些事情她不会说但是会做。比如自己一个十几岁才刚刚接触武功的人,难免在一开始会受些跌打损伤,巫行云口头上虽然骂她笨,但是无论巫行云有多忙,她都会亲力亲为地替她医治上药。
没来由的一阵清风,转眼丁春秋那抹紫色的衣衫出现在苏星河面前。
“师兄倒是好眼力!”少年如同美玉一般的脸上呈现出与苏星河不同的魅力。
小余不觉竟有些痴了。
苏星河与丁春秋无疑都是在世罕见的美男子。苏星河眉宇间满是潇洒自如却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但是那人浅笑着总给人安定的力量。名为书卷气的东西仿佛实质透体而出化作丝丝一丝丝陈年的墨香,淡且雅。
而丁春秋与其说是俊俏不如说是美丽。他的容貌是阴柔的,漂亮得让人找不出缺点。但如同大部分极为艳丽的事物般,他带毒。他的毒是可以用肉眼感触的,但是就像是罂粟,再毒也令人如痴如醉,一旦沾上便是一生一世再离不开。
“这牡丹的名字叫‘魏紫’。花,紫红色。开花时芳香馥郁,花色艳丽,放眼看去满园粉黛皆失色。实乃是牡丹中的极品,又称‘花后’。”苏星河仿佛没有看见丁春秋一般,只是侧着脑袋浅笑着同一旁的小余解说道。
小余有些发愣,半晌后才局促地点头。说实在的,当今世上能抗下苏星河这么勾魂夺魄的一笑的女子,大概也只有巫行云这样不算太女人的女人了。
“如此娇贵的花朵……据愚兄知,方圆百里内,也就是只有别有洞天之内的留云居里种有此花吧?”说着,苏星河看向丁春秋,语气好像是在询问。
丁春秋倒也坦荡,他大方地笑道,“的确是从师父那里移栽的。如此娇花放任已久,无人打理实在是可惜了。”
“哦?”苏星河兴致盎然地挑眉问道,“没想到师傅竟然如此粗心。”突然他偏头云淡风轻地开口,“又或者是,师傅安排下的看花人,被师弟一个不小心给……”他纤长的手指横在颈项,轻轻一动。
心照不宣。
丁春秋只是对着苏星河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师弟啊!别怪愚兄多嘴,这别人的花……到底还是别人的。你可别耗空心思到头开却是有心等花,花不开啊!”苏星河仍旧优雅,嘴角绽开最令人愉悦的弧度。
丁春秋做出受教状地点头,作揖道,“小弟多谢师兄提点。”语气恭敬无比,但是他漂亮的眼眸里却满是戾气。
丁春秋伸手想要去揽苏星河的肩膀,一只横□□来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巫行云略皱着眉,将丁春秋衣袖上粘着的草药捻去,才笑着对苏星河道,“你怎么来了?无涯子还没回来呢!”话到后半句,巫行云的声音带着些淡淡的失落,但很快被她掩去,清亮的声音再度拔高,“怎么!是觉得外面的花花世界玩腻了?”
苏星河浅笑,才道,“这倒不是。”他略略往前走了两步,展开扇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在浊世才能更显得清者自清不是么?我倒是挺喜欢在那世俗里打滚的。”
听罢,巫行云哈哈大笑起来,她拍着苏星河的肩膀连连道,“说得好!说得好!这才是逍遥派的弟子!”
晚膳时分。
巫行云看了眼坐在一边低头细品着杯中佳酿的苏星河,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她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丁春秋就在这巫行云的手边,她的局促他自然是感觉到的。丁春秋侧过脸,伸手抓住巫行云的手,小声道,“姐姐不舒服?”
几乎是同一时刻,苏星河饮罢杯中酒,才抬起头对着巫行云开口。
“师伯要是有什么想问,星河自然知无不言。”
苏星河轻摇着这扇,唇边笑意清浅,淡淡的恍惚间他好像在天的那一边似得。
这神情……
巫行云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个人。
她摇头,觉得自己可笑。
“我是想问问,你来之前可去看了你师父?”巫行云笑问道。
苏星河刷得收起扇子,他点头轻笑,“那是自然。”
“他好么?”
几乎是脱口而出,仿佛话已经在唇舌间徘徊许久,就等着这一次释放。
“嗯……怎么说呢?”苏星河以扇柄抵着额头,蹙着眉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他怎么了?”巫行云很紧张,几乎要从椅子上跳下来。一双杏眼瞪得很大,满是担忧焦灼的神色。
“他……生病了。”苏星河故意拖长调子。
巫行云眼睛瞪得更大了,默不作声就等着苏星河的后续。
于此时,苏星河竟吟起诗来。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
“我问你话呢!你念什么诗?!”巫行云性子急,还没等苏星河念完就急急打断。但等她自己转念一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日日思君不见君,
……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巫行云笑了一声,才掩不住满脸喜色地朝苏星河训道,“要是你师父知道你这么调侃他,看他不收拾你。”
苏星河抿唇,作诚恳状,“还请师伯不要揭发星河才好。”
巫行云扑哧一声,才摆手道,“怪得不无涯子宠你!你这小子倒真晓得怎么讨人开心。”
苏星河含笑,却之不恭地作揖拱手。
讨好别人苏星河并不一定在行,但是讨好女人,特别是恋爱中的女人,他自然是各种老手。
君不见多少贞洁女子、青楼名妓只为了他一个云淡风轻的笑,一句规规矩矩的话便如同魔障一般对着他死心塌地。那些个今生今世非君不嫁的女子若排成队真是比那苏州的河道还要再长一些。
与巫行云那洋溢的喜悦不同,丁春秋浑身上下都透出一些阴沉沉的情绪。他盯着苏星河,眼里满是不明的情绪,一张漂亮的脸蛋冷得像块冰。而苏星河却浅笑着举杯,朝丁春秋做了个请的姿势。
“师弟,我没说错吧!你等的花八成是不会开了。”苏星河开口,说这意味不明的话。
丁春秋怒极反笑,他轻哼了一声,才淡淡地说道,“是花自然是要开的。我可以等,我可以催。要是还是不开,我便把她从枝头上拔下来,哪怕是个花苞,我也要留在身边。”丁春秋举起酒杯,应苏星河邀请一饮而尽。
“说吧!想师伯怎么赏你!”巫行云并没有管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心情大好地拍了拍苏星河肩膀,声音里满是豪气。“珠宝?秘籍?宝贝兵器?随你挑!”
苏星河倒也没有拒绝。
他想了想,才开口说道,“金银珠宝什么的,星河多的是。武功秘籍之类的,星河也是志不在此。兵器多带戾气,星河也不中意。”他又展扇,面如冠玉,翩翩少年郎的模样,“星河听闻师伯这里有几本绝版的医书……不置可否有幸一阅?”
“自然可以!”巫行云爽快地答应,“不过,灵鹫宫的藏书不外借,你便在这里看完再走吧!”她又补充道。
“那就……叨扰了!”苏星河再次作揖,而丁春秋则是轻哼一声拂袖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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