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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订几条[荣门]的新规矩,询问这些人有没有什么意见。没人说话,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就连疼得哼哼唧唧的王胜都闭紧了嘴。
“既然都没有意见,我就说说,有不足的地方,各位可以补充!”说着,我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下餐桌。
“一不偷农民工,他们汗珠子摔八瓣,赚点儿钱养家糊口不容易!”
“是!”丁老怪连忙应声。
“二不偷看病钱,这种钱拿了,就是图财害命!”
“是!”这次连丁老怪身后的几个小伙子,也一起应声。
“三不偷孤寡残疾,没有子女的老年人和残疾人本就生活艰难,再偷他们的钱,无疑是要人家的命,这事不能干!”
“是!!”这次包括对面杨峰他们那些人,也都一起应声。
“这就是新的三不偷,五不取就算了,什么不取裤子、不偷蚊帐,太过迂腐!”
想起自己在东京就偷过裤子,不由老脸一红。
轻咳一声,继续道:“有个老规矩咱不能丢,那就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后无论是[轮活]、[飞活]或[趟活],每次出手都不得掏干了,给苦主留下一点儿路费和嚼谷钱……”
说着,我看向了小刀马鸣,“马先生肯定深有感触,当年老黄在道上口碑为什么好?就是因为他每次出手,都会留一线,这也是你敬佩他的地方……”
马鸣神色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似乎回忆起了过去,又重重叹了口气道:“小师叔手段霹雳,又宅心仁厚,马鸣心服口服!”
我笑了,看来什么都没有一颗子弹好用,小师叔都叫上了。
不错!
丁老怪连忙说:“武爷的提议非常好,‘三不偷,留一线’,以后就是咱们[荣门]的规矩了!”
唐大脑袋突然来了一句:“瞅啥呢?鼓掌吧!”
说着,这货竟然带头鼓起掌来,弄得像什么大会一样,所有人都跟着鼓掌,还挺热烈。
此时的我,还根本意识不到这次在T15次列车上发生的事情,对今后荣门的影响力有多大,包括新的[荣门]规矩,也很快就在道上传播开来,越来越多的江湖同道奉若神明,开始默默遵守。
火车慢了下来。
这趟车中间只停三站,郑州、武昌和长沙。
我扭头看了看,说:“郑州站到了,杨峰,带他们去医院吧!”
杨峰犹豫了一下。
“还有事儿?”我皱了下眉。
他结巴了一下:“是、是……是这样,我想知道,以后我们[上香]找谁?”
[上香],意思是下面小弟或团伙给孝敬钱。
我摆了摆手,“咱就是立立规矩,我也不是要当[荣门]瓢把子,上什么香?都把招子擦亮一些,少招一些老百姓骂就行了!”
“是,武爷高义!”说完后,他连忙去搀扶师父马鸣。
两个小子架起了王胜,唐大脑袋缓缓起身,被我一把扯住了胳膊。
这家伙惦记着放王胜风筝一个正月了,当年盛京白狐狸陈酉和胡平和的手下冷枪大威,就在K18次列车上,被他用[玄铁飞虎爪]放了风筝,最后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我低声劝他:“算了!”
“没事儿,我就说两句……”
火车马上进站了,他就算想把王胜扔出去,也没办法放风筝了。
可我还是不放心,抓着他不松手。
这货没办法,只好扯着脖子喊:“哎?!”
王胜脸色苍白,努力转过头,看了过来。
唐大脑袋说:“天地良心,我他妈连你媳妇手都没摸过一下,暖暖嫁给你时是不是大姑娘你最清楚!别叽霸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回去以后好好过日子!就算你俩有什么矛盾,可人家毕竟给你生了闺女,起早贪黑哄孩子,还得伺候你体弱多病的奶奶,她容易吗?”
王胜有些愣神,再看过来的目光就复杂起来。
“行啦,滚他妈犊子吧!”老唐赶苍蝇一样,随后气呼呼地坐下了。
火车停了。
王胜他们已经下去了,杨峰和一个小伙子搀扶着马鸣过来了,我起身轻声说:“快去吧,赶快去医院把子弹取出来,没打到骨头,不会残疾……”
杨峰微微颔首。
马鸣推开了两个人,强挺着站直了身子,抱拳拱手道:“小师叔,后会有期!”
我有些感慨,不得不服这些老一辈的人,五十几岁的年纪了,真是条汉子,比王胜骨头硬多了!
我同样拱了拱手,“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享受生活吧!”
他笑了,“是呀,以后就依靠我这干儿子了!”
三个人最后下去的,地上留下了两摊血,过道上点点滴滴还有些暗红色的血迹。
丁老怪感叹道:“这下算是彻底死了心,也好!”
“武爷,”他郑重地抱起了拳头,“谢谢!”
我笑笑说:“老丁啊,有没有什么感想?”
“有!”
“说说!”
“老喽,我也该去享清福了!”
我哈哈大笑:“突然诗兴大发,送您一首?”
“哦?老丁洗耳恭听!”
我想了想,沉吟道:“剑气已消归去来,金盆洗手不复还;江湖恩怨莫再提,洗尽浮华自在怀!”
丁老怪有些愣神,随后点头长叹道:“明白了!走吧,软卧那边就我一个人,过去聊聊天儿……”
唐大脑袋奇怪道:“为啥就你一个?”
“年纪大了,觉轻,就买了四张票。”
这货啧啧有声起来,“哥呀,你瞅瞅人家,再看看咱,有钱都他妈不会享受!”
“……”
三个人很快到了丁老怪软卧房间,唐大脑袋两步就窜了上去,开始脱衣服。
我和丁老怪和没说上几句话,头上那货呼噜声已经起来了。
两个人也躺下了。
丁老怪问:“武爷这是要去广州?”
我“嗯”了一声。
他“哦”了一声,就岔开了话题。
他肯定怀疑我和广州陈氏的关系,毕竟我找他打听过不止一次。
不过这老家伙太江湖,硬生生憋着,就是不问出来。
他不问,我自然不会说什么。
“多亏了您,王胜这件事圆满解决了,可这么一来,武爷您今后的麻烦事儿可就多了……”
我笑道:“无妨,上面那货整天玩游戏,正好给他找些事情做!”
“他?”丁老怪想了想,“按辈分来说,小唐是老中医的干儿子、关门弟子,倒是没问题,再加上他的身手和您的威望,嗯……不错……可是……”
“有什么话您就问。”我说。
“我确实有些不理解,您要给[荣门]立规矩,可杨峰问起[上香]的事情,您又拒绝了……”
“您觉得我是装逼?唱高调?不好意思?”
丁老怪干笑两声,“不瞒您,确实是这样!当然了,我相信不出几年,以武爷的能力,或许真能统一[荣门],坐上全国总瓢把子的宝座……可您又不肯接受各地团伙的[上香],这是为了什么呢?”
“全国总瓢把子?”我差点放声大笑起来,“老丁啊老丁,咱们国家太大了,你能查得过来有多少[荣门]中人吗?大大小小的团伙又有多少个?”
“这个……太难了,也没人统计过。”
我继续说:“自古以来,[荣门]就没被谁统一过,能做到一省扛把子的,都是凤毛麟角!他黄瘸子没轻折腾,可最后还不是挨了枪子儿?”
“您觉的,如果我武爱国坐上那个位置,距离挨枪子还能有多远?”
丁老怪疑惑起来,“您没这个心思?”
“当然没有!相信不用我解释,您老人家也应该明白,谁有这个心思,最后都会不得好死!”
“那您是……”
我叹了口气,“有规矩,总比乱了规矩好,您说呢?”
他沉默片刻,长叹了口气,由衷道:“老丁懂了,武爷仁义!”
我笑了笑,问他:“我很好奇,如果这个赌进行下去,如果您输了,真跳火车吗?”
“跳啊!既然说出来了,必须跳!”
“停车以后跳?”
老家伙哈哈大笑:“知我者,武爷也!”
嗖——
上铺的唐大脑袋把枕头砸了下来,正砸在丁老怪的脸上,“老叽霸登,不睡觉鬼叫个屁!”
丁老怪手轻轻一抖,枕头轻飘飘地飞了上去,嘿嘿一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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