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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凡把脚泡在热水中,直感到身心俱轻,舒服了一会才道:“咱们才来吴县不久,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服人。
手里没有人,什么事情,都做不下去。
你想想,如果底下的人,都和咱们玩心眼,那事情还怎么做?
所以,收服人心,就是首先要做的事情。
而且,是唯一要做的事情。
如何收服人心?相公以为有两个:一个是威信,另一个是能力。
威信又从何而来?廉生威。
廉洁,就会有威信,就能使人敬服。
能力从哪儿来?公生明,明才能发挥能力。
明就是没有私心。
没有私心,就不会被私欲所蒙蔽,看事情,就看得明白,自然就能做到事无阻碍。
所以收服人心,说容易,其实也很容易。
就是要一片公心,洁身自好。
所以,钱员外,送钱上门,我分文不贪;
剿匪收缴的钱,我分文不取;
全部都入公账,我甚至问都不问;
这就是洁身自好,于是就有了威信;
余世昌两番被相公我落了面子,我这是一片公心,
不畏强权,不存私欲。
这也表现出了能力。
所以,我说,余世昌弄出这些事情出来,其实是好事。
是让相公可以收拢人心的好事。
当然了,光有这些,就可以让人信服,甘心为我所用吗?
不够。
我可以光明正大,全无私心。
可是我下面那些人,都能像我一样吗?
不会的。他们在那个位置,所求的,与我大不相同。
相公我,如果要去和他们说什么:正大光明,铁面无私。
那相公这些年,就白活了。
说那些有的没的,人家听都不想听。
他们关心的是什么?
是我这个大老爷,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知道为什么,这衙中的人,
会对相公一呼百应,坚定的站在相公这边吗?”
吴碧珠道:“为什么?”
方一凡笑道:“
因为他们相信,相公我背景强大,能给他们带来好处。
当官最紧要的一条是:要有人。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
这世上谁会比谁傻吗?都不傻,都不笨。
一个官位空缺出来,上官怎么选人?还不是熟悉谁,就选谁!
所以,我只需要让所有人相信,
我有很大的背景,我就是他们可以凭借的靠山。
哪怕是假的,哪怕是他们猜想的,只要让他们相信,就行。
所以,相公越是无惧无畏,
越是不畏强权,
这些人,就越信的真!”
吴碧珠笑道:“这么说,相公是有意为之?”
方一凡轻轻一笑道:“
所以说余世昌唱的这么两出,也是好事啊。
我正好顺势而为,稍加诱导罢了。”
吴碧珠道“
可是相公直接说不就好了吗?
相公直接显露身份出来,
他们还敢不服吗?
咱们又不是没有背景,没有身份!”
方一凡一愣道:“呃,很有身份?”
吴碧珠道:“
难道不是?
妾身的二叔吴安全,是苏州巡抚;
相公的四叔在翰林院任四品编修;
表姨夫领着江西省提刑按察使;
还有族中子弟在各个衙门中行走的,
更有许多亲属朋友,散在各地,
相公本身更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
再在守牧一县。
这些不都是背景吗?
要论势力,咱们家,真和那余总督拼起来,
也不输呢。”
“啊!这个.....”
方一凡眨眨眼,很是回忆了一番。
这才想起,好像还真是。
虽然这样的背景不能算是十分的雄厚,
但是至少比大多数的官员,都更有背景。
吴碧珠这么说,似乎还真没错。
不过,这些背景都离的太远。
而且,不是说用,就可以随时用得上的。
要说背景,方一凡觉得自己最大的背景:
是他两世为人的阅历和学识;
是两个头脑叠加在一起的思考能力;
是三界印的加持。
只不过这样的背景又根本没办法说。
方一凡笑道:“
倒也是,咱们背景确实强大。
可是,咱们可不能明说。
因为说出来就不神秘了。
神秘的东西,让人猜测的东西,才强大。”
吴碧珠想想,觉得相公说的似乎有点儿道理。
一夜无话,转过天来,正是休沐。
国朝官员,七日一休。
赶上又是一个好天,秋高气爽,气候宜人。
方一凡等人,又是新至吴县,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好天。
便百忙之中抽身出来,吩咐福伯去准备,今天要泛舟湖上。
大家忙前忙后,直至近午才坐到船上,享受水阔天空的美景。
船家水性不错,得知今日是县太爷租用他家的船,
又想吃一口湖鲜,便亲自下水捞鱼,竟得了几尾大鱼。
便在船尾用大瓮,把鱼杀在里头,小火慢炖,到得午后,竟得了一大锅好汤。
方一凡也没客气,邀了船家梁大哥和林龙林虎福伯等,一起聚在船头吃喝。
吴碧珠,吴碧玉,小玉等人自和船娘在船舱中另凑了一桌。
渔家惶恐,不敢同席。
方一凡与渔家勾肩搭背,哪里肯放渔家走。
渔家再没想到,这辈子有机会和县太爷勾肩搭背,被逼着又吃了几盏酒,一时倒放得开了。
方一凡便问渔家:“天清水淡,正可高歌。可有渔歌一听?”
渔家吃了几杯酒,胆子愈壮,见县太爷要听渔歌,不由站起身来,高声唱道:“东山那个太阳升起来啰,升起来啰,嘿依喂!”
渔家一边唱着,一边用脚踏着船板,状似赶鱼。
船舱中的船娘望见,不由羞得脸红,低声骂道:“喝了两杯,惯会作妖!”
吴碧珠还是少见,得了野趣,不停赞道:“
船家性情直爽,这声音很有气势,
就不知这又唱又踏的,
真是平时打渔唱的吗?
不会把鱼吓跑?”
船娘道:“先结了网,再来赶鱼,故意要吓那鱼入网的。”
吴碧珠深感好奇。
外头渔家继续唱道:“哥哥打渔来啰,妹织网啰,嘿依喂!”
方一凡听渔家唱的兴起,便也应着节拍,拍手应和道:“嘿依喂!”
渔家再唱:“水乡打渔郎啰,勤打渔啰,嘿依喂!”
众人一齐应和道:“嘿依喂!”
几人正唱的高兴。
放歌的声音,没有阻碍的便传到了,稍远处的一艘大船之中。
“素素快听,那边有渔人高歌!”一名女子的声音在在船中响起。
这女子边说边轻快地走到窗边,把船舱的窗子推开半扇,让声音可以更好的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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