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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王妃拽住黛玉的手一路疾奔,黛玉险些跟不上。这时对面一个丫头慌慌张张跑过来回话,被西宁王妃一把扯住,厉声问道:“人在哪儿呢?赶紧带我去!”
丫头着了急,也不行礼了,道了声是,便一溜儿跑着向前领路了。
西宁王府占地甚广,幸而水溶是在后门外受的伤,因此家人一抬步辇将他抬到了后院的芳园安置,已有另一拨人赶去请太医了。
这芳园本是预备给世子的妾室们住的,如今还闲置在那儿。
王妃刚进了院门儿,还未进房便大哭起来:“我的溶儿!我可怜的儿!你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叫我怎么跟我那地下的哥哥交待啊!”
里面立马传来了水溶的回话:“姑姑,我好着呢!莫哭!回头母亲知道了又要怪我惹您伤心了。”
黛玉听到水溶的声音便不进去,在门口停住了,不防西宁王妃心急如焚,硬是拉着她进了屋。
进得房门,王妃便放开黛玉的手扑到床前,检查水溶的伤势。
只见他穿的窄袖滚金的黑衣,未有多余饰物,却愈发显得贵气天成。只是衣衫略有些不整,一只袖子已磨破了,隐约有些血迹,大约是掉下马被拖了那一下弄的。水溶忙掩了胳膊不让看,只说些皮外伤不碍事等语来宽慰。
王妃的眼泪仍是止不住的掉下来,一行哭一行说:“我那一根筋的哥哥到了四十岁上方有的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如今他人不在了,咱们水家只留你一根独苗,你若再出个三长两短,可叫我将来怎么有脸下去见我那哥哥呀!”
黛玉见王妃说出这些话来,不禁也红了眼圈,因着这些话倒勾起了她的心事。林家也是一般的子嗣艰难,当年弟弟早夭,母亲父亲伤心欲绝,母亲忧思成疾,未几年便也撒手西去了,可见未能给林家延续香火乃是她母亲的心病。
水溶本来只顾着安慰西宁王妃,不想一抬头望见黛玉在那里,风流宛转,更加两眼红红,螓首低垂,惹人无限怜爱。
水溶脸上一时又浮现出呆呆的神情。王妃见水溶半日没有动静,抬头见他这副光景,倒忍不住破涕为笑。
她故意正了正衣服,又抽出帕子擦擦眼泪,站起来道:“太子在哪儿呢?出了事儿就把你往这儿一丢就算完了?我找他算账去!”
一句话把水溶吓得回了神,忙道:“太子殿下去查看马匹了,溶儿好着呢,姑姑莫要造次!”
王妃故意恨恨说:“哼,治不了他我治得了别人!我去找我们王爷算账去。本王妃好好的生辰,吃酒耍乐干什么不好要给我去打马球,把我好好的宝贝侄儿伤成这副模样!”
又回头对黛玉道:“好姑娘,你费心帮我好生照看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黛玉自是不肯,不过还未及开口已被西宁王妃堵了回去:“你莫推辞,这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法,何况这里丫头婆子一大堆,溶儿他又不过是个病人,有什么好顾忌的?不过就帮我看着丫头们好生上药服侍也就罢了!”
说完不等黛玉回答,便一阵风儿似的走了。黛玉苦笑,明明这屋里连个人也没有,还说丫头婆子一大堆。
她去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想,只好叫刚才带路的丫头进来服侍水溶。
偏那丫头一进来,才看了一眼便叫道:“了不得!可了不得!这伤口要是不好好洗干净了,留着沙子尘土在里面可是要化脓的,奴婢得赶紧去打盆水来。烦请姑娘您这里略坐坐,帮我看着点吧。”
说完不等黛玉答话便逃也似的径自去了。黛玉无法,只得跨出房门,在门口站着。
水溶本来心下窃喜,感念他姑姑体贴,不想黛玉又叫了个小丫头进来,好在那小丫头也着实机灵,自己不过一个眼神立刻就明白了。
未料到末了黛玉竟自己站到门外去了,水溶不禁懊恼之极。
他见黛玉站在门口倒也不走,知她受了王妃嘱托,并不敢随意走开,便心生一计,哎哟哎哟大叫起来。
果见黛玉慌忙跑进来,问道:“觉得怎样?”
水溶便故意把受伤的胳膊抬起来道:“疼!还觉着有些烫!还有些麻!还有些痒!”
黛玉忙低头看去,只见触目惊心一大片擦伤,有深有浅,弄得锦被上也是血迹斑斑。她从未见过如此伤口,不禁唬得脸色发白,不由自主握住了嘴。
水溶原不觉得这伤口怎样狰狞,自己不过是不愿姑姑唠叨才藏起来,不想原来深闺女子如此文弱,原想赚个同情,不想反倒把黛玉吓成这样,一时心里后悔不迭起来,仍将胳膊藏进被子。
又叫黛玉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笑着安慰黛玉道:“哄你呢!不疼的,别怕!不碍事的。”
黛玉眼泪汪汪道:“看着都疼,还逞能呢!”水溶大笑起来:“真的不疼,不骗你。你还没见过战场上那些断臂断腿的将士呢,这些小伤算得了什么?”
黛玉不由起了敬意,道:“你还曾打过仗么?”
水溶忽地黯然道:“小时曾随先父上过两年战场。”说完一时静默无语。
黛玉见他如此模样,与自己追忆母亲如出一辙,便知他想起了父亲,不由感同身受起来。
蓦地,水溶抬起头,笑得苦涩:“打仗可真不是好玩儿的。”
黛玉见他说得随和,也不端出王爷的身份来,便也暗暗赞许,这北静王果然如宝玉所说,是个贤王,只是这人上回行事太也轻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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