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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片刻。电梯回到地下室。金属门打开,顾筱雅双腿发软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徐徒然依旧站在里面,还朝顾筱雅招手,说了句“不好意思,好好休息”。完事就一按关门键,又跟着电梯上去了。
……仿佛一个兢兢业业的电梯服务员。
顾晨风上前扶住顾筱雅,让她坐到沙发上休息,顺便好奇地打听起徐徒然的判断方式。顾筱雅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还记得,她‘复活’后抽到的第一张事件卡是什么吗?”
“……啥?”顾晨风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儿?”
他一点印象没有。
顾筱雅表情同样懵懂,视线在屋内一扫,没看到羊角辫,更觉奇怪,正要发问,目光瞥过沙发旁边靠着的斧头,表情一顿。
“说起来,她先前是怎么考验你的来着?”默了两秒,她问顾晨风。
“她没考验啊,就说她相信我。”顾晨风没有顾虑,实话实话——然而说完他就后悔了。
下一秒,他就见顾筱雅紧绷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默不作声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还顺便将那斧头踢到了一边。
就差没把“你很可疑,莫挨老子”八个字刻在脸上了。
顾晨风:“……”
虽然他不是很想对徐徒然的判断结果提出质疑,但这一刻,他心中还是涌起了深深的疑问。
这个女人,是他亲姐?确定是他亲姐??
*
又过一会儿。
电梯再次下落。
这次从里面走出的是小米。
再后面,则依次是学委、体委。倒数第二次没人从电梯出来,电梯厢里只有徐徒然,和一堆灰色的粉末。
又过一次,才见班长狼狈不堪地从电梯里逃了出来。
他看上去状态很差,衣服凌乱,胳膊上还有擦伤。学委凑上去看了看,蹙眉:“怎么了?”
“他被楼上剩下那两个给堵了。”徐徒然从电梯里走出来,悠悠道,“他们急了,想跟他抢最后进入电梯的机会。”
其实先前还被他们抢到了一次,只可惜那位侥幸冲进电梯的恶鬼还没来得及抵达地下室,就被徐徒然一刀捅了
随着她踏入地下室,众人耳边皆是嗡一声响,原本被蒙蔽的大脑,霎时恢复清明。
被扭曲篡改的记忆也随之恢复原状——他们互相打量着彼此,皆从他人的脸上看到了相同的庆幸。
“所以……这就结束啦?”小米难以置信地说着,“我们都顺利下来了,天哪……”
“我也挺惊讶的。”徐徒然坐在沙发上,往后一靠,“从顾筱雅起,准确率都高得吓人——你们怎么办到的?”
“害,还能怎么——老学霸在那里批卷子,批完指定人,指谁谁上。班长和我负责管秩序,谁不听话就压下去,就这么着呗。”
体委难掩兴奋地说着,显然很得意于他们的法子居然有效。
“批卷子?”徐徒然好奇地直起了身,“什么卷子?”
“别听他胡说,不是卷子。”学委推了推眼镜,“考题而已。”
徐徒然:“……?”
“我给所有人都出了不同的数学题……哦,还有历史、化学和物理。通过答题情况进行判断。”学委认真道,“根据解题思路和步骤给分。‘解’字没写或公式默错的,一律视为铁狼。”
徐徒然:“……”
不是,没记错的话,从触发事件到现在都还没满十分钟吧?你们高三生都这么猛的吗?
“还能这样吗?”她难掩震惊,“万一忘了呢?”
“不会的。”学委语气很坚定,“有的东西,是刻进DNA里的。”
徐徒然:……
那你们的DNA还真是够博学的。
她暗暗松了口气,心说还好当时有张能当金水用的事件卡。不然就按学委这个硬核排查方式,她也是铁狼。
“可除我俩外,第一个下来的是个恶鬼,没错吧?”顾晨风细一琢磨,面露诧异,“那个恶鬼,这么学霸?”
按照学委的判断方式,她肯定是当时答题答得最完美的那个,甚至完美到PK掉了一堆高三生……
“……不是!她下来时我还没实施这套办法呢!”学委微微涨红了脸,“她当时花言巧语的,我们都信了,才让她进电梯的……”
严格来说,那会儿她还在准备题目,对方正是趁着这个空子,骗过众人,先进了电梯。
现在想想,当时就应该先抽背她两个单词的。毕竟,谁都会背叛你。学过的知识不会。
“还好那恶鬼不在这儿,不然又要费一番工夫……”学委后怕地说着,忽然觉出不对。
“等等——所以她人呢?”
……
顾晨风咳了一声,一脸无辜地指向徐徒然:“被她干掉了。”
……?
??!
所有目光瞬间落到徐徒然身上。后者不太好意思地骚了骚脸颊。
“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有筛选,所以在所有人进入电梯后,我又自己筛了一轮。”徐徒然耸了耸肩,“她没通过,所以被我先下手为强了。”
“……”
除了早就知情的顾晨风,其余人皆是一脸“我了个大草”的表情。
下一秒,无数的疑问就朝着徐徒然铺天盖地涌了过来。
也直到这时,顾晨风才终于知道,徐徒然所谓的“鉴别方法”,到底是什么。
询问他人记不记得事件卡只是第一步——事实上,这个问题其实没多大意义。因为就她的经验来看,不管是恶鬼还是活人,都会回答不知道。
但不论被询问者究竟记不记得,其实影响都不大。
——因为接下去,她就会把事件卡内容向对方复述一遍,然后来一句“诶,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呀?我偷偷跟你讲啊……”
顾晨风:“……”
他回忆起徐徒然当时问他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可算明白她那会儿说的“实验”是什么意思了。
“然后呢?”他震惊地看着徐徒然,“你真的和他们讲了?”
“当然没啊。”徐徒然理直气壮,“就吓唬一下嘛。”
面对这种仿佛在死亡线上蹦迪的舍身一击,活人往往会怕得比较真情实感。
尤其是徐徒然还会抢先占据靠门的位置——这得给人多大压力。孩子都给吓哭了。
“所以……只是从表现和反应来判断吗?”顾筱雅觉得难以置信,“我还以为那些恶鬼挺会演的呢。”
不想徐徒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是挺会演的。演得还都挺像。”
顾晨风:“?”
“但有的东西,演不出来。”徐徒然继续,“这点只有我自己能感觉到。当我对活人提起这事时,我的后颈会很凉,好像有人在对着它吹气。肩膀会觉得很沉,像是有东西压在上面……喏,就在这个位置。”
她拍了拍自己的肩头,指给其他人看:“能很明显地感到异物,很近的。眼睛还能看到影影绰绰的黑影——但如果是对恶鬼说这事,就完全没有感觉。”
众人:“……”
没记错的话,这种症状,俗称见鬼。
“只要把握好度,别真的把结果说出来,就不会出事。”徐徒然最后下了结论,“这法子百试百灵,超好用的。”
众人:“…………”
这不是好不好用的问题吧?你不觉得这法子太野了一点吗?
“野吗?还好吧。”徐徒然是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不最后也没出事吗?”
“话是这么说……可这样,不会更加激怒那个,嗯,那种东西吗?”
顾筱雅思索片刻,迟疑开口。她共情能力强,想得也比较多。因为不知道徐徒然究竟看到的是什么,她只能以“那种东西”来指代。
代入一下对方视角的话,这个事儿的发展就是——以为终于有人要违反规则了!开饭啦,好嗨哦——兴冲冲地出现,还为自己的登场起了范儿——谁想对方只是口嗨,嗨完就没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关键是这种事还出现了不止一次,自己跟头驴一样追着胡萝卜跑半天,结果一口都没吃到……
众人跟着一起代入想了想。妈诶,好火大。
徐徒然:“……”
哦,原来如此。
她就说呢,为啥自己每次检验他人身份时,脑袋里还会凭空多出几点作死值,还是递增的——合着是一不小心,又把人怒气值给刷上去了。
*
同一时间,民宿外。
黑色的轿车内,红衣少女放下用来观察的望远镜,不解地“唔”了一声。
司机好奇转头:“怎么了?”
“那层环绕‘域’的雾墙,状态好像不太对。”红衣少女小小的脸上写满大大的困惑。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膝盖上的记录册,“它从十分钟前就一直处于不太稳定的状态,一直晃来晃去的……”而且越晃越厉害。
“还有这种情况?”司机也是头一次听说已经成形的“域”还会不稳定,也拿起望远镜看了起来,“真的诶。怎么回事?”
“不清楚。可能是……受了某种刺激?”少女不太确定地猜测着,再次举起特制望远镜看向民宿。
只见那层雾气般的围墙,晃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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