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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父亲与沧州鹰、黄瘸子他们还有这些渊源。于是问,后来发生的事,怎么没见沧州鹰?
父亲悠悠一叹,“那老家伙是个人精,过后我才想明白,他早就看透了寻找宝藏这件事情不靠谱!所以那次看到黄瘸子以后,才会露出惜才的表情……”
我明白了,说:“正因如此,您才把他介绍给了黄瘸子?他这是要脱身呐!”
父亲欣慰地笑了,“是呀,老家伙借坡下驴,说出来太久,甚是想念家中的老母亲,要回去看看,也正好带带徒弟!人家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拦着不放?于是,我们就在京城站分开了!”
我不禁一声叹息,姜还是老的辣,沧州鹰觉得宝藏之事太过虚无缥缈,借机脱了身。
“因为想明白了他的小心思,过后就没再找他,不料两年以后,我刚发出英雄帖,老家伙就把徒弟黄瘸子打发过来了。”
“看在他当年的鞍前马后,我就没赶这个瘸子走!”
我笑了起来:“爸,我看不是沧州鹰让他来的,是黄瘸子知道了这个传说,主动要求来的!”
“是呀!”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当局者迷,我也是过后才想明白!咱继续?”
“您说!”
唐大脑袋往房门方向看了两眼,随后抽出了一根烟,小太监一样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给父亲点上。
“小唐啊,以后留这儿陪叔叔吧!”父亲很是欣慰,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这货吓了一跳,“别,这地儿美是美,可待久了实在无聊。”
他哈哈大笑,伸手往小铁盒子里弹了弹烟灰,继续讲了起来……
人手齐了以后,他们策划了许久,老猫说他曾经跟过一段时间老佛爷,陈跃霆对他十分信任。
半年里,这些人五次北上,消息都是猫爷提供的。
最后一次,他们在京城盘桓了一个多月,老猫一个小兄弟又给消息,说老佛爷很可能住在怀柔,这些人连忙赶了过去。
到了以后,发现院中树下石桌上的茶还热着,却空无一人。
他们问了邻居,确实有个胖老头独居于此,于是在其家中刨地三尺,还是一无所获。
这些人蹲守了一周,也始终没见回来人。
回到番禺老宅后,士气不禁低落。
渐渐的,陈跃霆发现,这些人私下里总爱嘀嘀咕咕,可每次他出现以后,连忙恢复常态,不再谈了。
那时的陈跃霆心高气傲,根本就没在乎。
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
1977年的11月7日,立冬。
关娜给儿子做了烧腊、汤圆和炣饭。
陈跃霆让厨子提前预备一整只羊,这些人开开心心地打边炉吃羊肉……
半夜,起火了!
陈跃霆惊醒后,让老婆抱着儿子躲到后园,那边宽阔,火过不去。
陈家这座老宅,是两进的三间两廊式合院。
他穿好衣服冲到了一进天井,就见镬耳屋和两侧廊顶棚已经火光冲天,他一眼就看到了气势汹汹的老猫,身后是无影手和老王爷,再往后是黄庭利、老中医和段老鬼。
老猫扬手吼道:“干死他,宝藏就是咱们的了!”
陈跃霆气得差点吐血,随手抄起墙边一把铁锹,与这些人厮打在了一起!
火越来越大。
佣人王思富带着五个家人来帮忙,他们是家里的厨子和园丁,有人去救火,有人加入了战局。
陈跃霆扯住了王思富,让他去后园带走太太和孩子。
如果放在以前,如果没遣散那些江湖人士的话,这些人还真未必敢动手。
陈跃霆手里的铁锹,舞得如鲁智深的六十二斤水磨镔铁禅杖,猫爷他们虽然都有些功夫,却也被拍的连连惨嚎。
火势越来越大了,偌大的院子里已经烤脸,五个佣人都被老猫他们打死了。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开了第一枪!
陈跃霆刚刚拍倒段老鬼,就听到一声脆响,后腰一阵剧痛。
紧接着,又是两枪,是老猫开的枪。
他连续中了三枪!
老猫那两枪,一枪打在了肚子上,一枪打在了右侧肩膀。
场面已经无法控制,五个佣人的尸体都燃烧起来。
陈跃霆踉跄着用铁锹支住了身体,痛声怒骂:“你们这群痴心妄想的狗杂粹,小爷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把你们千刀万剐……”
就在此时,宝爷犹如从天而降,他带来的两个徒弟扑向老猫他们,他将陈跃霆背出了火场……
说到这儿,父亲停止了讲述,问我:“知道谁朝我开的第一枪吗?”
我摇了摇头。
“王!思!富!”他恨恨地一字一顿:“这狗贼,我找了整整他七年!”
“不用找了,他死了!”这些年的故事太多,之前我说的并不详细,于是把潍坊黄四虎的事情说了。
听完以后,父亲嘴角挂上了一丝苦笑,长舒了口气,“好啊,死了好!死了就好!”
我有些奇怪,“宝爷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
岭南宝爷王兴宝,是王妙妙的爷爷!
一直以来,我都怕宝爷和这些人是同谋,那样的话,自己怎么办?
杀他?
王妙妙这关不好过!
可如果不杀他,那毕竟是自己父母的仇人!
后来听王妙妙说,她爷爷只是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好,并没有什么残疾,我才放下心来。
因为接到英雄帖的那些[荣门]高手,或死或残,怎么可能单单留下他一个?
父亲说:“没和他们在一起!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起事件是老猫挑唆的,又许下重金,买通了王思富,目的就是要抢走我手里的那三把钥匙!”
“宝爷跟我时间太长,他们点过几次以后,就不敢再说什么了!那晚酒后,宝爷回了城里家中,半夜惊醒,越想越是不安,于是就赶了回来。”
“后来才知道,如果那晚他不回家,老猫他们就会趁他睡着杀了他!如果不是他,爸也成了孤魂野鬼!”
说着,他怔怔看了我一眼,摇着头遗憾道:“可惜我儿已经娶妻了,宝爷的小孙女乖巧聪慧,与你定是良配……”
“叔儿……”
唐大脑袋咧着大嘴刚要说话,我立了眉毛,“你丫闭嘴!”
歪头又连忙打岔说:“爸,您继续!”
……
陈跃霆被背出火场后就晕死过去。
关娜抱着儿子躲在了后园的农具房里,前院火势冲天,枪声连成了片,她根本不敢出去。
许久,老猫找到了这里,一脸的气急败坏,撕扯着要把娘俩掳走。
关娜拼死挣扎,老猫一拳将她打晕过去……
宝爷把陈跃霆送去了最近的人民医院,连夜手术,捡回了一条命。
天蒙蒙亮,他被推出手术室,人还在昏迷中。
见他没有生命危险了,宝爷连忙又返了回去,就见一个浑身破烂漆黑的人疯子一样,在冒着青烟的残垣断瓦中翻找着什么,也不知道找了多久。
看到他以后,那人连滚带爬扑了过来,嗓子已经沙哑:“宝爷、宝爷,小武没了,小武没了……”
宝爷这才认出是关娜。
两个人继续翻找,家里五个佣人的尸体都在,很快又找到了宝爷两个徒弟的尸体。
这是为了掩护宝爷背着陈跃霆逃走,死在了老猫他们手里。
最终在西厢房一堵倒塌的墙下,找到了一个女人的尸体,同样被烧成了焦炭。
陈家有个负责卫生的保姆叫香姐,那年34岁。
没想到她也死了。
香姐的手好像扯着什么,再往下翻,挖出了一具孩子的尸体,关娜当场就晕了过去。
天已经大亮,开始有胆子大的乡邻过来,远远不敢靠前。
宝爷不知道那三把“龙子钥匙”放在了那里,更不清楚老猫他们是否拿到了钥匙,还会不会再返回来。
于是,他扯过来一具烧焦的尸体,做出陈跃霆一家三口被烧死的假象。
随后背起昏迷的关娜,从后园菜地离开了。
由于围观的那些乡亲距离远,关娜浑身漆黑,头发又被燎得没剩多少,宝爷浑身上下同样脏的看不出本来相貌,所以这些人并不清楚废墟中的两个“疯子”是谁。
很快,广州城里的陈世元知道了消息,连忙坐车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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