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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柔和的月光笼罩着这座夜色之都,她拉高着衣领走在了空无人烟的街道上,紧接着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洁白的雪花轻柔地飘落在她的发丝上,她伸出手接过这漫天的白雪,顿时有点失了神。下雪了。
“顾清河,你看这月色很美,不是吗?”
顾清河听到这个声音,本能地停下了脚步,她按奈不住内心的悸动,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前方那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人逆着光,向她走来。
顾清河只能僵硬地呆立在飘散着白雪的街道上,无法动弹。
她睁大眼眸看着那个人越来越清晰的面貌,如月光般皎洁的脸,仿佛将她思绪一瞬间拉扯到了十一年前,对方穿着最喜欢的红色毛呢长裙,带着缱绻的笑意温柔地走向她,慢慢靠近,直到指尖轻抚上她的脸。
“怎么了,顾崽,我今天是不是特别漂亮。”
言臻说完,就冲着她甜甜一笑,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只有顾清河自己知道,她多喜欢言臻的笑容,她这一笑,自己一不小心,就喜欢了十一年了。
顾清河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人,这个让她彻夜难眠、朝思暮想的人。
她怔在原地,任由对方抚,摸着自己的脸,有点难以置信。
良久,她才伸出手轻轻回握住对方的手心,她怕她刚一触碰到,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了,殊不知自己的双手早已颤抖不止。
“言臻,你回来了?
J顾清河小心翼翼地问出口,眼睛里含着热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掉落下来。@言臻没有回应她,而是轻轻地摸着她的脸,像对待珍贵之物般温柔。顾清河哭泣着蹭着对方的掌心,她无比眷念对方的触感,眼泪一颗一颗止不住地掉落下来。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这十一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一想到你,我心脏就会止不住地疼,每天都睡不好”
言臻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珠,然后和她比了一下身高,笑着说道,“不要哭,这么久不见,你竟然长得比我都高了。”
顾清河任由对方这样打趣着,她直直地看着言臻的一颦一笑,她想把对方的任何模样都紧紧刻在脑海里。
“顾崽,我要走了。”言臻望向满天的白雪,轻声说了一声。
“不,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顾清河试图拉住对方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和乞求,但她却怎么都碰触不到,她悲伤地哭着追循那抹身影,却摔倒在地,当抬头望去时,那个人早已不见身影。
“言臻!”
一声惊呼,她仿佛深度窒息般地从浴缸里直起了身子,她大口喘着气,或许她再在水里待上一秒钟,就会溺水而死。
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四周,洁白的天花板,雾气笼罩的密闭房间内,那双漆黑的眼眸盛满了巨大的忧伤,长长的黑发耷拉在脸颊上,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落,浴缸里的水温早已冷却到冰点。她沉默地望向镜子里自己,伸出手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苦笑着抹去脸上不知道是水还是泪的水迹。
她又梦到言臻了,还是一样的梦,最后,言臻还是要离她而去。
如果梦里就到她们俩一起看雪的场景就戛然而止的话,那该有多好。那她宁愿永远活在梦中,不要再醒来。
“sucker.μ
顾清河自嘲般笑着,她看向身旁的置物架,伸出手抽出书里的那张照片,木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她仔细地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照片里那个弹钢琴女孩的脸,直到虔诚地亲吻上那个身影,然后将照片夹进了一旁看到一半的医学书内。
她僵硬地扯过一条浴巾,擦拭着早已冰冷的身鳢。
她看着被打落在一地的阿普唑仑,只能弯下腰一颗一颗拾起放了回去,挑出两粒,含水吞下。
她自己是医生,清楚此刻自己的状态有多糟糕,几乎每天每天的彻夜难眠,即使是身鳢已经疲惫到可以让她会下一秒就倒在地上,但她还是严重失眠,无法入睡,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好多年。
无药可解,除非抹去她的记忆,可是那个人是她的全部信仰,想忘都忘不掉。
忘不了她,很想很想她。
哪怕是去尝试催眠记忆,可那个人的身影还是像刀刻斧凿般烙印在心底深处。
顾清河看了下时间,今天下午还有自己的手术分析研讨需要亲自去医院,她头疼欲裂,唯有迫使自己强行浸泡在水池里,才能让她心安,或许离死亡更近,才能让她更加清晰地在头脑里拉扯住那个人的身影,十一年了。
顾清河走到客厅的挂衣架处,伸手将自己的外套整理了一下,准备拿去干洗,她摸了一下口袋,里面有一张硬质烫金卡片。
上面是名叫“谭恒”的个人名片。
“铭度娱乐集团言臻。”顾清河盯着这张名片陷入沉思,长期赖药性的身鳢让她没办法一下子就想到昨日发生的那件事,何况她今天凌晨刚结束了连续七个小时的手术。她紧皱眉头,思绪飘到了昨日下午她在电梯里紧紧地抱住了那个人,那个让她日思夜想十一年的人。
“好久不见了呀,清河。”
“已经十一年了。”
她迫使自己不要在那个人面前失态,但她无法做到,她的眼泪甚至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在那个人面前,竟以最糟糕的方式见面了。
这是她最不堪的,也是她最不想的。
“对不起。”她仿佛抽出全身的力气,才将言臻放开,保持着既疏远又礼貌的距离。
对,她应该这样做才是,这样才是一向严谨自持的她。她始终低垂着头,额头的黑发、金丝眼镜、白色的医用口罩以及放开对方身体一刹那间抹去眼泪的手完美地掩饰了她刚刚失态的行为,言臻并没有发觉她掉眼泪的幼稚行为。
一阵沉默后,言臻问着她。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言臻的声音带着沙哑,刚刚在治疗室内还咳嗽着。
顾清河心里苦涩,自己竟然一开始都没认出来这个人的声音。
言臻似乎感冒了,严重吗?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呢?为什么那么不小心烫伤了胳膊?
顾清河甚至想拿过对方烫伤的手臂再次确认下情况。
“我,还行。”
不,我过得一点都不好,很苦,很苦,每天都在煎熬。
顾清河强忍住颤抖的声音,语调接近平稳着回答。
她抿了下干涸的嘴唇,微笑着回问言臻,“你呢,应该还不错吧。”
“嗯。”言臻的声音很轻,但她从来不会对自己撒谎。
她一直担心言臻过得不好,直到真有一天,亲耳听到对方报了平安,心里终于轻松了很多,她希望言臻过得好,比自己要好。
“那就好。”她说完紧抿着嘴唇,始终低头没敢去看言臻,她怕自己的所有不理智和所有的不稳定情绪会从眼睛里泄露出来。
“顾清河。”言臻温柔呢喃着她的名字。
这一声叫唤让顾清河想要落泪,她疯狂地眨动着眼睛,瞥向别处。
言臻试图捉住对方的手,但对方本能地避开了自己的触碰,言臻轻声笑了下,“你还是老样子,不过真没想到,你居然当医生了”
顾清河默默地听着言臻的话,她不敢与言臻有眼神交流,只是微微点点头。
紧接着是她助理在旁边小声催促着言臻,门口还有接应她们的工作人员,似乎她们要早点回去,要及早地避开人群。
言臻要离开了。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内心的强烈的想法不愿言臻走,她还有好多话想问想说,但她没有任何让对方留下来的理由。
“嗯,那我先走了,”言臻与助理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拿过助理手里的一张黑色名片,紧接着掏出笔在上面写了数字递给了她,“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你始终都不愿意抬头看我呢。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用的号码吗?我想,或许以后.…以后我们有时间可以联系。”言臻说的很慢。
顾清河沉默地听着言臻的声音,良久才开口回答,“我始终没换过,还是以前的号码。”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
这是言臻最后跟自己说的话。
没人知道,她看着那辆车离开后,自己还站在原地多久。
顾清河霎时间从记忆里拉回了现实,悲伤地低着头,看着手里那张黑色卡片上的那串数字,看一眼,她就能清晰地刻在脑海里,但凡与言臻相关的任何信息都是如此。
“言臻。”她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恍然从梦境中醒来,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现实,那个人,真的回来了吗顾清河捡起桌子上掉落的飞镖,看着已然有些发旧陈色的飞镖盘,她似乎已经好久没有扔飞镖了,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微微眯着眼,对着镖盘,正中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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