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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的两场雪以后,第三场雪迟迟没能出席,然而气温早已跌落零点。清晨早起,冰凉感觉刺入骨髓,呼出的白雾,也融化在冰晶的色彩间。
冰霜凝结在枝头,薄薄一层,结实裹住,地面的水洼转生冰镜,稍不留神,在滑倒之后,还能清楚映照出难堪的困倦脸色。
每个人都无精打采,但过去的冬季亦是如此,问题本不应如此严重才对。
然而,与往常相比,格外安静的都市,失却了暖意,只有机械冰冷运作着。
今年的冬天,或许会格外冷也说不定……
……
婉转而轻和的歌声在空中萦绕,一切犹如白鸟划过蓝天,不染其色。
婉转,不只是歌曲本身旋律优美,更是歌唱者的技艺日益精湛的表现。
轻和,却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声音细微,仿佛涟漪扩散湖面,稍稍传播远处,便力竭消亡,无影无踪。
白露已和桃夭夭在舞台上歌唱,只不过是清唱。
伴奏没有打开,就连话筒和音响也在沉睡,只是用自己的本声在唱。
这样唱的话,只有最前排的观众能听见,再远一点,就只剩下画面了。
旋律缥缈似无,歌词隐隐约约,身处空旷外界,不完美的演唱。
两位少女停下动作,台下观众却没有反应,只当歌曲仍在持续,只是间奏。
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表演结束了。
后排的观众一无所获,叹息着,摇头离开。
前排的观众,亦载着疲惫面色,礼貌性拍拍手,索然而归。
自始至终,这场演出,都没有让任何一人开怀大笑。
演出结束,舞台上又结上接续碎霜,清理成了打发时间的事。
“人数又减少了……是我们做得还不够吗?”
“……是否有意义呢?”
连续的两声问询,并没有特定的询问对象,恐怕桃夭夭也很迷茫。
只要声音无法传递,再好的歌声也不会被注意。
不被听见,没有任何意义。
龙幽文:“设备依然故障,和其他所有的装置一样,还将持续很久。”
龙幽文:“听说是因为某种磁暴,具体原因、谁知道呢?”
桃夭夭:“不管什么原因,我们的努力都只是杯水车薪。”
桃夭夭望着离去的人们的背影,接下来,他们要去上班,做各种事务。
每个人都带着瞌睡的感觉,连赶路都不太精神,那些人之所以会在如此紧张的时间来到这里,就是想听一听如同闹钟铃声般的歌曲吧?
连这样的呼求,自己都无法回应,让他们失望而归,什么都做不到。
是自己期望太高、还是太没用了呢?
……
期末考试在怪异氛围中结束,最后一张试卷被上交,也没有解脱的欣喜。
仿佛整座学校都处在低迷期,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全都变得空洞与茫然。
浑然不知假期的来临,抑或是假期的安排,没有计划的空虚。
换做平时,即便是沉闷的日子,也会有乐正绫活跃气氛。
吐槽一下她的想法,打击一下她的野望,几乎成为习惯的日常,中止了。
还有洛天依,那个一直以来、执着于在任何时间倒茶、递点心的人。
有种甘于使唤的感觉,不过看她在fu务别人时的快乐,似乎自己也放松了。
名为思念的副作用产生了。
期待她们能扭转一切之前,更希望看到她们回来,仅仅如此。
……
在那天的演出之后,什么都没有改变,人数在减少,表演在继续。
第二天,气温又低了些,有些僵硬的表演,得不到任何喝彩。
第三天也如此。
第四天也一样。
第五天……
第六天……
表演日程中断,这一天是中途返校,拿学季报告的日子。
熟悉的路途间,看到许多脸上不耐烦的人,不耐烦地穿梭在萧瑟的时间。
据此,电视上早有报道:因为这座城市,已经好久没有音乐了。
音乐是生活的润滑剂,这样的说法并不准确,音乐其实是灵魂的供奉者。
没有音乐的舒缓,本就枯燥的工作,压力无从释放,身心俱疲,每况愈下。
失去音乐,和失去火是一样的。
这也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喂喂!走路要用眼睛看啊!」
「不是你先要cha队的吗!」
「赶超慢吞吞的人有什么错!我很赶的!」
比乌鸦的叫声更难听的,是自私自利的辩解。
音乐是为缓解人与人的关系而存在的,换句话说,是交流的工具。
不难想象,一旦失去音乐,这样的情况就变多了。
……
和预想中一样,近一周未见的班级,没有再度相聚的喜悦。
即便是拿到考试成绩,亮红灯的家伙也没有激动,只是轻声叹息。
那个表情,似乎在说「啊,是这样吗,真遗憾呐」。
返校时间在平淡中开始,又在平淡中溃散,化为墓碑。
人很快就走掉了,不是因为此后有什么活动,而是呆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做。
和初春的放学没有区别,龙幽文在安静的校楼中走着。
偶尔听见上下课的铃声———当然它们如今是一团噪音,只会有「原来还没关掉吗?」的想法。
走到一年级的楼层,想着后辈组应该还没离开,果然遇见了。
第一个是白露已,只见她匆匆跑来,刚从二年的教师办公室出来。
是去参观未来的教室了?
不,白露已非常紧张,手中还拿着一叠照片。
“喂、已————”
白露已和龙幽文撞上了,她没有注意到自己。
“对、对不起!”
没有躲开,简短行礼之后,又急忙赶去某个地方,非常反常。
白露已跑远了,不知理由,龙幽文注意到地面上一张掉落的照片。
拿起照片,其中的画面是一处混乱的街巷,还有几个相互打斗的家伙。
这不由得让龙幽文想到最近的一则新闻。
说是最近有人因为小事,情绪失控,集体斗殴,非常危险的事件。
几经确认,这就是那则新闻中的人物,但照片却不是新闻里的素材。
难道是在现场拍摄的?太危险了吧?
龙幽文明白,白露已对摄像没有兴趣,也没有勇气参与进这场暴动。
想来想去,和白露已有关,可能这样做的人,只有白露晞。
假如是真的,就难怪白露已会那么紧张。
那个家伙,究竟在做什么呢?
……
听见风声,推开一间教室,果不其然,门没有锁,还有人留下。
明明只是二楼,桃夭夭却推开窗,驻足凝望,仿佛在鸟瞰城市的全貌。
大量的寒风从窗外涌入,散尽的教室没有暖气,拍打在脸上会很痛吧?
慢慢靠近,想说些什么,不料干燥的风,伴着一滴冷冷的水气敲在手上。
仔细一看,那不是雨粒,而是雪子。
终于要开始下了,今年的第三场雪,绝对会是震撼的光景。
龙幽文同样来到窗边,包揽着和桃夭夭所看到的景象,静望着新雪诞生。
“你上回不是说,等下雪之后,要一起打雪仗吗?”
“虽然天气很冷,但这份期待可不能降温。”
桃夭夭没有回话,视线从什么都看不见的远方移到手边。
桃夭夭:“前辈,夭夭作为绫前辈的弟子,会不会很失格?”
龙幽文:“依据是?”
桃夭夭:“沉闷的情况,总是会由绫前辈打破,让大家重焕笑容。”
桃夭夭:“就像现在这样,夭夭也想像她一样,为大家做点什么。”
桃夭夭:“结果,身为那样耀眼的人的后辈……什么都没有做到,不仅如此,就连自己也开始怀疑,变得沉默……”
龙幽文:“确实,去鼓励谁,去安慰谁,换做绫在场,肯定比你做得好。”
龙幽文肯定了桃夭夭的想法。
“但是,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做不是吗?”
“没有……?”
“因为你不是那么开朗的人,所以才会崇拜绫。”
龙幽文拍了拍桃夭夭头上的雪。
“因为没有能力,所以向往;因为没有决心,所以跟随。”
“你不具备感染他人的才能,那不是你值得执着的东西。”
桃夭夭,是被乐正绫的背影束缚太久了。
满心想去模仿着做些什么,却忽略了真正的自己,陷入迷宫。
桃夭夭:“但是,不学着绫前辈,夭夭又能做什么?”
龙幽文:“不是直接鼓舞,而是暗自支持;不是一味往前冲,而是缜密计划,找到解决方法,很多吧?”
龙幽文:“前辈是前辈,后辈是后辈,学到前辈的经验,做出自己的决定,这才是后辈的职责———你是有才能的人,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努力方式。”
桃夭夭:“不用像绫前辈一样也可以?”
龙幽文:“说到底,绫会那样,因为她是个笨蛋,你也是吗?”
桃夭夭:“成为笨蛋什么的……果然还是拒绝。”
龙幽文:“你是个很会思考的人,发挥那样的的长处就行了。”
点了点头,话锋一转。
“不过,策划者,他们的光芒总会照在行动者身上,而他们自己却很少被记住,幕后的家伙们,永远是最辛苦的,这样也没关系吗?”
“…………”
关上窗户,仔细锁好,桃夭夭向龙幽文说了一些事。
随着交流的进行,无论是谁,心中的负担都减去不少,变得自信了。
龙幽文一直认为,桃夭夭是愿展现自我的人,会为此苦恼一段时间。
然而,这或许是一直以来的误会也说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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