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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趴我腿上。就这一句,足以让陆诚脑袋里天旋地转,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趴在父亲腿上?这样的亲密举动超过了他对父爱的想象——他来到陆家时已经十三岁,那么大的男孩子犯错受罚,自然是要自己找地方撑住,哪会被父亲按在腿上搂着打呢。
陆诚依旧愣着,没动没起身。
“我看你今天耳朵不大好使,每句话都得让我再重复一次。”陆千帆板了脸色,“你犯了小孩子都不该犯的错,自然要用教小孩的方式教——趴过来。”
陆诚大脑飞速运转,他什么时候犯了小孩子的错?可是一遍遍的反省自己回家以来言行都找不到答案,哪怕是在韩国时,他也从没有什么任性妄为的行为。
陆千帆措不及防地一脚踹在陆诚跨上,“我说不动你了是不是,过来!”
陆诚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平衡没有摔倒,咬着嘴唇蹭到了陆千帆身边,以极慢的速度俯下身来,被陆千帆又拽了一把,才将整个身子放在了父亲腿上。待他调整好重心,又努力用手撑着地,想减轻自己身体压在父亲腿上的重量。
“你倔什么,想挨手板了?”陆千帆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并不生气。“你再摸地,老规矩。”
“没……不是……我怕您累……”陆诚觉得自己舌头打结,话都不会说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是早有预见,打算以后都是这个姿势受罚,才不吃饭减肥的?”陆千帆并不急着动手,眼前儿子的窘迫也未能让他有一丝心软。
“我没……没不吃饭啊,回家这几天胖了好几斤呢……”陆诚委屈解释道。
“我不是说回家,在韩国的时候,你每天吃什么?一天吃几顿?”陆千帆一点儿也没有放过儿子的意思。
“吃……食堂啊。”陆诚心虚了,他嫌食堂人多等着浪费时间,学校里叫外卖也不方便,十天里有八天都是吃超市买来的方便速食,偶尔去外面的饭馆,说是改善一下也多因为有社交活动需要应酬,故而自认为真诚地补充道,“有时候也出去吃。”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想要试试撒谎的后果?”陆千帆冷了脸,可毕竟仍在过年期间,他也明白儿子苦衷,并未打算真的重罚,“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说,在外面一天天的都怎么吃饭的?难道现在让你说句实话,还得需要我一一举证?”
陆诚心惊,要是真让父亲举证,那别说是知道他不好好吃饭,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跟谁一起买了什么,只怕都会调查的一清二楚。可父亲难道真的会这般监视自己吗?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时候忙不过来,买点超市的速食……”陆诚垂头,腹诽道:不是您总说男人心里要有正事,不要只惦记着吃吃喝喝嘛。
“临走我怎么说的?”陆千帆严肃道。
“好好读书,TOPIC证书,学习、活动、社交都要做到最好……”陆诚回忆着父亲的训示,心中又有些愧疚。如果以后再有交换生过去,人家的报告比他做得好,那他就太给父亲丢脸了。
“那我说在前头的‘注意安全,吃好睡好,不要生病’那些,你都选择性屏蔽了?”陆千帆玩味的看着伏在自己膝头的儿子,这孩子心里要强,拼命起来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这毛病必须要扳过来。
陆诚心头一暖,父亲向来很少关怀这些生活细节,原来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爸我身体好,随便吃点不饿就行,就算生个小病也很快就能好的,您别担心。”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身体健康才能快乐成长,这是小孩子都应该明白的道理。仗着年轻把身子熬垮了,做出什么成就都没有意义,明白吗?”陆千帆的手放在陆诚背脊上,摸着儿子因辛苦而瘦削的身子。
“明白……不过有时候太忙,顾不上。”陆诚心放下了些,还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错处。
“爸给你压力太大了?”
“没有……”陆诚使劲儿摇头,“爸,我会安排好自己的时间。”
“好。最后二十下,给我记着。”陆千帆说着便抬手在陆诚臀上拍了一巴掌,凉了这么半天,皮肤表面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爸!”陆诚显然意外,身子不自觉地躲开了。父亲竟会用手打他,而且下手一点都不重。“爸您用皮带吧,这么打您手疼……”陆诚说着便要抽出自己的皮带递给父亲。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子这么糟蹋身体,做父亲的会无动于衷?我是手疼还是心疼,你不知道么?”陆千帆顿了顿,沉重道,“不过你一身骨血到底不是我给的,若是不想受,自己穿裤子起来吧。日后我不会再追究。”
陆千帆何其敏锐,他当然知道陆诚不只是怕他手疼,而是这样趴在腿上挨巴掌的惩罚实在是太过亲密,超过了这孩子在心里预设的父子之间的距离。既然儿子心里这般介意抵触,陆千帆自然就绝不会再勉强。陆诚已成年,就算是有一天不认他做父亲,既然自己早已给过承诺,就算再舍不得也会痛快答应。
陆诚也不是蠢人,当即明白自己的小心思早被父亲看透,心知自己拒人千里的态度怕是已经让父亲伤心。其实,他只是对这猝不及防的关心有些措手不及,内心深处从未有一刻抗拒陆千帆走进他的世界——恰恰相反,他是那么渴望陆千帆真是亲爸,他也幻想过无数次若他咿呀学语蹒跚学步时叫他爸爸,这个男人会不会也揉着自己的脑袋再抱抱他说,宝宝乖。可现在,他几乎要亲手毁了父亲疼爱他的所有希望。
“爸……”陆诚心里怯怯的,想认错,又觉得那一句话太轻。
“穿上裤子回去上药吧,以后注意身体。”陆千帆的语气不温不火,却是真正的拒人千里。
“爸…我不躲了…”那一双小鹿眼中霎时晕满了泪水,当他意识到自己拒绝了怎样求之不得的珍贵感情时,再也顾不得陆千帆时常教导的男儿有泪不轻弹。
吧嗒一声,晶莹的泪珠掉在了真皮沙发上,而后缓缓滑下,最终不见痕迹。紧跟着又是一滴,两滴,随之而来的,还有极力隐忍的抽噎。
陆千帆看着看着,突然就心疼了,也心软了。这个孩子,他宠爱的太少,又要求的太多。所谓的出类拔萃,不过是人前显贵人后受罪。这些年来,儿子屁股上挨了他多少戒尺呢,不让躲不让哭,动辄翻倍加罚,吓得这小子连求饶都不会。
而后的某一日,当陆千帆将陆诚交到他亲生父亲手中时,才知道这祖传小哭包在陆家这些年来忍得有多么艰难,也终将明白有些东西非亲爹不能给予。
“说你两句还真跟个小孩似的,哭起来没完了,该打。”一向好胜的陆千帆面对儿子的委屈示弱终于缴械投降,也不再计较他躲闪回避的态度问题,主动让步给了台阶下。“刚才的不算,二十下,你数好了。咱们可说好,再让我发现你不能保证一日三餐伤了身体,看我怎么揍你。”
陆千帆温暖宽大的手掌特意错开了陆诚臀上最重的伤痕,一下又一下地拍在了臀腿交接的嫩肉上。这里虽然皮肤敏感,可对于陆诚这样一犯错就挨戒尺和皮带的孩子来说,依然是无比温柔容易忍受的。
此刻被陆千帆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巴掌打得早就没脸没皮的陆诚,好不容易熬过了二十巴掌的“凌迟”,反复确认了父亲真的不再生气之后,果然如三岁小孩一般,“童言无忌”地斗胆质问父亲,“爸,您……查过我的消费记录?”
“傻小子,你不会以为我闲到监视你吧。” 陆千帆笑。对于律师而言,这些是最基本的取证套路,更何况陆千帆手下还有非常能干的专业团队。
“您是我爸嘛,就算监视,我也不会有异议的。”陆诚这话说得,明明是非常有情绪。
“监视你不用给他们开工资啊,你以为律所做事都不核算成本?我手下的精英什么小生意都接?”陆千帆忍不住又在儿子满是檩子的红肿屁股上拍了一下,忍住笑解释道,“中午跟一平吃饭,他说女儿抱怨你太忙,不好好吃饭都累病了,我就随口问问。本来只想随便敲打你一下,谁知道你这么别扭。”陆千帆看着眼前的大小伙子有苦说不出的囧样甚是受用,不禁想到他年幼时,必定也是个特别可爱的小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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