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湾是一处低洼与山林交汇的地方，

    一些地方还是草荡，一些地方还有山林，

    不过经过二三十年的开荒，这里已经变成一片良田美园。

    有山有水，旱涝保收。

    难怪何家人不想离开这里。

    在空中的角度细细看了一会，方一凡也渐渐心中有数，

    想了想，心中便有了定计。

    退出三界印后，便走回大堂之上。

    时间并不太长，所以大家也都还在议论纷纷，都在等大老爷发落。

    方一凡心知这事，说谁的理，都能说通，不好站在任何一边，

    只好自己出一个方案，让双方往上来凑。

    所以，也不到案前去坐，而是对着陶友泉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陶友泉见大老爷在案侧招他，便看了看脸孔变色的何广生一眼，

    冷哼一声，快步上前。

    方一凡扯着陶友泉到了边上，才开口道：“

    这事再闹下去，也无法了局。

    你若是有法子，闹不到本县的公堂上。

    可是你不想得罪何家人，却要让本县去做恶人，

    你这是要害本县，还是怎么的？”

    陶友泉一时讪讪。

    方一凡道：“本县做个中人，你这个地租，我看就按七成来收吧！”

    陶友泉忙道：“八成实在不能再低！”

    方一凡道：“八成人家要同意，你还用在这里说话？

    人家不同意，你要强抢不成？

    七成，我还给你个主意，不论生田熟田都是七成，

    以后要是新增的荒地，也不要什么三年五年分段了，

    只要开了地，第二年开始，都按七成算。

    这样一来，只要何家人不断开地，你永远得地，

    而且一上来就有七成收租。”

    陶友泉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道：“那何家人就守着这些地不再开荒，那我岂不是也没有讨到便宜？”

    方一凡道：“你中过秀才？”

    陶友泉“啊！”了一声，目露疑惑。

    方一凡道：“饱暖思淫欲，他何家人，

    每年多收三成粮，吃饱喝足，不生孩子，干什么？

    你也看到了，三十多年，何家人多了多少人？

    现在人口已是四百，再过几年，何家人又变成了多少？

    他们还要再招租户来种地，哪来的那么多地，

    你在胡湾的地，还有那么多荒地，他们必然也要开的。

    你不如索性放开了，让他们去开。

    你荒在那里，还能有租子从地里蹦出来给你？

    再给你一个主意，开五送一。

    也就是开六亩地，你得五亩，另外一亩连地底都送给他们。

    如此一来，估计，明年，你至少多一两百亩的地租，而且都是七成的地租。”

    陶友泉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会儿，觉得好像可行，便道：“那何广生脾气倔的很，咬死了六成不松口，奈何？”

    方一凡道：“那自然是本县来中介。不过，你最好再给点好处出来。”

    陶友泉心中不太乐意，也想不出来，要给什么样的条件，因此不说话。

    方一凡道：“你这样，胡湾那边地，都是你陶家的是吧。

    适合开荒的地不算，那里似乎还有不能种的山石地。

    这些地，你送一些出来，给他们做坟地，

    建房的地，这些地，你半卖半送，直接出让给他们。

    我看他们何家，都是挤在一小块地方建房子，

    恐怕那地方，原本也是带租子的耕地吧？”

    陶友泉想了想道：“若是他们同意不论生地熟地都按七成交租，

    我就再送他们一个山头，那山也没什么利出，

    他们也可以不用占着耕地建房，修坟。”

    方一凡道：“是的嘛，他们多了一些熟地出来，就算多交点租，也乐意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陶友泉点头道：“好！”

    方一凡让陶友泉回到大堂，便又招手让何广生等五人过来。

    方一凡看何广生面色不善，却是笑道：“

    你何广生倒是牙利，与陶友泉倒是争了个旗鼓相当。

    怎没想着去考个功名？”

    何广生不料方一凡说的是这个，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方一凡道：“来年，县里开了县学，你们胡湾何家，

    也要多送子弟过来读书，将来家里出几个当官的，

    也不至于这么弱势，这个才是家族兴盛的大计。

    你们何家那边，算是有点偏的，

    地方虽然是个好地方，可是也要注意防盗，

    回去以后，要把乡团建起来，你何广生起个头，把乡勇操练出来。

    最近匪患愈重，这个事情，要重视。”

    何广生机械地点着头。

    方一凡便道：“这个事，回头县里的典史陈大人，

    还会去胡湾亲自布署，你到时要好好配合。

    这个先不说了。说说你们与陶家的事吧。

    刚才，我与陶家主商量了，他咬死八成不肯松口。

    我这么说的，只交七成，不论生田熟田，都是七成。

    而且，新开的荒地，第二年开始，也都按七成来交。”

    何广生不干了，正要开口，方一凡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何广生便收了嘴，安静听着。

    “七成看似和原先的五成比，上调了许多，

    却与陶家主的八九成相比，少了一二成。

    你们一直争下去，再闹出事情，是要用人命来填的，

    我相信两家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七成，应该是你何家可以勉强接受的数字，

    我相信，来前，你们也商议过，实在大老爷责罚下来，

    七成是最后的底线，对吗？”

    何广生心中有些惊慌，可是面上却不动声色，看来，还是颇有城府。

    方一凡道：“所以，大老爷如果一定要判七成，你们也会勉强接受。

    可是要你们吃亏，大老爷我，也不太愿意。

    所以，我附带给你们提了几个额外的实惠。

    你们何村后头的那个山头，不要你们何家的钱，

    陶家出让给你们做何家公山，起坟建屋都是你们自己愿意。

    现在的何村太小，大家都挤在田畈里，又潮湿又容易生病。

    有一个山头，到时你何家就算有上千口，也尽住得下。

    这是其一。

    其二，胡湾那边的地，只要是荒着的，

    你们何家都可以开，想开多少就开多少，

    而且，开五送一。

    你们每开六亩地，陶家便把一亩地直接让与何家。

    你何家开荒这么多年，必然有一套法子，

    可以让生田很快变成熟田，

    别人生转熟可能要五年六年，

    你家恐怖怕两三年内就可生转熟，

    所以，田越多，你何家收入越高，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