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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33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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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丝房间的门紧闭着,池娆敲也敲了,门铃也按了,就是不见有人开门。她一边翻通讯录,一边转身,敲了敲小北的房间。

    如果可以预料到之后会发生什么的话,她肯定会麻溜地选择住手。

    可惜她不能未卜先知。甚至还很健忘。昨晚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小北开了门,她说姐姐今晚要出去了,让小北乖乖在房间待着,有事就打电话。说着继续给梁丝夺命连环call,梁丝没接电话,可小北房间里,似乎有手机铃声。池娆有点奇怪,但没细想,正好梁丝接电话了,她替小北关上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念。

    准备好了吗?还没起床?行了收拾收拾去车上化妆吧。

    不去了?开什么玩笑,我全都准备好了,今晚还有H国的爱豆过来玩,你不是最喜欢那种类型了吗。这可是超难得的场子,去晚了别怪人家不待见你。

    好了好了,别担心了。我都准备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她只说给梁丝十分钟换衣服,叫她赶紧出门。这时候,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一个人站在梁丝门口等了一分钟,她有点聊赖,想起刚才在小北房间听到的手机铃声,心里浮现一些诡异。

    小北再次推开门,靠在门缝里,冲她努嘴。

    “怎么了?”她问。

    小北回头看了眼,把门缝开大了,梁丝从他身后走出来。

    “梁丝?你怎么在这?”

    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被放大了。像冰冻的湖面上出现的第一条裂缝,咔嚓一声,逐渐蜿蜒着延长。

    “我”梁丝扭扭捏捏。

    小北低头嗫嚅:“小叔让你进去,小婶婶。”

    “小、小叔?”

    哗啦一声,冰面整个溃塌了。

    池娆第一反应是向后退了一步,捂住心口,“你小叔不是在历城嘛,别跟姐姐开玩笑,姐姐心脏受不了。"

    梁丝笑得很勉强,拼命跟她使眼色,示意小北房间内有人。

    她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垮塌了。

    祝淮书过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咋没人提醒她?

    现在要见她,是因为知道她要出去玩?

    现在这一身打扮去见他,是不是有点找揍?

    “那个,等我一下。”池娆咽了口口水,果断转身跑了。

    “哎,小婶婶”小北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

    五分钟后,池娆再次出现在小北房间门口,怀里抱了个装礼盒的纸袋。小北和梁丝跟罚站似的站在走廊里,大气都不敢喘,见池娆来了,如释重负准备离开,池娆立马挡在他们身前,向他们投去求助的目光。

    “你们别走行不行,我害怕”

    小北说:“小婶婶,你还是直接跟小叔认错吧。”

    梁丝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握紧拳头给她打气,“加油。”

    池娆眼见这俩人都指望不上了,长长吐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个慷慨赴死的战士。

    可惜这种雄赳赳气昂昂的状态,在见到祝淮书的这一秒,就破了。

    小北房间有张沙发,男人坐在上面手里捧了本杂志,翘二郎腿,气定神闲。

    “祝、祝教授”她抱紧怀里的东西,低着头,连他脚上拖鞋的鞋尖都不敢看。

    “不是困了么?”

    沙发上的人冷淡开口。

    池娆心里一颤,“我那个突然不困了。"

    “还准备出门?”

    他似乎看了她一眼。

    池娆低头,依稀能看见里面一字肩短上衣的蕾丝边,胸前风光若隐若现,她拢紧外头的风衣。

    刚才压根没时间换衣服,只好随便抓了件外套,企图掩饰一下。

    虽然知道根本没用。但,总得做点什么吧。

    她不说话,祝淮书也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她低着头,压根不敢看他,怕视线相撞,她更心虚。

    “前几天也是这么过的,跟我说过晚安,然后又‘睡不着’了?”他轻声问。

    池娆恨不得一棍子把自己打死。

    或者跟昨晚一样,喝酒喝到短片,这样就不用捱这种尴尬时刻了。

    钦?昨晚?怎么感觉昨晚见过祝淮书?

    “我那个,我就这两天而已,之前一直在忙实践的事,偶尔,偶尔去景点打卡,照片都发给你了…”

    她中途越说声音越小,想想觉得自己太心虚了,吸了下鼻子,重新放大声音。

    “哦。今年法喜寺不是在修缮,所以闭寺了?上山的路都被拦了。你还上去求了签,倒是能耐。”

    “啊?”她惊讶,“是我搞错了吗。”

    顿了几秒,她恍然大悟,“哦对,是我记错了,应该是去年去过的,不知道怎么就把照片给弄混了。"

    “这样。”祝淮书有些了然,低头摆弄手机。

    池娆松了口气。

    “嗯?”他有点疑惑,“我刚才查了,发现是自己记错了。法喜寺今年夏天取消例行的修缮了,"

    她讶异抬头,看到他已经放下杂志了,露出双清寒的眸子,灯光映进去,月光下鞠出来的一捧湖水似的,粼粼暗涌。

    他在耍她。她有点生气,又有点心虚。恼羞成怒,就这么咬着唇,一动不动盯着他。

    “记错了?”他问,指了下一侧的椅子,示意她坐。

    她很有骨气地选择站着。

    然后点头,“记错了。"

    祝淮书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

    一南一北,一坐一立,两个人相对着,几乎有点对峙的意思。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像祝淮书一样淡定。

    池娆就很慌。攥在礼品袋子上的指甲扣进掌心,几乎要把自己掐出血痕。

    她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了,但是他不直说,她哪知道他具体了解到哪个地步了。不好开口解释。

    现在这情况,好比他在她头顶架个刀架子,只告诉她你完蛋了,却不告诉死期是什么时候,死法是哪个。

    她心里打鼓,跟装了几百只青蛙似的,咕呱咕呱跳得厉害。

    正纠结着,看见他轻启薄唇问:

    “池娆。”

    “嗯?”她回神,强颜欢笑。

    “夜店好玩?”

    噶。手起刀落。

    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手法,让她嗝屁。

    池娆吞口水,闭上眼睛,递出手里的东西,“祝教授,我给你买了新的保温杯”

    /

    门外。

    梁丝目送池娆进去带上门,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颇有种给荆轲壮行的慷慨悲凉。

    停了几秒,她准备遛回自己房间。

    小北站在门口一侧,没有动。

    “你不走吗?”

    “小婶婶怎么办。”

    “小朋友,你这样显得我很没义气。”

    小北没理她。只是轻飘飘看她一眼,那眼神无足轻重又很犀利,仿佛在问,不是说是小婶婶最好的朋友吗,一见人家有难你就跑,一点义气都不讲,还姐们呢,大孬种。

    梁丝一下被激起来了,抱臂站回原来的位置。

    “收起你的小眼神。我是觉得没什么好做的了,好吧,今天祝教授,你小叔,问我话的时候,我可什么都没交代。”

    今天堪称她多年游戏人间的一个坎,平时家里都没管过的人,突然被小北叫过来‘接受审讯。

    其实事情从昨晚开始,就不太对劲。谁特吗知道本来该在历城创新园实验室里指导工作的男人,会在凌晨出现在杭市街头。

    昨晚她本来想连夜卷铺盖走人,结果想起那个一醉酒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好姐们,心一软就留下了,今天上午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去对面看看什么情况,就被小北带到祝淮书面前了。

    那男人真是不好惹。也不知道池娆之前怎么搞定的。反正现在梁丝一看那一脸冷相,马上就断情绝欲了。

    其实昨晚他对她这个老婆的‘狐朋狗友’没表示什么。她以为冷静一夜,他心情能好点。结果今天见面,他脸黑得堪比包拯。她当然是人家问啥她答啥,不敢跟昨晚似的扯谎了。不然到时候证词对不上,多尴尬。

    “我也。”小北梗了一下,“我也什么都没说。”

    @他抬头,梁丝低头。两个人对视一眼,很快错开视线。

    “咳。”梁丝喉头一痒。

    “我本来想进去等来着。还是在这里等吧。万一需要我呢。”她嘀咕。

    但是外面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外面等着的一大一小,像两座石狮子,还是年代久远,无聊得长绿苔的那种。

    梁丝瞅瞅一边的小孩,随口问,你难道不怕你小叔吗。小北说怕的。她又问那你怎么还非要待在这里,这么喜欢小婶婶啊。小北没说话。

    “我记得之前有个笑话,说一五岁小孩刚学会继承这个词,就问老爸什么时候死,这样就能继承他的老婆了,呵呵呵呵。”梁丝说完自己笑了几声。

    小北有点不解地看着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笑话有点地狱,收起笑容,讪讪解释:“我开玩笑的。忘了吧忘了吧,就当没听到。”

    小北有点站累了,蹲地上,小小的一团。

    “其实我觉得小婶婶很像妈妈。”

    “哈?池娆像你妈?”

    “不。”他摇头,“就是像妈妈。”

    梁丝捉摸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妈妈,就仅仅指一种伦理道德上的身份。

    “她总是对我笑,笑起来很好看。她会保护我,第一次见面,我知道她不太喜欢我,但是她倒热水的时候很自然地帮我试了水温,叫我小心烫。"

    小孩声音轻轻的,很稚嫩,流淌自心底,格外真诚。

    “她还不会逼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其实梁丝在刚开始听见那句‘像妈妈’的时候,已经准备好嘲笑池娆了。本来以为是老少通吃,原来是母性光辉放光芒。

    听完小北的话,她收回这种心思。

    身后的房门忽然咔嚓一声响。

    祝淮书迈着长腿先走出来了,梁丝和小北不自觉后退一步。

    池娆跟在后面,狼狈又可怜,“祝教授,你慢点嘛”

    祝淮书头都没回,“H国爱豆,去晚了不待见你怎么办。”

    池娆赔笑,“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不待见就不待见吧,本来也没多喜欢,支持国货。”

    “哦。不是还有本土的么。湖边派对遇见的那个,听说昨晚又遇到了。联系方式留了吧,没约你出去喝酒?”

    “你怎么知道?”池娆下意识反问。

    小北瞄了眼梁丝,后者疑惑,他默默低下头,企图钻进地毯缝里。

    “不是他?难道是昨晚新认识的,姓米的那个?”

    “不是,我”

    这回轮到梁丝心虚低头了。

    池娆只知道身后还有两个看戏的,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祝淮书知道的事就是他们告密的。

    她连撒娇带耍赖地把祝淮书推进自己房里。

    房门砰一声关上。

    梁丝:“其实我什么都交代了你小叔往那一坐,靠,感觉如果我撒谎,会被他捏成渣渣。”

    小北:“我也”

    “这点真的得佩服你小婶婶。”有勇气跟人家撒谎。

    “嗯。”

    “你说他为啥这么大火气啊?”

    “不知道”

    “那你觉得他们俩合适不?你小叔跟小婶婶。”

    “不知道。”

    “哎,我也觉得不合适。他接受不了她的生活,她也改变不了自己的生活。没必要啊,相互折磨嘛这不是。”

    梁丝叹了口气,手指摩挲下巴。

    “那你觉得他俩会离婚不?”

    小北说:“不会。”

    梁丝问:“为什么?”

    “因为TA爱TA。"

    “谁?谁爱谁?”

    梁丝诧异地看着小北。

    小北只是盯着房门,静静地,没有说话。

    梁丝:“这小孩…"

    什么都不懂吧。

    /

    回到池娆房间。祝淮书坐在沙发上,她依旧站着,低着头把这几天的行程交代了。

    然后房间内是一阵静默。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乱成一团毛线。

    @她估计他挺生气的,但是具体到了什么程度,她不知道。

    “祝教授,你直接飞过来了呀,历城的工作怎么办。是我不好,不应该耽误你的事。”她先认怂。

    祝淮书没应声。她挪了两步,挪到他身边坐下,然后揪了揪他的袖子。

    “我只是喜欢喝酒而已。”

    “在家怎么不说。”

    “说了你也不能陪我喝。”

    “不能?”

    “哎呀,气氛不一样啦你自己也说过嘛,对夜店和酒吧之类的地方没什么偏见,你自己的学生也去的嘛。”

    “所以为什么要撒谎?”

    池娆被噎住了。

    所以为什么要撒谎?她只是怕他生气而已。也怕他不允许自己再去。

    “我只是觉得可能观念不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比如现在这种场面。如果他不来的话,说不定可以避免。

    她听见祝淮书低笑了一声,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没有任何愉悦的意味。

    “圈里说祝家新媳妇温婉大方,乖巧,喜欢安静,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池娆有点尴尬。

    这些话她怎么没听说过?不过来不及细究,反正祝淮书大概率是在讽刺她。

    “当然,到底是哪个圈,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些词跟你没什么关系,我知道。”

    她低头,比鹌鹑还鹌鹑。

    “不过关于池家的二小姐,我倒是记得有人跟我说过,一些完全不同的行为。”

    池娆一瞬间想起李音,鬼知道她跟祝淮书说过什么不靠谱的话。怕被误会,她赶紧反驳,“那人跟我有矛盾,她的话不能信。”

    “嗯?”祝淮书尾音轻轻上扬。

    她又迅速低头,“反正,反正她肯定骗你了我只是出去喝酒蹦迪而已,没有干别的事。”

    “嗯。”

    祝淮书应声,但她不知道他到底信了没。

    “我只是比较好奇,两种传言中间,到底什么是你的真实状态。这趟过来,算是见识到了。”

    男人声音没什么情绪,说出来的话却冷冰冰的,冰窟似的冻人。

    池娆的情绪忽然失落下去了。刚才还只是心虚,现在更多的是担心和害怕,怕他就这样讨厌她了。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忽然转身,抱住他的胳膊,然后借力跨坐到他腿上。

    风衣成了大敞着的,短t下浑圆细腻,腰肢纤细,紧身超短裙因为腿岔开,又往上跑了几分。

    她稍微仰头,看见他深邃的眼窝。她抬手摘了他的眼镜,这双低垂的睫,遮着眸里的血丝和沉敛黯色。他看起来没有休息好。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池娆。”他两手垂在身边,压下视线看向一侧。

    她用唇轻点他的下巴,“知道。”

    “祝教授,你别生气好不好。”

    “既然约好了,就别越界。”

    “约什么了?”她疑惑。

    什么时候约好了?

    夫妻之间做这些还算越界了?

    “昨晚你自己答应过,要做好祝太太。”

    “祝太太不可以亲亲祝先生吗你昨天就到杭市了?”她心里一惊。

    难道昨晚看她耍酒疯的是祝淮书?

    祝淮书没应声,但眼神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今天休假吗?”她搂住他的窄腰,趴在他怀里。

    他没说话。

    “今天请假呀。那周五过生日怎么办,是不是就请不到了?那我们把活动都放到晚上吧。”

    祝淮书在想凌晨进行的那番对话。他想知道一个人到底怎么能做到,前后言行如此不一致的。

    可怀里的人依旧叽叽喳喳没个消停。

    “别不说话嘛,祝教授”她抬眸,眼里有点娇憨的怨意。可惜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下颌线。他根本不低头看她。

    祝淮书问:“什么时候回历城?”

    “你想什么时候,我都可以昨晚是你给我卸的妆吗,眼妆和唇妆需要专用的卸妆水哦,祝教授。”

    “嗯?”

    “你学习一下嘛。”她嬉笑着想缓和气氛,“以后帮我卸妆的话就不会像昨晚那样了。"

    弄得不干净,还得再卸一遍。

    他不搭理她。

    池娆视线扫过桌子上放的保温杯的盒子。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老这么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怀里的人半天没说话,祝淮书的视线从桌边挪回来。

    她的瞳比点漆要亮一些,比琥珀深一些。

    大多数时候,他不喜欢麻烦,尤其是本来不必要出现的麻烦。这双眼睛就是麻烦。

    池娆站起身。

    “行吧。”

    “我想通了。担心什么。不就是被你讨厌嘛,讨厌就讨厌了。"

    大不了一年半后离婚。

    再大不了祝淮书拧眉,怀里的人起身了,小小的重量忽然没了。

    “什么时候离婚?”池娆冷声。

    “明天?还是等你过完生日?”

    “不过我看你也不太想跟我一起过。”

    两手绕到身后,一拉一拽,风衣啪嗒掉到地上。大有一拍两散,拍拍屁股走人的架势。

    他抬眸,与她对视,她第一次褪掉伪装,大大方方跟他对峙,毫无悔意,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撕破脸。

    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

    他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招摇的,总能惹点事的,像羽毛一样轻的,他抓不住的人的脸。

    忽然发现自己刚才不是不想浪费情绪。

    只是这个小混蛋还没踩到他的雷区。

    现在,踩到了。

    强烈的反叛气场像一个气球,越吹越鼓,噼啪一声,炸裂了。池娆咬唇转身蹲下。

    那短上衣根本遮不住什么,半截白腻的腰露出来,祝淮书深深拧眉。

    蹲在地上的小人儿肩膀抖动。他微愣,第一回见她这种反应。

    身前不一会儿就传来小小的啜泣声。他心里一紧,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递出只手。

    “起来。”

    “不要。”她含泪声,两侧头发遮脸,挡得严严实实。

    “起来。”

    “那你不许生我气。”

    祝淮书:“”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呜呜呜呜。讨厌。我不想跟你分开嘛,干嘛对我黑脸呜呜呜呜。”她肩膀抖得厉害。

    祝淮书皱眉,直接弯腰把人从地上捞起来,池娆挣扎几下,使劲垂脑袋,额前的刘海却被拨开,只好抬脸。

    眼角干干净净,一滴泪都没。

    池娆尴尬地用手背蹭了下鼻子。

    祝淮书:

    沉默十秒。

    “不是挺有骨气,要离婚?”

    “这不是,这不是气话嘛。谁让你刚才不理我。”池娆低头,对手指。

    “你还有理了。”

    “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原谅我嘛。”

    “要我原谅?”

    “嗯嗯。”

    “行”祝淮书撒开手,自己找沙发坐下,“觉得夜店好玩是吧。”

    “没有没有。”池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以后别去了。"

    池娆迟疑了一秒,慢慢点头。

    好女不吃眼前亏。

    “看来还是舍不得。”祝淮书双腿|交叠,手指搭在沙发扶手上。

    池娆硬着头皮跟了一句:“毕竟夜店只规定十八岁以下不让进嘛。我成年了,应该有这个自由的。”

    “这样。有道理。”祝淮书点点头,陷入思考,指尖缓慢又节奏地轻轻叩击。

    池娆忽然觉得有戏。

    她的哭闹战术果然有用。

    “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没钱没房有压力,职场上被前辈压着,同龄人竞争还特别大。多憋屈啊。去喝点酒蹦蹦迪可太正常了,释放压力嘛。祝教授您通情达理,宽宏大量,肯定能理解我们的吧?”

    “前面这些压力跟你有关系么。”祝淮书说,“不过可以理解。就算是你,也得面临求职就业的压力,不是么。”

    “对对对!”池娆笑逐颜开,趁热打铁,“所以呀,您就别跟我计较了呗。”

    “嗯。”

    “那以后我压力大的情况下,也是可以去的吧?”

    “去哪是你的自由。”

    池娆只差一蹦三尺高,扭扭屁股扭扭腰。她得出去跟梁丝炫耀,肯定吓死她。

    “但是作为你的家属,一个老年人,有必要了解一下这种场所。”祝淮书说。

    池娆已经准备去开门了,停住脚步,扭头看他,笑得春风荡漾,“您想怎么了解?找时间一起去?

    您什么时候有空?”

    “不用。”祝淮书摇头,“你不是在做社会实践的背景调查么。来份五千字报告。简单介绍一下就行。”

    “哈?”

    “怎么,这地方不适合我了解?”

    “适合,适合。”

    “能写?”

    “.

    能。”池娆咬牙。

    “对了,本来只打算让你写两千字的。”祝淮书翘起二郎腿,低头看手机,淡声说。

    “哈?你明明刚才说五千啊。”

    “嗯。”他认了,“因为你刚才提了回离婚。”

    提一回三千字?

    这,是,什,么,黑,心,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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