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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声音来自一个女生——稍纵即逝,没有后续并发现象。徐徒然抓紧时间又磕了一把彩虹糖。旁边班长已然紧张地冲了过去:“怎么了?”
“是小米刚抽的事件卡!”立刻有人回答,语气带着不确定,“她,呃,她好像是被上面的图案吓到了。”
“什么?”班长忙走到了小米旁边。只见对方正满脸惊恐。而她的面前,则是一张翻开的卡片。
那卡片上只有一个半开的柜子图案。
“就这?不可怕吧?”一旁的顾晨风道。
“不、不是……”小米惊魂未定,“我刚才,翻开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个女的。”
“……哈?”
“就我刚翻出来的时候,那柜子里面,有个女的!”小米提高了音量,“她手扒在柜门上,手指是灰的,正在探头往外看……谁知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她说这话时,声音还有点抖,看上去不像说谎。然而其他人盯着卡牌看了半天,依旧只能看到个衣柜而已。
围在桌子周围的学生面面相觑,除了班长外,却没人把这太当回事情:“应该只是看错了吧,我们不是一直在用那个小手电吗?估计晃眼睛了。”
“对对对,应该是。”
“说起来,那卡片上是什么内容啊?”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小米手中的事件卡上。
在她旁边的体委顺手拿起卡牌,打起手电,逐字逐句地念到:
“事件:你不小心发现了封印着女鬼的衣柜。很快,她将离开衣柜,在接下去的三分钟内,在民宿间游走……并带走你们中的一位……”
体委念到后面,语气明显地古怪起来:“衣柜出现后,你们将有五分钟的时间进行准备。幸运小孩?倒霉小孩?女鬼最偏爱成绩倒数的小孩。”
话语落下,一片寂静。
过了几秒,才听体委尬笑道:“这、这种事件好像还是第一次抽到哦?应该只是要捉迷藏……”
话未说完,忽听凭空“砰”一声响,房间蓦地陷入彻底的黑暗,再次惊起一片尖叫!
黑暗中,唯有体委手上的手电筒仍在发亮。众人皆本能地往他的方向靠过去,下一瞬,又听“啪”的一声——房间的电灯自动打开,室内重又恢复明亮。
然而并没有人为此感到高兴。
因为窗户外面,依旧是黑的——天知道,这个时候才是下午三点多,天色怎么可能会黑成那个样子?
另一个原因,就是那个柜子。
原本空荡荡的房间角落里,忽然就多出了一个巨大的柜子。
暗色、铁皮,表面覆满斑斑锈痕,外面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粗锁链,锁链上横七竖八地贴着不少符纸,中间还挂着一把大锁。
没人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凭空出现的。离得最近的体育委员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又被班长拉了回来。他咽了口唾沫:“这什么东西啊?”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然而几乎所有人,脑子里都想到了同一个答案——
那个封印着“女鬼”的柜子。
房间里陷入短暂而诡异的沉默。紧接着,不知是谁起了头,又一下变得骚乱起来:
“草,所以现在什么情况?真闹鬼了?!”
“别慌,都别慌!世界是唯物的,都不要怕!不要乱跑!”
“这是恶作剧吧?你们谁搞的?承认吧,不打他。”
“民宿老板呢?应该就在附近吧?给他打电话!”
“快都出去吧,我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有人冲到大门边,转了几下门把,大门却纹丝不动。再看窗户,倒是能开,推开后外面却是黑色的墙壁,像是水泥糊的,坚实无比。
手机干脆全部死机,变成了没用的电子砖块,打都打不开。
民宿的其他房间倒还能进入,但全都空无一人,窗户也全都被黑墙堵住了。每个房间里,还都多出了一个同款大铁皮柜。
事已至此,再怎么不敢相信,也没法再自欺欺人。
恶作剧可做不到这个份上。
几个学生又聚回大厅里,额上皆是冷汗涔涔。班长正努力安抚,冷不防那个柜子内传出砰砰声响。房间里登时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所有人都挤到了一起,宛如一堆抱团发抖的小崽子。
“不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该不会是民宿老板计划好的……”
“什么老板啊,这桌游又不是民宿准备的,是钟仔带过来的!”
“钟仔?钟斯嘉?真的假的,我记得之前没说他要来啊!”
“他自己过来的,我还以为是你们谁叫的呢。”顾晨风一边护着顾筱雅,一边急急开口,“他比你们都先到,坐了一会儿说要去医院陪他爸,先走了,就留下这盒桌游!”
顾晨风也没多想,后来人到齐了,就直接打开玩了,谁能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啊!
……等等。
他猛地转向故作镇定的班长,想起对方先前的“羊癫疯”,似是明白了什么,神情变了几变。
说起来……他们刚才为什么要继续玩那个桌游来着?明明已经有人出事了啊?这种时候,不该先找医生吗?
顾晨风脑中一片混沌,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钟斯嘉?谁啊?”
他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才发现徐徒然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旁边。
她看上去倒没多大惊慌,看上大柜子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兴味,边观察还边嚼着彩虹糖。
注意到顾晨风诧异的目光,她很友好地将糖袋递了过去。
顾晨风:“……”
他摇头,平复了几秒才答道:“就,初中那个,成绩很差的。他中考完就去外地打工了。前几天才回来……”
说完,又感到奇怪。
他们这一群人,初中都是一个班的,直升高中。唯二比较特别的就是徐徒然和钟斯嘉。徐徒然是初二读完就转学,没一起读初三;钟斯嘉则是初中毕业才走的。
那徐徒然不该不认识钟仔啊。好歹同班过两年……
似是看出他的困惑,徐徒然又是一笑:“不好意思,时间隔得太久,我有点忘了。”
顾晨风:“……”
他仍是觉得奇怪,然而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砰砰声不断从柜子中传出,像是有人正在里面猛力冲撞拍打,激得众人心脏再次高高悬起,就在此时,勇敢的体育委员再次挺身而出:
“不行,不能就这样待着!”
他四下看了看,拖过两把椅子抵在柜门前,转头道:“我们别都挤在一起!都分开,找地方躲着,躲过三分钟,或许就没事了……”
顾晨风一听这话,登时急了:“瞎整,你这不作死吗!”
体育委员:?
“暴风雪山庄,知道吧!”顾晨风阅片无数,这种时候大脑终于上线,“恐怖片里最先死的是哪种人?肯定是落单的人啊!”
这一番话,不论有没有道理,起码唬人是挺唬人的。旁边徐徒然恍然大明白地点头,充满好学精神地开口:“还有呢?”
顾晨风:“啊?”
“恐怖片里,还有什么人是容易死的?”徐徒然不放弃任何一个学习机会,“除了落单的,还有呢?”
“还有……还有没事去上厕所的啊。厕所最危险了。”顾晨风被她问得脑袋一懵,不高兴地往旁边走了几步,“那种密闭空间都危险,尤其门被反锁的,还有黑咕隆咚的。没有人的楼层也容易出事。还有就是那种,有怪声儿的,有怪影儿的,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靠近看,看就是送人头……诶不是!”
他科普到一半,总算察觉不对:“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徐徒然?!”
他一转头,才发现旁边的徐徒然人已经没影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楼梯上传来轻盈迅捷的脚步声——楼梯的扶手间没有缝隙,从他们的角度也看不到楼梯上的情况,因此顾晨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徐徒然踩着楼梯跑了。
“诶!徐、徐徒然?”顾筱雅小心翼翼地靠近楼梯,压低声音叫唤,“你去哪儿啊?别乱跑!”
徐徒然声音从上面飘下来:“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去楼上上厕所!”
顾晨风:……
好家伙,要素齐全。
亏他嘚吧半天,合着说了个寂寞。
顾筱雅仍不放心,想追上去。然而没走几步就听身后柜子又“砰”的一声,两腿登时软了。
顾晨风连忙上前,将自己姐姐拖了回来:“你管她干嘛,早跟你说了,她不正常!”
说完看了眼楼梯,刚想说要不自己去找,班长忽然开口:
“够了,时间有限。”他说着,点点自己腕上的石英表,“我们先想想自己该怎么活下去吧。”
*
那些小孩听到她的话后是什么反应,又会做什么,徐徒然不知道,也不在乎。
她临走前给班长使过眼色。那家伙承过她的情,又能控场,应当也做不出带人跟上来的蠢事。
徐徒然的目标很明确,直指三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不过中途没忘再各个房间看看,搜寻下什么怪声怪影——可惜,除了那个吵人的大柜子,啥都没有。
不得不说,顾晨风的判断还是挺正确的,她人才落单,就接收到了作死值上涨的声音。
足足十点。
声音那叫一个令人心旷神怡。
当然,徐徒然估摸着,这也和她的身份有关——她是目前所有玩家中,第一个被淘汰的。而事件卡里也提示了,女鬼“偏爱成绩倒数的小孩”。
再结合她被淘汰时获得的三点作死值,在接下去的追杀中,谁会被女鬼率先盯上,结果不言而喻。
至于作死之后该怎样,坦白讲,她还没想。不过管它呢,船到桥头自然直——
徐徒然一下推开了面前的卫生间门。
卫生间里,同样是一个高大的铁皮柜。狭小的空间被占据了大半,明亮的灯光落下来,照出柜门上的血渍斑斑。
五分钟的躲藏时间已过大半,只听“咔啦”一声,挂在正中央的大锁自行崩坏。柜门微微往外打开,一只青灰色的手从黑暗中伸出,啪地按在了柜门上。
丝丝的黑气从柜子中泄出,徐徒然平静地眨眼,很快就凭借敏锐的感知力做出判断:和之前缠着班长的那抹影子,似乎是差不多的水平……
可以,看着应该稳得住。
徐徒然自我肯定地点头,四下一张望,从旁边的储物隔间里取出一柄小榔头,在手里抡了两下试过手感,满意地点点头,将身后的房门关上。
她谨记着顾晨风的教诲,没忘将门反锁,又顺手关了灯。
卫生间里顿时一片安静。就连铁皮柜也不砰了。
徐徒然等了几秒,没听到作死值到账的声音,暗暗叹了口气,反手又打开了灯。
淦。差评。
*
另一边。
一辆黑色轿车沿着山路驶来,绕着民宿转了几大圈,最终无奈地停在了五十米开外。
车窗摇下。有人举着望远镜朝民宿看了看,叹了口气。
“已经进不去了。”
“那怎么办?”坐在后座的红衣少女诧异道,“里面有人类诶。”
“我怎么知道。这片‘域’已经形成了。构成这个域的可憎物比我们等级都高,强攻也攻不进去啊。”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啧了一声,放下望远镜:“也是里面的人自己作死。只有进行了足够多的‘仪式’,可憎物才能生成完整的‘域’。要说里面没人进行过仪式,我是肯定不信的。或许里面就是一帮找死的密教徒也说不定。”
“也许是被骗了呢。现在的可憎物都坏得很。”少女仍是有些不死心,“现在请求支援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离这儿最近的高等只有杨不弃,但他要过来,起码也得八个小时。这么长时间,足够里面的人被完全吞噬了。”
男人摇了摇头:“我还有其他事,得回一趟A城。你俩等在这儿,做好观测记录,等‘域’关闭了,记得做好回收——走了。”
车门打开,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走下车子,独自沿着来路返回。走出百米远时,忽又停下脚步。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民宿。刻意做旧的建筑似是笼在一层雾气中,影影绰绰,叫人看不真切。
男人盯着那层雾看了几秒,无声叹出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朵纸叠的小白花,放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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