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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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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歌看着‘嘭’一声在眼前重重关上的大门,一颗心不由颤了颤。

    她与贺穆在浅水那三日,虽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但落在外人眼中,尤其是裴绰这样一向不待见她的人眼中,一定不会觉得是什么光彩事。

    裴绰的话像一颗刺深深埋入北歌心中,她滞留南齐这三日,他既然知晓了,那萧放会不会也知晓了?萧放会如何想?他肯定比裴绰更失望、更气愤。©北歌呆站在城府门前,腰牌被裴绰收走,她一时不知该去哪。

    临行前,贺穆有意多给她带些银两傍身,可她总觉得亏欠贺穆已经许多,贺穆虽是皇帝,这些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可她不想再多欠一分一毫。

    她来寻萧放时,只看到了前方,根本没有想到留意后路。北歌从城府门前的台阶一级一级走下,她走到马儿前,抬手摸了摸它光亮的毛发,正欲翻身上马,就听身后一声惊诧的呼唤:“北歌?”

    这声音北歌熟悉的紧,她连忙转头看去,便见白温之携着侍女从长街上走来。

    白温之今早用过膳,便带着云桃去市街上采买酿酒的食材,晌午回府时,远远的就瞧见府门前一抹颇为熟悉身影,白温之怀疑自己眼花,疾步上前,待近了,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不由欣喜出声。

    北歌见到白温之不由双眸一亮,一时惶然无助的心慢慢有了着落。

    “真的是你,歌儿你回来啦。”白温之小跑到北歌身前,不禁牵起她的手,上下打量:“是不是路上没休息好?”她见到北歌眼下淡淡的青色,有些心疼的问道:“怎么不进府。”

    北歌一时不知怎么开口说她被裴绰拒之门外,进不进城府于她来讲并非最重要的,她只想快点见到萧放:“你知道…侯爷在哪吗?”

    白温之闻声不由顿了顿:“…侯爷前几日就带兵去了前线。”她想了想又说:“我听人说你带着箫公子回了南齐,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只是回去处理些事,回来的晚了些。”北歌心头闷闷的,萧放肯定也以为她是对他用了缓兵之计,一入南齐就再不回头。

    “那我如何才能找到侯爷?”

    北歌下定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她再也不会回头,不会放弃,一定要亲眼见到萧放,有什么误会,哪怕他不愿见她,她都要向他说清楚,解释明白。

    “这我不清楚,”白温之拉着北歌的手就欲向府中走:“等寒之回来,我们问问他。”

    北歌却脚步一顿,她不想让白温之为难:“…我方才敲过门了,裴绰不会让我进府的,我还是寻个客栈住下吧。”

    “裴大人?”白温之有些意外。

    “嗯,”北歌想了想解释:“我们之间或许有点过节。”

    “没关系,城府很大,侯爷将整个西苑都给了我和寒之,你与我同住一间房就好。”白温之继续拉着北歌走,顺便吩咐云桃牵马。

    “现在是战时,我方才去市街,白日里人都极少,你一个姑娘,怎么能独自住客栈。有什么过节,要将你一个姑娘拒之门外,这裴大人平日里看起来也不像是小心眼啊。”

    北歌自认没做过什么得罪裴绰的事,只是他与萧放兄弟情深,大概是在替萧放鸣不平吧。

    北歌随白温之入了府,在去往西苑的路上,好巧不巧的撞上了裴绰。

    裴绰眼见到北歌,不禁嘴角抽搐:“谁许你进来的。”

    白温之俯了俯身,正欲开口解释,便被北歌拉住,她眼见北歌走上前一步,挡在她的身前:“这里是洛阳城府,不是京中裴府,我想裴大人还无权赶我走。”

    “这里属于侯爷,我只听侯爷的命令,若侯爷下令赶我走,我片刻不会停留…还有,我的确错过了与侯爷约定的日子,但我在南齐多停留的几日里,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侯爷的事情。”

    “裴大人既然着人去调查了我,自然也清楚。”

    “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我想裴大人活至今日一定也体会过,又何必咄咄相逼。”

    “我知道裴大人与侯爷的感情比某些亲兄弟更胜,你关心侯爷无错,但你不能决定我的去留,更不能左右我与侯爷的未来。”

    “那块腰牌,你不还给我也好,我会再寻其他方法去找侯爷。”

    裴绰听着北歌这一番话,从嘴角抽搐变成眼角抽搐,话都让北歌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好啊,你去找吧,找到了也要看萧放还愿不愿意要你。”裴绰冷笑笑,转身便走,从北歌那处夺来的腰牌还悬在腰间。

    北歌闻言,身子猛地一僵,她瞧着裴绰的身影渐远,许久动不得。

    裴绰背对着北歌向前走,他迫使自己的背影走得潇洒,腰间的令牌随着他双腿的走动不住的来回摇摆他可不敢把腰牌还给北歌,若真让她找到了萧放,他还真没办法确保萧放那傻子不上钩,不动心。

    裴绰的话说的有些有些难听,白温之立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怕北歌尴尬,她看着北歌僵住的身影,不由心疼,方才他们之间说的什么约定期限,她有些听不懂,也不清楚北歌和侯爷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她只能轻轻搂住北歌的肩,默默安慰她。

    北歌感受到白温之的怀抱,不由侧头对她笑笑:“多谢,温之。”

    白温之微笑着摇头,她笃定出言:“其他的事我看不出来,但有一点我能肯定,侯爷心中是有郡主的。”

    北歌闻言笑着轻叹了口气。

    大素大北歌随白温之在西苑住下。

    她从白温之那得知,萧放将裴绰和白寒之留在了后方,他则亲自带着连祁等大将发兵长安。

    北歌庆幸,萧放没单单留裴绰一人,否则现在等着她的就是露宿街头。

    白寒之一早带兵去巡视了城防,日落十分才归,他在西院见到北歌时不禁一愣。

    “寒之,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送郡主去前线?”

    “郡主想去前线?”白寒之意外看着北歌,想了想填了句解释:“如今这最后一役,必然艰难,凶险万分,在下以为郡主还是留在城府等侯爷归来,最好不要冒险前去。”

    北歌自然知道,此役不同以往,灵后必然费尽心机来抵抗萧放的大军,这样艰难的时候,她不想留在被庇护的后方,她想陪在萧放身边,即便她没办法上战场杀敌,也想尽些绵薄之力,洗衣做饭、

    照顾伤员,她都可以去做。

    曾经,她只想借着萧放的羽翼,达到她想要达到的目的,如今经历过种种,她虽知萧放羽翼庞大坚韧,但依旧是血肉之躯,会受挫会受伤,她不想再躲在他的羽翼下,她想站在他的身后,做他的依靠。

    “我知道,我不会给侯爷添乱的,我只想能陪在他左右,尽些绵薄之力也好。”

    白温之站在白寒之身后,见他沉思的模样,不由抬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握了握:“寒之,你想想办法帮帮郡主。”

    白寒之侧头看去,见白温之目光恳切。

    “若你随侯爷去了前线,我也一样会想办法随在你身边,你也同样会想有我在身边对不对?”

    白寒之想反驳,他的确舍不得与温之分开,可更不愿她深陷危险之中,想来若是侯爷,也会一样。

    “郡主莫急,这事还需再想想办法。”

    “好,那就拜托白大人了。"

    “郡主客气。”白寒之抬手一礼。

    晚膳已经备好,白温之命云桃去传膳,顺便加副碗筷。

    饭菜刚端上桌,北歌几人也才净了手,还未等动筷,便听门外有小厮求见。

    白寒之命人进来,见来人是裴绰身旁的小厮,不禁多生了几分在意:“什么事?”

    “大人…我家大人接到了前线的消息,请您快些前去议事。”

    “前线怎么了?”北歌不由紧张的抢先开口。

    那小厮看着开口的北歌一愣,还是答:“前线好像出…出事了。"

    @白寒之闻言连忙放下筷子起身,与他一同起身的是北歌。

    “我和你一起去。”白寒之一转头,就对上北歌急切又恳求的神色。

    “那我也陪着郡主一起去吧。”白温之想起白日里裴绰对北歌的态度,她若跟着一路前去,裴绰应该就不会借着北歌是女子的身份,找借口不许她参与。

    白寒之看着起身的北歌和白温之,一时犹豫。

    就听那旁的小厮催促道:“白大人,您快些决定,情况紧急,我家大人还等着您呐。”

    白寒之只得点头:“好吧,一起走吧。”

    三人由小厮领着,一路去往裴绰的院落。

    裴绰正等在屋外院中,急得来回踱步,眼看跟在白寒之身后一同前来的北歌,不由眉头一蹙:“你来做什么?”

    “侯爷怎么了?前线到底出了什么事?”北歌如今无心与裴绰拌嘴。

    裴绰也知此刻不是与北歌计较的时候,虽然不悦,还是将手中的线报递给了白寒之,开口说道:“连祁递来消息,灵后私自动用了先帝留给陛下的亲卫军,亲卫军上下万人,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先帝曾下过遗诏,此军卫只能为陛下所用,且一定要待陛下成年之后。”

    “如今陛下病重在榻,亲卫军却突然出动,不用想也知是戚白琬和中书令所为。"

    “萧放南下,本就是为了清君侧,他期初无意与亲卫军交锋,可亲卫军被灵后所控,与京畿军队联合起来,昨夜将他和所率的前锋军围困。”

    “连祁在外几次带兵突围不成,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只怕在耗下去,萧放就要有危险了。”

    裴绰面色沉重,看信的白寒之脸上也皆是阴沉。

    北歌更是在听到裴绰所言时,几乎整个小脸全白了。她只觉得自己四肢发僵,险些有些站不稳,好在有身旁的白温之搀扶着。

    “该怎么办?”北歌一回过神,便焦急询问。

    裴绰闻言白了北歌一眼:“我现在能想到怎么办,会叫你来烦我?”

    北歌闻言不语,她不想与裴绰进行无意义的争执,她现下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能救萧放上。

    白寒之见众人站在庭院也不方便,这城府内留人颇多,也怕人多眼杂,便开口提议先入房中,慢慢商议。

    裴绰点头,命下人上茶,几人入了房中。

    北歌从白寒之手中接过信,将连祁的话前前后后看了数遍,每一个线索都不放过。

    亲卫军是先帝,也就是她舅舅留给陛下的,这一点她很早就知道,父亲在时,调令亲卫军的虎符是由父亲掌管的。

    先帝不放心戚家,特意留下这支军队,为陛下防身所用。先帝原以为有父亲在,戚氏不会太过猖狂,可他没算到自己的继皇后,是这般狠辣的人。

    如今亲卫军落入灵后手中,别说护幼帝周全,反倒变成了一把利刃,悬在幼帝的喉咙上。

    现下若是想要救萧放,必须要从灵后手中多回亲卫军,只要亲卫军撤退,京畿留下的残军,就变得不堪一击。

    北歌思及,从线报上抬起头,看着在座的各位:“只要能将亲卫军的兵权收归于陛下,侯爷就能得救。”

    “这还用你说?”裴绰扯了扯唇角,冷笑着反问:“小皇帝才多大,他懂什么兵权,全听他母后和外公的,想让他收回亲卫军,你还得等上十年。”

    “我自然知道让陛下自己收回兵权的可能性不大,但我们可以帮他收回,先帝留有遗诏亲卫军在陛下成年之前不可用,只要陛下在亲写一封诏书召回亲卫军,二者互为佐证,亲卫军就不必再被灵后要挟。”

    “灵后干政,残害忠良,戚氏一族在京更是只手遮天,完全不将陛下放在眼里,想必早有许多忠贞之士为之所愤,他们心中虽恨却不敢有所作为,一定是顾忌陛下年幼无法亲政,只要陛下写下这一份诏书,让天下仁人志士看见,陛下并非傀儡,自会有一大批人像侯爷一样奋起反抗,清君侧,恢复朝廷清明。”

    北歌话落,白寒之不由随着点头,裴绰闻言也沉默了默,半晌哼声道:“你说得好听,那要如何才能让小皇帝亲写诏书呢?”

    “派人进宫,劝陛下写。”

    “进宫?谁进?两军交战,一旦进宫被抓了,必死无疑。”裴绰冷笑,他肯定是没办法进宫了,他原先是宫里的常客,别说灵后认识他,宫里稍微记性好点的宫女都认识他,说不定还得跑来一些缠着他要香脂。

    白寒之也进不得,他倒是面生,只是想入内宫得先净了身才行。如今最妥帖的办法是派个可靠的女人装作宫女入宫,派谁去?北歌吗?她敢吗?若是被灵后发现了她,少不了将她五马分尸宰了去。

    北歌望着裴绰嘴角不屑的笑意,他话音未落,她便毫无犹豫的开口。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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