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向母亲解释，“妈，我现在头很晕，您就别掺和进来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林烟站在不远处，虽然听不到他们在交流什么，但是看江衍的表情有一种解释不清道不明的无奈，显然是和她同款头痛。

    舒梅顾及着还有林烟在等着，也不好多说什么，“留学的事情之后，咱们再好好谈谈，林医生还在等着你呢，快过去吧！”

    关于出国留学，舒梅也得知的非常突然，至于要去哪个国家选什么专业，有什么非出国不可的理由，她都需要好好了解清楚，毕竟出国少说都是半年起步，多则几年甚至不回来了，舒梅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在国内至少说有江家的名声在外，江衍不会出什么事情，也不会因为身体问题而被看低或是嘲笑，之前舒漾在英歌兰读大学时，江衍本来也是要留下读高中的。

    因为当时丈夫江东旭的想法，是想让江衍以后就留在英歌兰照顾那边的公司运营，舒梅是极力反对的，绝不同意孩子都丢在国外，所以后来舒漾留在英歌兰上大学，以及其中的一些缘由，江东旭都没再敢告诉过舒梅。

    但江衍还是被送去学校适应环境，男孩子中的氛围相较京城要差许多，经常抓住别人的痛点放大，并且用各种听不大懂的语言做出嘲讽的手势。

    那时如果说别人是三天两头打架，那么江衍就是一天打两三场架。

    江衍的性格也不会和家里说，遇到什么事情就自己闷着，或者自己解决，最后还是舒漾得知其中的事情后告诉家里，舒梅也不管老公江东旭同不同意，强行把江衍从国外接了回来。

    所以这次，江衍又要在外留学，舒梅心里是不放心的。

    江衍看向还在一边等候的女人，微微皱眉，林烟对他太执着了，他都已经说要出国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还在这里等着他？难道那话还不够混蛋吗？

    江衍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林烟，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去吧，今天我会找代驾，把你借给我的那辆车开回你家车库的。”

    既然做出了出国的决定，把话也说死了，那么现在就应该保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让一切回到正轨才对。

    林烟听着他嘴上说的一字一句，少年的红润薄唇微动，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生绝望。仿佛这几天他们较为和谐清静的日子，都是一场美梦与幻想，现在该到了清醒的时候。

    “现在已经到了连车都要请代驾帮忙还的份上吗？你就这么不愿意再和我有任何关系？”

    江衍平静的说道，“可能我的世界非黑即白吧。”

    之前给到林烟的那些感觉，好像确实是他太不负责任了，没有想清楚自己是否能够回应，就接受林烟对他的暧昧邀请，一切真的非常荒唐。

    可是人到那一刻总有不想清醒，宁愿陷落的时候。他的荷尔蒙开始战胜他的理智，江衍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情况，至少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

    “那在这之前的那段时间呢？”林烟眼底红的有些倔强，“就不是非黑即白了，那段时间就可以暧昧不清了吗？除非你承认你这几天都是在耍我玩。”

    江衍暴露在衬衫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林烟：“可你就是那么做的。”

    江衍一瞬不眨的盯着她，“那是因为我动心了。”

    他想了许多那些经典又过分的渣男语录，可是江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也并不擅长在林烟面前拿感情来说谎，最后还是坦然承认。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林烟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都仿佛凝固住了，魅惑冶艳的脸上错愕又慌张。

    她反应了好几秒钟，都没有办法相信刚才那句话，会是眼前这个嘴硬的男生口中说出来的。

    刚才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江衍真的再敢说出那种绝情的话，她就转身走人，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找难堪。

    只要江衍把话说的够狠，是真是假，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能够证明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可是就在她内心的防线绷紧到最极限的时候，江衍忽然又说出对她动过心这种话。

    她的心情就好像是过山车一样，甚至可以说是蹦极，反反复复的那种。

    林烟握紧了拳头，有种想揍他的冲动，“江衍，你这样不如折磨死我算了！”

    “今天搞暧昧，明天把人甩开，现在又谈动心了，江衍，不用任何人说，我也能够猜到你心里一定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和旗号吧！”

    “我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以后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被人诟病，会不会伤心？但是现在，没有任何外界因素的情况下，我被你拒绝，被你钓着，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你带给我的伤心和难过。”

    比起她25岁的年纪，好像本该年少轻狂的江衍，却变成了胆怯的那个人，就因为功能障碍有问题。

    江衍几乎快要被林烟说服，看来他的做法也并没有非常妥当，两个人各执己见，却谁都不肯妥协。

    “我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如果让你伤心难过了，对不起。但就像你说的，我才20岁，除了恢复身体功能以外，我还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赚钱。”

    “并不是你为了我留在京城，我就也会留在京城，你明白吗？我都没有任何打算为了你而停留，你又为什么要放弃你的前程？不要把一个男人当做你生命的全部，我姐现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林烟有点想反驳，她不觉得祁砚和舒漾经历完昏迷中那些事情后，会走不到一起，感情都是需要磨合的，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但是在这情况下，林烟等到了江衍的一句心动，她现在才不管江衍说什么屁话，这一句话就已经够她坚持很久了。

    林烟想把这件事情圆过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反正你都是为我好，那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纠缠着这些事不放了，你要去留学，还是怎么样也好，那都是你决定的事情，但是，请江同学以后谨慎接受我的好意。”

    江衍一听这话就知道，今天他说的这些又是白搭，但是少年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烦躁之意，反而多了丝丝暖色。他们缺乏的安全感，在性方面没有的能力和自卑，好像就需要不停的被肯定，否则他好像永远不知道该怎么放下心里的那根防线。

    江衍伸手摸了摸女人后脑勺的头发。

    林烟顿时心里拉响了警报，整个人崩的笔直。

    短短一秒钟的时间，少年的手就已经拿下揣回了口袋，林烟则是怔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江衍摸她脑袋了？！！

    虽然现在她和江衍能够有一点点的肢体接触，并不是什么怪事，可是这是江衍的主动行为，并且这个行为根本就不是在正常情况下会做的！

    这一秒钟中，天知道林烟在心里脑补了多少。就差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摸脑袋，江衍要是不和她说清楚，这件事情绝对没完！

    这个男的到底知不知道，他刚才说了些什么东西？现在又做出完全背离的举动。

    江衍只是很浅的笑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复杂，声音却格外的轻。

    “喜欢我，辛苦你了。”

    他哪怕知道自己从小家庭优越，也不觉得长大能够得到这么沉重的一份喜欢，上帝为他关了一扇窗，却向他敞开阳光大道，被这样一个好女孩深刻的喜欢着，是多么弥足珍贵的事情。

    他没有谈过恋爱，却也知道，暗恋是一种信念信仰，而追一个人是需要极其强大的勇气，更别说是女追男，还是追他这样一个备受争议的人。

    原本在江衍看来根本就不当一回事的病，在林烟的一点点影响下，现在他想要极力的治好，肆意张扬的他也有了想要改变的地方，和自卑脆弱的一面，而这一切都源于他想要变成一个正常人，在这个基础上去和林烟谈恋爱。

    江衍暗自坚定了要变好的决心，同时，他也希望林烟能够等到他那个时候，但这些话江衍并不会就这么随意的说出，然后留给林烟无边无际的等待。

    林烟已经为他承担了这么多，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由他来承担。

    M国。

    因为联系不上祁砚，霍父特意坐私人飞机赶来这边，就为了当面和祁砚把话说清楚。

    在电话里面，他看不到祁砚的表情，更猜不透祁砚的想法，他始终坚信，就算再怎么样，祁砚也是他的儿子，全天下就还没有，老子管不住儿子的道理！

    霍父坐上助理的车，“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霍老，都准备好了，给您放在后座的保险柜了。”

    霍父打开车内的保险柜取出文件，他将密封绳转了几圈，拆开把里面的文件抽出来看了看。

    “有了这份资料，我就不相信祁砚不会妥协！”

    助理有些担心的说道，“霍老，你让我动的手脚，会不会太明显了些？”

    毕竟手上的这份资料，虽然不假但是也夸大了其词，对于祁砚来说恐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霍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上面的数据真假根本不重要，只不过是为了震慑他而已，但所有的事件可都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过，在本质没有变的情况下，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么久，总算是找到他的弱点在哪。”

    办公厅。

    没有预约和身份证明的霍父，带着助理就想往里面闯，外面的保镖直接将两个人拦下，霍父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很快助理就利用自己吸引了保镖，霍父直接顺利进到办公室。

    外面吵吵嚷嚷，一进去他的好儿子竟然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抽烟，像是没有听见动静那般。

    看见他进来之后，祁砚也只是淡淡的吐了一口薄雾，“把门关上。”

    霍父带上门之后，走过来边笑道，“我还以为你真不在乎外面的情况，连自己父亲来了，都让人拦着。不过你这命令人的习惯可真得改改，我可是你老子，你不起来迎接我也就算了，竟然让我关门？”

    祁砚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并没有任何打算起身的意思，哪怕是坐着看向他，有一定的高度距离，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示弱，反而闲散的像是霍父在他面前罚站。

    “关门打狗有什么问题吗？”

    霍父把带来的文件用力的甩在祁砚面前的茶几上，指着他，“你！”

    “好啊祁砚，你他妈是翅膀硬了！我懒得在这里和你玩嘴皮子游戏，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舒漾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是不是她挑唆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祁砚阴冷的目光停在他脸上，来不及摁灭的烟，直接丢在烟灰缸里，男人一手拿起桌上的文件，起身往他嘴上扇过去。

    “啪”

    一声闷响下，文件的密封袋被甩开，纸张飞的到处都是。

    霍父不可置信的瞪着他，看着地上他准备了许久，却丝毫不被祁砚重视的文件。

    “祁砚，你竟敢打老子？！”

    说着，霍父就直接扬起巴掌，要往他脸上一巴掌甩回去，祁砚眼疾手快的钳住他的手腕，狠狠的往后一拧，咯吱一声清脆，“啊——”杀猪般的叫声在室内传开。

    霍父抬起头时，脖子被一道力量死死的掐住，祁砚眼底猩红的看着他。

    “在电话里为你那两个恶心的脏东西，开脱还不够吗？老子到现在才动他们，已经是看在你他妈播了个种的份上，给足了你面子！你还要到我面前来恶心我，牵扯上我的妻子，你他妈以为我祁砚是给你当孙子的？”

    霍父整个脸色变得涨红，他一边艰难的呼吸着，一边说道，“你敢掐死我，这文件里面的东西就立马会公布出去，这可是关于你那心爱的女人的，你就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