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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孔胤植浑身一颤,压下心中惊惧,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声道:“臣不知!”
“不知?”
崇祯冷冷道:“孔府圣子孔兴燮通敌,你作何解释?”
“陛下,臣在案发之时就已经说了,通敌与否臣不知道,但臣已经废除了他孔府圣子的身份,并剔除了族谱!”
“呵呵,废除身份、剔除族谱就完了?若是以后叛国、谋逆等等大罪,所有人都是来一句个人所为与家族无关,要大明律做什么?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儿子通敌,你没有过错?
身为衍圣公,天下文人表率,教出一位通敌的儿子,你还觉得自己没错?”
“朕让你去北京城,亲自凌迟,就放过孔府,可你竟然上表说是摔断了手脚,你当朕是傻子还是当锦衣卫都是饭桶?
你今天再摔一次给朕看看,摔不断,那就是欺君之罪。”
不待孔胤植回应,崇祯低声道:“卢象升,通敌按照大明律该如何处置?欺君之罪又该如何处置?”
“回陛下,按大明律,通敌等同于谋逆大罪,不分主犯、从犯,一律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凡年上16岁一律处决!
欺君之罪,轻则斩立决,重则株连三族!”
此言一出,不论是孔府众人,还是汇聚的读书人,皆是脸色巨变,如果皇帝非要较真,孔府基本都要被屠掉了。
难道皇帝要准备秋后算账了,如果是真的,他们根本就没法劝谏,谋逆在任何时候都是大罪,
更别提通敌的是孔府圣子,对象还是大明最为痛恨的外敌建奴。
影响实在是太过于恶劣了。
还有就是这个欺君之罪,站在孔家这一边的众人心中暗骂孔胤植办事不靠谱,他妈的出门被人捅了一刀,也比摔断手脚靠谱吧!
就在众人思考对策的时候,崇祯继续道:“孔胤植,朕再问你,
你自天启元年袭封衍圣公至今,曲阜孔府子弟作奸犯科、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巧取豪夺、瞒报和挂靠良田……
至今已查出命案数十起,各种触犯大明律的事情达到了千余起,但并没有受到处罚,
你告诉朕,你们孔府弟子是不是大明的子民?还是说大明律已经管不了你们了?
这就是圣人之后?传承近两千的圣人家族就交出这么一群混账的东西,你身为当代衍圣公,没有责任吗?”
说话的功夫,卢象升朝着远处挥了挥手,数名天雄军军士抬着十余个大箱子送了过来,箱子打开后,一本本的题本和一叠叠装订好的纸张。
结合皇帝的质问,箱子中肯定都是供词和罪证了。
“陛下,臣……”
“你想说什么?”
崇祯打断了衍圣公孔胤植的话,冷声道:“你是不是想说,这事跟你没关系?还是说你只是失察之责?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卷宗都在这里,朕知道孔府家大业大,孔府子弟数千,族人更是数万,漏几个也很正常,可这千余起案件你一点都没有听说?
一座县城,盗匪横行、百姓骄横、民风彪悍,你们告诉朕,这是谁的责任?
一个国家,遍布贪官污吏、官官相护、结党隐私、盘剥百姓,你们不是也骂皇帝昏庸无能、昏聩无道吗?
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孔胤植只是失察之罪呢?
你们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就读出尖牙利嘴、巧舌如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副德行?”
孔胤植被骂懵了,准备站出来辩论的人也都懵了。
皇帝说的句句在理,怎么反驳?
“孔胤植,回答朕的话!”
“陛下,臣……失察!”
“教导不好族人,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教导不好,足可见你能力之差,实在是令朕失望!”
听着皇帝的话,站在曲阜一边的文人心中皆惊,紧张的看着皇帝,只要皇帝开口废除衍圣公,他们就出面反驳。
而曲阜百姓和反对孔府的文人则是在心中呐喊着:废掉他、砍了他……可惜这些话他们只能在心中喊一下,若是敢出声,那就是僭越之罪了。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崇祯盯着孔胤植,继续道:“孔胤植,朕再问你,民间先是传闻你们曲阜血脉不纯,
而后又从察哈尔林丹汗部缴获的古籍中有明确的记载,此事你又该如何解释?”
提到这里,一直以来都低眉顺眼的孔胤植脸色一肃,沉声道:“陛下,臣对儿子教导失败、对族人有失察之责,这些臣都认了,
可说我孔家血脉不纯之事,臣万万不认,
我孔家自孔圣开始,族谱完完整整,有据可查、有脉可寻,陛下若是信,臣可以进孔庙请来族谱查证!”
孔胤植瞬间激动了起来,站起来就要朝着孔庙冲去。
皇帝前面讲了那么多事情,最多也只是削了他衍圣公的爵位,大不了再重新选一位就是,
加上皇帝责罚,最多也就是低调一些,几十年后依旧是天下第一家族。
可如果血脉不纯这事被坐实,这曲阜孔府就要不在了,传承两千年的孔府不在了,他就是罪人,容不得他不激动。
“放肆!”
只是他刚起身,崇祯身边的曹变蛟怒喝一声,宛如平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还没有等到孔胤植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腹部一道巨力袭来,自己就飞了回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不到孔府六厅主事身上才停了下来。
衣服之上顿时沾满灰尘,额头、手上都因为翻滚,划破了皮。
曹变蛟何等的勇猛,而且是故意之下,那力道哪里是养尊处优的孔胤植能承受的,此刻的孔胤植只觉得腹部如刀搅,疼痛难忍。
见如此惨状,孔府和众人怒了,这是衍圣公,文人的精神领袖,侮辱衍生公就是侮辱天下文人。
可不待他们说话,曹变蛟猛的上前一步,拔出腰间长刀,冷冷的盯着众人,怒斥道:“想做什么?造反吗?”
“衍圣公,你身为当朝一品,连最基本的礼制都忘了吗?未得陛下允许私自起身、跑动,冲撞圣驾,谁给你的胆子?”
听着这话,地上半躺着的孔胤植嘴唇直哆嗦,还未出声,一名靠的近的儒生出声了。
“这位将军,衍圣公只是一时着急证明清白,只是想进孔庙拿族谱,这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来刺杀陛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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