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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安看向‘灾星’,见她一脸‘你在胡咧咧什么’的神情有些想笑。对别人来说,‘灾星’这两个字代表的就是不好,可对不虞来说,这名头她都担这么多年了,那就是她的!
至于这名头是不是不好……
谁规定的?
她就觉得自己挺好。
计安心里这么想着,并且觉得不虞心里也正是这么想。
分开大半年,绝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没空去想自己的事,夺回大佑国土说起来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可要做到,他也将自己逼到了极致。
每每在逼到极致后,他就会把那些事都扔开,成全自己的私心,想一想那个在京城为他殚精竭虑的人。
他爱慕不虞,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什么事他都想依着不虞去。
不虞教他信任,他只学会了信任她,并且信任到盲目。
他知道这样不好,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两人分隔两地,他要去以不虞的思维去思量种种事情,才开始真正去了解不虞,了解那个被所有人宠着却没有宠坏,还试图张开不够有力的手臂,想要护住身边人的小女孩。
越了解,越感慨,也越开心。
不虞护短,而他,正是眼下她竭尽全力在护着的人。
他也相信,只要以后他不变,不虞就会始终护着他,哪怕他是一国之君,哪怕他已经强大到无人敢欺。
她看重的一直以来都不是那些,她看的,从来都是本心。
国师还要如何强大,可在不虞眼里,那就是她要护着的人。
回来的这条路走得艰难,可也是一条通往胜利的路,大业将成的喜悦他岂会没有,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太难让人抵抗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心志坚毅,却原来也会如此膨胀,这还只是大业将成,若大业真成了呢?
他需要一个能拽住他的人。
这个人要得他信任,要真心为他着想,要手下人信服,要敢对他说真话,不可以怕他,还得他愿意听她的话。
其他且不说,能做到第一点和最后一点的,世间只得一个人。
所有的要求拧到一起,就是三个字:时不虞。
他想念红梅居,院子不大,但一切都应有尽有,人也不多,可以自由自在。
他想念和不虞一起同桌吃饭,就好像他也是个寻常人,而不是被高高架在那里,冰冷冷的一个人。
就连那个小小的荷塘,他也想念。
计安看着不流泪的不虞笑了,说来说去,其实全是托词,全是借口。
他只是想要他的将来里,有她。
时不虞看了过来:“我要是自揭身份,会坏了你的事吗?”
计安笑了,只有不虞,从来不会让人猜来猜去,要做什么就做,没把握就问个清楚。
他太喜欢这样的相处了。
“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
时不虞摸了摸脸,很好,没眼泪了,不会落了气势。
她上前两步和计安并肩,声音清脆:“相国大人说的‘灾星’,应该是我。”
群臣的目光立刻随声转移,京城不知藏着多少秘密,可也没有像今日这般一个接一个的爆出来过,光是听着都觉得刺激!
章续之闻言看向她,再一想她的姓氏,她的年纪,一掌拍在地板上:“你是那个‘灾星’?!你是时家人?”
皇帝怔愣了下,怒了:“你竟是时家余孽!”
“皇叔说笑了。”计安当即怼了回去:“时家叛国之事既然不存在,那她自然也不是什么余孽。”
皇帝想到刚才章续之招认的那些,顿时没了话。
“不巧,我就是那个灾星。”时不虞似笑非笑:“我本以为是我小时候行事乖张才得了这灾星之名,没想到竟也是皇帝算计中的一环,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向你说声多谢?”
计安多了解她啊,听着这话就知道她恼得很。
“因这‘灾星’之名,但凡时家人秉性差一些,我在时家都活不下来。偏偏时家竭力护住了我,还安排一个诈死的局送我离开,让我成了国师的弟子。”时不虞笑:“这么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让我有一家子无论我多差劲都不抛弃我的家人,还让我有一个无人能比的老师。”
皇帝被挤兑得眼睛发红,看着时不虞的眼神仿佛淬了毒。
时不虞挑衅的一抬下巴,你能奈我何?
皇帝被激得恨不得生撕了她,可到底是理智尚存,强行转开了视线。
计安这时才道:“有请老将军上殿。”
群臣立刻看向门口,这个老将军,难道是……
还真是。
不过,和曾经那个英武伟岸的男儿也不一样。
时烈盔甲着身,用拐杖支撑着身体,一只脚步入大殿,另一只裤脚膝盖以下空空如也。
时不虞没有动,待他走近了才上前一步行礼:“孙女不虞,见过祖父。”
时烈托起她,语气郑而重之:“很好,你很好。”
时不虞并不打算在这大殿之上扯家常,退后一步,将位置让了出来,让曾经的忠勇侯直面皇帝。
时烈当然也分得清轻重,他看向皇上。
身为伴读,他常和先皇在一起。计辰和先皇亲厚,见得多了自然也有些交情。
可他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对先皇满心崇拜亲厚的人,竟包藏祸心,要了先皇的命。
也是这样一个远远就喊他‘时烈’,一脸带笑让他教枪法的少年人,差点让时家灭族。
“时烈代时家九人,家将一百零七人,时家军八千二百四十八人,共计八千三百六十四位亡灵,问候皇上。他们,一定在盼着早日见到皇上。”
皇帝只觉得后背发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色厉内荏的喊:“他们是你害死的!与朕何干!”
时烈冷冷的看着他,有陈威的证据,有余晖这个证人,还有章续之反水为证,足以证明时家军叛国纯属无稽之谈。
他站在这里,是要光明正大的来到群臣面前,让他们承认忠勇侯府的无辜,时家军的无辜,让他们知道因为皇帝的昏庸,时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既然时家本就无辜,那朝廷就该还时家一个公道,而不是用不虞的功劳去抵。
不虞的功劳,只有她决定要什么不要什么,其他人,谁都没那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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