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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真的打算这样放过她?万一她已经从杜宏口里知道了什么。”这回开口的是小陆子,一副恨不得将暮汐千刀万剐的模样。看他一眼,北沂寒弯起的唇角里几多无奈,几多不屑,“朕不想惹母后不高兴。母后想让她活着,留她一命又何妨。何况只要她一辈子待在落霞殿,知道又能如何?如今锦绣已死,秘密永远只能是秘密。”
“可她似乎与溟轩太子也有牵连。”小陆子不死心的继续游说。
负手而立,深邃的双眸紧紧锁住不远处的烛台,瞳孔深处尽是阴厉之色。“朕总有一日会横扫溟轩,难道还怕他不成。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与朕何干。对了,下旨厚葬杜宏。毕竟......罢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小陆子应了声,知道劝不了他,只好悻悻的退出屋子。
望着他消失在漆黑夜幕下的背影,暮汐几乎要从屋顶坠下来。今天她见到的那个背影,那个杀了杜宏嫁祸给她的背影。不是别人,正是小陆子。可小陆子为什么要这么做,除了北沂寒,又还有谁指挥的了他。原来真正想杀她的根本就是北沂寒。
难怪这一切会这么凑巧,若离抱来的那只白猫,她今天看她时的古怪眼神。还有失踪的簪子,原来一切早就是有预谋的,若离骗了她。可为什么要选在今天动手,对了,他以为自己是轩凌绝的细作,所以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是吗?
他早知道自己是假的了,所以要在以为自己离成功最近的时候将自己击个粉碎。可笑,真是可笑。她居然还想来找他解释,解释什么?解释她没杀人?真是可笑。
“谁?”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一股强大的气浪穿透屋顶,将她震下地来。而瓦片居然一点没碎。
“是你。”北沂寒从殿里出来,冷冷俯视已被侍卫团团围住的暮汐,“看来是朕低估了你,这落霞殿的墙该好好修一修。”
猛的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暮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夜风里,静静的看着他。无声无息,仿佛要将他深深印在脑海中一样。
“还不将她带走。”被她看得不自在,北沂寒冷冷吩咐。
“等下,我只有几句话,问完就走。”当侍卫的手捉住她手腕的时候,终于回神,目光中尽是哀求。
北沂寒冷哼,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朕凭什么回答你?”
呃,凭什么?是啊,凭什么?一时语塞,暮汐尴尬的站在原地。
“你们先退下。”许久之后,他冷声道。
见众人离开,知道他到底有些心软。辨不清是喜是忧,眼眶已经先湿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假的?”
北沂寒不回答,站在石阶上。冷漠如冰的目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双深邃的眼睛中有什么?不屑,嘲讽,冷淡,就是没有之前看她时的温暖。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连声音里都满是讽刺,“烟儿从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朕。”
心里咯噔一声,暮汐脚下有些虚浮。她初见时看他的眼神......是啊,如烟不爱他,怎么可能会用那种眼神看他。那她呢?原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他就不一样了。果真是痴心妄想,像他这样的男子她怎么配的上?她居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瞒他一辈子,天真的以为有朝一日他会爱上真正的自己。暮汐,你怎么就这么自不量力?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为什么一路上还要对我这么好,选择在我最快乐的时候将我所有幻想全部击碎。
挑唇,暗夜里的他比白天更多了几丝魅惑,说不出的掠人心神。“当时只是怀疑,你最大的不该是身上没有胎记。”
胎记?是啊,如烟左肩有个月牙形的胎记。呵呵,她居然把这忘记掉了。那么那天在潭里,他是故意的!
“对了,你,你怎么知道锦绣死了?”
“夜明珠。”
头有些晕,暮汐踉跄的退了两步。夜明珠,一定也是那天他解开她衣服时无意间发现的吧。本来还想不明白杜宏既然被囚禁,是因为知道了他什么秘密,那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直接杀了他。现在明白了,锦绣也知道他的秘密。他之所以留他是想让他们两个相互迁就,如今既然锦绣已死,再没泄密的可能,那么杜宏自然也不用留在世上。
而他还能借这个机会嫁祸给她,顺便把她除去。一石二鸟,好的很。唯一算漏的怕是没想到太后会出面救她,至于太后为什么会救她,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这个皇宫真可怕,谁都带着目的,她不会再傻傻以为太后只是单纯的想保护她。
雨不知何时倾盆而下,将暮汐淋了个透湿。她就那样望着他,无悲无喜,连愤怒都没有。良久,才颤巍巍的拿出藏在袖间的香囊,递到他跟前。
“我......这个我绣了很久。”
北沂寒不说话,目光深邃,望着她不敢抬起的头。瞥了眼她浑身湿透,一脸狼狈的模样。终于还是伸手接过。
像一条脱水已久的鱼儿再次回到水里,她绽开一抹释然的笑,“你放心,杜宏并没有跟我说什么。我会回落霞殿,从此以后再不踏出一步。”
一口气说完,暮汐转身跑入黑暗中。任由豆大的雨点打在自己身上,一点也感觉不到痛,只觉得夜里吹来的风很冷。
见她消失在夜色里,北沂寒进了大殿。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随手将香囊丢在地上,顾自己批阅奏折。
一路狂奔,积压已久的情绪再难控制,暮汐大哭了出来。
“师父,你说过这世间太乱,不适合我。徒儿今天终于明白了。”跌跌撞撞,脚下一拌,摔进一个巨大的水坑。“师父,是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儿,求你带我离开。”
这里的人好可怕,为什么要把一切想那么复杂。她从来也没想过要害谁,他们又为什么要针对她。
“师父,你真的......不要我了?”许是一时间发生这么大变故接受不了,脑袋越来越昏,缓缓闭上双眼。而在昏迷的前一刻,她分明看到有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她眼前。
师父,是你吗?
彼时,海底深处,那个巨大的宫殿。穿透一千二百扇门,在一个冰封的房间。一条水桶粗的苍莽正横卧在冰棺里,冰棺上头罩着白色光幕。它身上有多处伤口,深可见骨,时不时有鲜血流出。而两眼之间,是一道红色伤疤。
旁边有一白衣男子在为其上药,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男子停下手里动作,忍不住深深叹气。
“伤这么重,你还放不下她?”
苍莽摇头,口吐人声,“她在喊我。”
“那又如何,你想去见她?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如此放心不下。”
“你不会懂,连我,也不懂。”轻轻甩动蛇尾,声音里尽是无奈与迷惘,他不知道自己在冰原里沉睡了多久。千年,万年,还是几百万年。时间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天地都不曾改变。他一直在等,却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他一直在思念,却不知道自己在思念什么。千年间那个唯一的声音,唯一走进他心里的声音。
是那个声音将他唤醒,是那个声音让他有了生命。而他,却始终不明白那个声音对他有何意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或许只是为了成全她。总觉得欠了她很多,可明明一直都是她在伤害他。
罢了,一切皆有因果。总有一天,他会明白原因。
见他这般模样,男子忍不住轻轻摇头。断魂,这天下间唯有冰血莲可治,他却将它给了她。她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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