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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睡醒时是第二日的晌午,外头日光正好,撩开床前的帷幔,便有明亮的日光照进来。她醉得厉害,几乎将昨夜醉酒时的胡言乱语全忘了,唯有身上留下的痕迹,让她依稀能回忆起昨晚那些炽热的画面。
北歌下了榻,在房中转了转,又向浴房内寻了一周,未见萧放的身影。身上有些粘腻,她只得先寻了一件宽敞的大衣披上,走到门前,正要抬手推门,门却在外面被人率先打开。
北歌看着站在门外的萧放,她还未来得及开口,鼻子先被香味吸引住了,她朝他手中看去,只见鲜嫩的荷叶被青绿的叶茎围绕着包裹起来。
北歌知道那荷叶包裹着的沉甸甸的是香甜软糯的椰汁饭。
她昨日与萧放游船后寻了间当地特色的酒楼吃饭,吃饱了饭就沿着酒楼所在的市街散步消食,走了没多远,她便闻到了这香香的椰汁饭。
萧放见北歌着实想吃,便提议买来尝尝,可惜当时两人都吃饱了,这一整碗椰汁饭定是吃不下了,剩下的粮食只能是浪费了,北歌纠结再三,决定还是明日再来吃,反正她们要在江南住上好些时日。
诚言讲,闹了一夜,北歌方醒时,早已将昨晚的椰汁饭忘了,却没想到萧放竟早早的跑去为她买来,教她今日一睁眼就能吃到昨晚上心心念念的椰汁饭。
北歌心上甜甜的,口中的椰汁饭也甜甜的,她吃的朵颐,萧放与她说话时,她听得也模糊,答得更模糊。
萧放稍稍试探了提及了一下昨夜聊天的内容,见北歌毫无反应,竟稍稍放心下来,可转眼他自己又觉得疑惑,都说‘做贼心虚’,他坦坦荡荡的,又没做贼,心虚什么?
大抵是少年酸涩的心思,不好承认罢了。
大女齿北歌自从长安南下前便给身在南齐的北箫递了信去,简单的说了一下大周这边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问他现在愿不愿意回大周与她团圆。
北歌在信上隐瞒了自己受伤的事情,她给北箫写信时,也是自己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她怕北箫发现,怕北箫担心。
好在如今身上的伤大好了,北歌再见北箫心上便没了负担,她与北箫说,若是想来大周,她与萧放便在江南一边游玩一边等他。
北箫的回信送到北歌手上时,北箫已经从南齐京都出发了有三日余。
之前几月,大周陷入战火,书信不同,他身在南齐如何也联系不到办法,即便是穆哥哥想尽了各种法子,也不能知晓北歌的消息,那时北箫心急如焚,在南齐的日子可谓度日如年。
等他终于收到北歌的亲笔书信时,想也没多想,当日便收拾了包裹离开,他离开的匆忙,只与穆哥哥告别,等出了城门才想起,自己竟忘了与在南齐结交的朋友们打个招呼。
北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行程不歇的朝北赶路,他只想尽早见到姐姐。
北歌与萧放在江南一待便是十余日,江南的山水二人几乎都有涉足,当地特色的美食更是对北歌胃口。
终于在一日的清早,北歌等来了许久不见的北箫。
才几月未见,北歌眼见着北箫似乎又长高了,姐弟二人在客栈相遇,都不禁红了眼。
萧放适时的离开房间,给姐弟俩说话的时间。
“姐姐是认定他了吗?”北箫终是问出一直藏在心底的话。
北歌听了,依旧与往常一样,毫不犹疑的点头。
“是,我爱侯爷,侯爷也爱我,我想不到,若不与侯爷在一起的另一种可能性。”北箫听了叹气,他没忍住:“穆哥哥一直在等你,穆哥哥待你更好。”@“箫儿,有些感情,不是认识早晚,在一起的时日长短或者交付出的情感多少可以判定的,这说起来很复杂了,可有一日,当你遇到那个姑娘,你就会明白姐姐今日的感受。”北歌耐心解释,她能理解北箫的不理解,但她相信终有一日,北箫会真的理解她,感同身受。
北歌与萧放、北箫三人又在江南停留了几日,便启程回京,再过不久,就要迎接新年了。
灵后虽罪大恶极,但终归是萧启年的生母,出于萧启年这一层的原因,萧放在接到顺王的信,问今年宫宴如何准备时,决定一切从简。
从江南北上,一路不紧不慢的走着,半个月后,才回到了长安,却不想,进宫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萧启年两日前落水,冷冬的寒气浸体,才有好转的病情迅速恶化,如今高烧不止,情况危险。
一向闲散的顺王此刻也紧张起来,直在萧启年的寝殿外绕圈圈,殿内有叶老和御医院的一众御医轮番照顾着,裴绰听到消息也在昨日入宫,一直陪侍在一旁。
因萧放尚在路上,顺王和裴绰的意思是等萧放回宫再告知,他带着北歌南下带的人手本就不多,以免着急赶路出些什么不好的意外。
萧放和北歌回宫后听到此消息,连忙赶来了萧启年的寝殿,北歌直直奔入殿内,萧放则先在殿外向顺王仔细询问萧启年落水的情况。
按照顺王所言,是今年御花园湖面才结冰,是个糊涂奴才带着萧启年去御花园玩,让萧启年上了冰面,结果才结的冰层不承重,萧启年和那太监皆摔落水中,两人都不同水性,扑腾了许久才惊动路过的侍卫,被救了起来。
萧放闻言不禁蹙眉:“那奴才呢?”
“淹死了…”顺王叹气。
萧放听见那奴才淹死时,眉心更紧,他离宫也就才一个月,怎么就这样巧,一向听话的萧启年跑到冰面上去玩,领着他的太监不但一同落水,甚至身死若是萧启年也醒不过来,可真真是死无对证了。
裴绰瞧出萧放面色难看,开口缓和气氛:“承渊,你先进去看看陛下吧。”
萧放闻言目光落到裴绰面上,片刻才收回,他点头,转身入了殿内。
顺王这两日一直守着,不曾睡个好觉,如今萧放回来了,他也好松口气,被裴绰劝回去休息,顺王走后,裴绰独身留在殿外等候。
一会儿萧放从殿内走出来,看着还在裴绰,低低的说了句:“随我来。”
裴绰略有不解,还是乖乖跟在萧放身后,随着他走到一处四面开阔的僻静凉亭。@“承渊,有什么事?”裴绰四下看看周围,不知萧放领他到这要说什么。
萧放闻言,一时没有开口,他望着裴绰沉吟许久,眼见裴绰被自己瞧得越来越疑惑,终于开口:“是不是你?”
裴绰闻言一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待他对上萧放的目光,反应过来时,当即怒了:“萧放,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我要听你亲口说。”萧放会怀疑裴绰,并非是不信裴绰的为人,而是怕裴绰担忧萧启年日后会对他不利,所以不惜脏手为他消除隐患。
“我没有。”裴绰盯着萧放一字一句的说:“我答应你不会轻举妄动,你不点头,我就不会动。”
萧放听着裴绰的话,叹了口气,向他郑重道歉。
裴绰只骂了一字:“滚。”接着便出宫回府了。
要说裴绰不气是不可能的,可这气也就只是气气,气过了,第二日还是照常往宫里来。
萧放和顺王都不排除此事可能存在蹊跷,但是不是真的意外,谁也说不准,如今只能看天意,等着萧启年能够醒过来。
萧启年好好的时候,虽在政务上帮不上什么忙,但大周到底是有国君的,如今萧启年昏迷在榻,大周似乎群龙无首,再加上刚刚经历过战事,大家不由人心惶惶。
顺王与几个肱骨大臣商议,让萧放为摄政王,先代陛下管理朝政。
此法一出,除了萧放本人,众人皆无异议。
按照萧放的意思,便是顺王为摄政王,反正之前的大多朝政也是由他处理的。
没想到,这次顺王竟先他一步,将他推到了摄政王的位子上,萧放私以为,定是自己前一阵带着北歌在江南游山玩水刺激到了顺王,所以他此番才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将摄政王这么大的担子丢到他肩上。
其实让萧放为摄政王一事,并非单单是顺王“报复”的私心,其实纵观各个条件,萧放是全国上下独一无二最最合适的人选。
且不论他个人的才能,便是他手下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幽北亲军,除了萧放,现在又有谁更有实力来统领全国呢?
顺王虽长在辈分上,可是动荡乱时,这些资历辈分,哪里有兵马更有说服力呢。
萧启年身体好时,萧放能懒则懒,如今萧启年一病,中央不稳定,一旦萧启年昏迷病危的消息传出去,且不说国中地方各郡的各种心思,便是外面那些邻国,又有谁不虎视眈眈大周这块肥肉呢。
萧放了解期间利弊,既然那些大臣一致推荐,他暂时接下来也无妨。
顺王以萧启年的名义拟了旨,拜萧放为摄政王,统领全国大小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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