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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困境的氤氲在头顶飘浮,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将什么抛弃。结束了恶魔的圆舞曲,死亡的yin影远去,另一层面的消亡依旧存在。
观众的神智正在苏醒,慢慢认识到目前发生的状况。
“…………”
龙幽文看了看自己这边:非常传统的皮套样式的角色服。
温馨的童话的风格。
可是白露晞和白露霜那边,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不知是为了省事还是舞蹈的便利,两个笨蛋穿戴的是景行的制服……
现实而又复杂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
终于,连抢救也没有用了吗?
龙幽文的内心正一点点步入绝望。
已经不需要强制衔接了,这样的展开就算街上也只会成为笑柄而已。
蓦然间。
身边的硕鼠同伴这样兴奋地开口:
“多么绚丽的动作,多么华美的演出,这便是劳作的舞曲吗?”
“苍天!祝福掌管农业与收获的神明!是你让我有幸见到如此的华丽!”
“那个……”
龙幽文想制止住桃夭夭,想告诉她一句「已经不用勉强了」。
可是硕鼠完全没有想听的意思,只是拉着狐狸先生的手一起往少女们走去。
龙幽文不敢注视观众们的眼神。
更加无法去猜测那些被耍弄的人的情感。
在观众的眼里,两位少女和两位动物角色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事实也正是如此。
“你们两位,在这里做什么呢?”
“打断别人的表演可是不礼貌的行为哦。”
“霜前辈、晞前辈,请仔细听夭夭说……”
“这般这般……”
硕鼠将目前为止的状况告诉给突然闯入的客人。
“懂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要我们帮忙配合你们完成演出?”
“嗯!能够理解真是帮大忙了!”
硕鼠明显地安心了,只不过狐狸先生依然是无精打采的。
“好啦,前辈也是,要振作起来!”
“齐心协力的话,就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是、是么……
龙幽文无法打起精神,更加无法对未来充满憧憬。
不过,如果桃夭夭想再尝试一次的话,就极可能满足她吧。
“嗯、嗯……”
强颜欢笑,不如说连摆出表情就已经很累了。
短暂的商谈结束,短剧的时间继续来临,这是无法避免的严冬。
闪耀的灯光下,硕鼠带着崇敬与欣赏的神色,进行着抒情的独白:
“芣苢之舞!①如此耀眼夺目!”
“那是春天,涵盖着播种的喜悦;那是夏天,蕴藏着浇灌的满足。”
“它更加是秋天的颂词,抒发着收获的快乐与幸福,这样的舞蹈,映射着农家的倒影,拥有着生活的伟大,朴实却又绚丽。”
“——那是真正的属于美的感动!”
硕鼠指着舞蹈的少女们,言语中流露着宛如浪潮的情感。
“尊敬的勤劳的劳动者们,你们是在咀嚼着丰收的滋味吗?”
“你们的舞蹈让我心神澎湃,没有比秋日更美的风景,没有比丰收更美的乐章!”
“是啊,我的田鼠朋友,我们是勤劳的代名词。”
“凡是被收获之神祝福的角落,就不会缺少劳动的欢歌。”
白露晞同样转换角色,仿佛正在倾诉着神圣的隐秘。
“慢着!我听过你的懒惰的名号,啊!多么糟糕!”
“请牢记我们的舞蹈的姿态,那是脱胎于劳作的结晶!大地的精华!”
“田鼠先生,好吃懒做,多么可耻的行为,不要再去看你眼前的酸枣树,让我用斧子将它砍去,帮助他人有蜜尝,勤劳勇敢获谷丰!②”
绝赞的台词,然而不要忘了先前的硕鼠所经过的蜕变。
“呃……”
“当、当然,农家朋友们,懒惰的田鼠已是过去,我已改过自新!”
硕鼠这样解释道,所幸这样的突兀并没有造成明显的不适。
龙幽文在心底叹了口气。
或许、原本选择短剧就是错误的决定吧。
慢慢走到硕鼠面前,狐狸先生按住它的肩膀,这样提醒道:
“劳动的方法是深奥难懂的,我的田鼠朋友,恭喜你达成你的目标。”
“现在的风浪正吹向南方,它捎带着归乡的礼物。”
“我知道,实现我的祈祷的时刻来了,现在让我们继续踏上征程,寻找我的繁星吧。”
努力带上感情这样说道,至少台词并不是干瘪瘪的。
“是啊,上路吧!”
硕鼠表示赞同。
“等等!”
“没错!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
白露晞和白露霜叫住了即将前进的两人。
龙幽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还是要努力去迎合。
“有什么事吗?”
“我能听见你们的心声,我能读懂你们的故事,你渴望回家的愿望!”
“我的狐狸朋友,请记住,风儿正在远去,你永远无法捕捉它的踪迹!”
这qun家伙想做什么?
白露晞将手放在耳边,再将视线望向背景的遥远彼方。
“我能够看见,黄昏在降临,太阳在西坠,鸡qun回到窝,牛羊下山坡!③”
“我能够听见,你的妻子正倚靠窗边,她的啜泣蕴含着悲痛和思念的音色,让人泣泪,让人心碎!”
南方的牛羊?
不会编台词的话,至少给我安静点可以吗?
可是舞台上的训斥是被静止的,龙幽文只能作为狐狸先生顺从这番话。
“所以呢、我的农家朋友?”
“同行。”
“啊?”
“我们要与你们一同旅行,我们协助你的困苦,见证你的奇迹!”
“我们是同班,就是这样。”
白露霜走到狐狸先生面前,罕见地笑着做出了鼓励的动作。
龙幽文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是、是吗?”
“我无法拒绝你们的盛情,一起上路吧!我的同伴们!”
zui里允诺着,心里却在冷笑。
增加角色、你们是觉得这场戏还不够乱吗?
龙幽文很烦躁。
一个个都自顾自地上台演出,扰乱本该有的秩序,这是恶魔的勾当。
同伴增加了两人,四个人在狭窄的舞台上穿行着,不知前途的路标在何方。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顺其自然,简单的沉默仿佛乌云隐藏了太阳。
龙幽文的思维正在转动,可是无论如何都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各种故事的角色太多太杂,生硬的连接只会撕裂脆弱的纸张。
这些近乎不可调和的矛盾,让行走的每一步路途都犹如步入地狱的阶梯。
然而这个时刻,地狱发出了信号。
不,那是扩音器在散发着迷般的独白:
「行走中的狐狸先生,忽然看见了在身边的一株草」
「很奇怪,明明只是路边的植物,心中的莫名冲动指引狐狸先生摘起它」
乐正绫这样指示道。
一株草?
这里有这样的东西么?
仔细一看,确实有绿色的化身存在于此。
那是车前草,似乎是白露霜和白露晞带来的,用途不明。
狐狸先生拾起车前草。
「可是狐狸先生发现,那并不是草类,准确来说连植物也不是」
「那是一条青色的衣带,被染上的翠绿散发着植物的生机,惹人怜爱」
可以、可以、无论这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反正台底下的观众是看不清楚的。
所以呢?然后呢?
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毫无征兆地,眼前的光晕一现,这才发现穹顶的灯光正直直照耀着自己。
准确的说,炫彩的光辉所衬托的是自己的手上,那条被称作是衣带的东西。
情人心扉的旋律响起,那先前曾经在神灵降临时所用的音乐。
于是,神迹再现了。
「青色的衣带,并不是平庸的凡物,它所寄予的是人的希望」
「只有最为纯粹的愿望才能将它唤醒,它的灵性是近乎于神的恩典」
「在狐狸先生强烈的心愿中,情感化作点点的星光,仿若古老的仪式,上古的契约,栖身于衣带中的某个存在睁开眼睛」
「——————」
似乎是在哪里听过的台词。
而当龙幽文回忆起它的源泉时,剧情已然不可挽回。
“带有强烈愿望的人哦,是你在唤醒我吗?是你在渴求着救赎吗?”
“我是这条青青衣带的精灵,我将满足所有最纯真的最美好的祈愿。”
“给你祝福吧!我的主人!”
乐正绫穿着着神灵的服装,化作衣带之灵降临于狐狸先生面前。
没错。
无论是设计还是台词,全都是绫所感兴趣的短剧:「子衿」中的内容。
绝望的人偶然触碰带有灵性的青衣带,唤醒其中的仙子,经过神明的帮助,与心爱之人重遇的故事。
居然把这一套给搬过来了么?
还真是谢谢……
你的关心和体贴……
千万言语之前,一种致命的漏洞摆在眼前。
“啊、是啊。”
“那么,我的青衣精灵,为什么你的服饰和先前的神灵毫无二样?”
“——诶?!”
“这、这个……”
这个笨蛋,连更换衣物都没有想到,穿着之前的服饰上台了。
“嘛……其实天界的大家正流行着这种服饰?”
为什么是问句?
而且你不是被封印在青衣带中的物灵吗?
与高高在上的天界有何联系?
果然,设定什么的、直到现在也没能记住……
龙幽文不想知道此时的观众是怎么想的,他只觉得烦躁心情已然达到极点。
这场短剧从最初开始就不正常了,无论怎么变动都是无济于事。
更不用提,有许多自以为在帮忙,其实却只会搅局的人。
真是……
感谢你们……
乐正绫完全没有自觉,还是在重复着自己的台词。
“翻开历史尘封的真理之书,情愫是人类的宝物,思念是人类的翅膀。”
“我能感觉、我能理解,你藏匿于心中的无比炽热而无处发泄的感情。”
“我的带有强烈愿望的主人啊!”
“你的目光是如此热忱,我能从中窥探你的内心,你的思念的愿望将化作你的翅膀,一直飞到远天的——”
“——可以了,够了。”
龙幽文的机械般的声音打断了乐正绫的台词。
“主人?”
“我不是你的主人,你认错人了而已。”
“我的旅行同样不需要同伴,那只是一堆无法燃烧的shi木柴。”
“所以我的手中没有火把,我的眼前也并非秋日,而是无尽肆虐的寒冬。”
狐狸先生转过身体,只留下厌烦的背影给自己的同伴们。
“永无止境的暴风雪中,我不奢求与人拥抱取暖,一个人同样能走出冬季。”
“正因为如此,已经够了,水也不要来打扰我——这便是我的愿望。”
“让我一个人走。”
“就是这样。”
扔下这一句话后,兑现着自己的诺言,狐狸先生走出舞台。
与此同时,暗红的帷幕落下,犹如一把沾着猩红的刀,割断了牵绊。
把硕鼠、农家少女、青衣精灵,全都抛在原地,舍弃了。
“幽文……”
没有人的心情是完美的。
正如一开始这场短剧就不曾完美过一般。
于是终于可以结束了,太过沉重的羁绊,只会成为前行的阻碍。
……
————————————
①:取材自《诗经·周南·芣苢》
②:取材自《诗经·陈风·墓门》:“墓门有棘,斧以斯之”一句。
③:取材自《诗经·王风·君子于役》:“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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