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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州市管辖范围内,有一个偏远的临海的小镇,这个小镇远离喧嚣的城市,居民很少。虽然没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里的南山,但也颇有诗情画意。屈简简租住的房屋就在一片竹林旁边,屋子前面是一个小巧的院子,院子前面是一块鱼塘。方竹风他深吸了口气,他发现幽竹中另有一条道路,路上铺满了松松脆脆的竹叶,他踩了上去,竹叶发出的声响,一阵风过,竹子摇落了更多的落叶,飘坠在他的肩头。他有些惊奇而眩惑了,这种环境,这种气氛,他似乎一生也没有经历过。她听到一个女性的,愉悦的,温柔的声音在喊:“天阙,不要跑!慢点,会摔跤的!”
他呆呆的站着,整个人都痴了,傻了!是简简,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正挎着个菜篮子,优雅而快速的跟随在摇摇摆摆走路的可爱男孩后面,满眼的母爱光辉照耀着天阙,也胀满了他的男儿胸怀。他凝视着屈简简,因为一时激动,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清楚了对面的男人,简简脸色苍白,嘴角微微的掠过了一阵痉挛,她下意识的抓住天阙的小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方竹风,“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方竹风再次深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觉得千言万语,皆难启齿。他又有那份伧俗和渺小的感觉,似乎这儿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在冷冷的嘲弄着他。既有当初,何必今日!他咬咬牙,忽然决心面对真实。在他一生里,他从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简,你真的以为我是那种会逼迫你的坏人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承认我错了,我对感情认知的太少,来这儿,只是希望你不咎以往,可以给我一次公平的机会。”
她惊跳着,脸色发白,嘴唇轻颤,而心脏紧缩了,“我都逃到这里来了,你……还不放过我,你到底要怎样?”
“放心,我不会逼你做什么,你就把我当远方的客人,我现在又冷又饿——”
“农夫和蛇的故事吗?”
“如果你这样以为,我真的很伤心。”
她弯腰抱起天阙,“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远离你,远离柏谙,不用看着你们明争暗斗,我也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其他的我都没有兴趣了。”
“不,简简,我知道我用错了方法,相信我,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也不拿我当‘借口’挑衅昕海?”她嘲弄的看着他震惊的表情,“被我说中了?有那么吃惊吗?”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她抱着天阙匆匆走进屋子,看也不看外面就关上了门。
这样多变的天气,就像他此刻的心情,竟然下起雨来。他站在雨地里,一任冷风吹袭,一任苦雨欺凌,他忽然有股想仰天长笑的冲动。看,这就是他苦苦追寻的爱人,将他打击的毫无还手之力,那么大老远的跑来,亏他还奢望她给他一个温暖的眼神,亲切的问候!
他不知道自己在雨地里站了多久,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对他大步的跑过来,冷冰冰的质问:
“你在雨里发什么呆?”
方竹风奇怪的看着屈简简,她话虽然说得冷冰冰的,毫无温度,可她真挚的眼神,面颊因激动染得绯红,她为什么要那么炫目,那么……善良!
她拉起呆呆的他跑进房间,方竹风坐在被她打理十分温暖的房间里,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这辈子他就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即使她不爱他,误解他,他也完了,他甚至希望古柏谙永远也不要找到这里,就让他们在这里老死吧!
她还是收留了他,虽然知道小镇上也有旅社,他既然来了就不会被她赶走,真该感谢在方家的几个月,让她可以比交往的四年更多的了解他偏执的性格。在这寂寞清冷海边小镇,她没有想到第一个找到自己的是他——她极力要逃避的祸端,而且这么快!怎么办呢?再一次的溜掉吗?显然已经不可能,她可不认为方竹风是单枪匹马的来看她,说不定这周围已经布满了他的眼线,金钱真是一个好东西!
那个人呢,他还好吗?有好几次她都想问,但是看到方竹风专注的带着天阙在玩七巧板,不管他是刻意逃避还是真的认真和天阙玩,她都无法问出口。
“爹爹!”天阙的呼唤吓了沉思的她,她惊恐的看着正拿着一块红色三角板的天阙,对着方竹风嚷道,“爹爹,这个,这个!”
“天阙,”她赶紧纠正,“不是爹爹,是叔叔!”
“叔叔!”天阙才不管什么“爹爹”、“叔叔”,他立即奶声奶气的喊道,“叔叔,用这个!”
看着她责备的眼神,方竹风忍下酸楚,淡淡的说道,“他有爸爸,我做干爹还不行么?”
她无语的看着他,简简竟然有些希冀,什么意思?他肯退步了?
“竹风,我们谈谈吧!”屈简简说道,“我们最好谈清楚,我们面临的是终身问题,在这个问题上,谁也无法帮到谁!”
方竹风依然和天阙玩着,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她深深的望着他: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或者委屈,或者疼痛,或者无奈,把你商业上的成熟与精明放一点在感情上,面对属于你的问题吧!你面对你的,我面对我的,我们都有问题,不是吗?解决这些问题靠得是自己,我——”
“你差一点就要说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了!”
觉得他的声音好落寞,神情好古怪,她担忧起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想要一点冰水!给我一杯冰水好不好?”
“这么冷的天——”还要喝冰水?简简正疑惑,被他打断了:
“或者一杯冰水真的能浇灭我的痴心妄想,”他抬起眼睛来,深沉的看着她,“我口渴。”
她默默的倒了一杯白水,天冷,不用冰也是冷水。
他慢慢的喝着,眼光迷离而涣散,简简怀疑的用手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她松了口气,有些心酸的说道,“对不起——”
“你没有错。”他抓住她的手,手是冰凉的,他用双手紧紧的把她那凉凉的小手阖在自己的手中,他不知道刚喝了冷水吗,他也冷啊,一个寒了心的人还试图去温暖别人?真是笑话!可他分明不愿意放开,“我想,”他静静的说道,“我要离开你了!”
简简任他握着她的手,无声的坐在他旁边,也很难过,她此刻能体会他的心情。两个人彼此握着手,静静的看着厚厚地毯上正与玩具奋斗的天阙,外人看来是多么和谐的一家人啊!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一个思念遥远的人,一个思念的人近在咫尺,这便是咫尺天涯吧!方竹风苦涩一笑,电脑功放里缓缓流淌的《我愿意》刺痛了他的心: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形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喔~
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为你
(music)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喔~
想你到无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声的告诉你~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
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为你
我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为你
一直以来方竹风就想找到这样一个女人,就像一张现代技巧的中国工笔人物画,现代的、西方的技巧,古典的、中国的思想;有当今女人的坦白优雅,又像古代女子那样远离权势。当他在简简这张脸上再一次联想到自己对配偶的要求时,他觉得滑稽,却也觉得合适。此刻他懂了,简简,就是这样的:又西方,又东方;又现代,又古典;又反叛,又传统;敢爱,也敢恨——一个集矛盾于大成的人物。他喜欢她,也就接受属于她的、所有的矛盾。
他突然发现一件很感人很窝心的事,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居然是那个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妹妹,是竹心将简简带进了他的世界!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方竹风突然的一问,让简简从静默中醒过来,她呆呆的看着他,“那么久远的事情?”
“是啊,久远!”他一声叹息,“可我却记得越来越清晰,一直不明白你那个时候为何会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看,仿佛可以看进我心里!”
“哦——”简简费力的将自己拉回到模糊的记忆里,“要知道,你那个难缠的妹妹可是在我耳边唠叨了好多回,她总是用坚定的语气告诉我你是我的良配,我可能第一次看你就像是在选老公,可能也在衡量你会不会被人抢走,所以眼神犀利了点。”
可笑,他居然畏惧那样的眼神,以为是女人的野心勃勃!他期待的问,“你和我交往,是不是证明我会是一个好老公?”
“反正当时也没男朋友,有竹心的力荐,想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没有了芥蒂,她甚至微笑的望着他,“你也知道竹心的,她坚持的也是我相信的,她是我唯一的女性朋友。”
“她看人一向很准,”方竹风无比懊悔,“如果——”
“是缘分!”简简理解的打断他的话,“你会是一个很好的老公,我至今仍然坚信竹心的话,只是我是一个很原则的女人,已经接受了一份感情就不会首先背叛,除非他不要我!”
“也是一个很冷酷的女人,转身走得洒脱!”古柏谙怎么可能不要她呢?他悲哀的补充道,“也许你还没有真的爱上,否则你不会这么干脆利落。”
是吗?简简沉默了,那她已经爱上了,这回既不干脆,也不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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