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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歌闻言慢慢抬起头,她对上萧放沉冷的目,缓缓从地上起身,绕过长案,在萧放身侧跪坐下。萧放转头,他瞧北歌眼底的泪,眯了眯眸,问道:“他既不远千里来寻你报恩,何不随他去南齐,离开这待你不善的大周。”
北歌听着萧放的问,心头一顿。来见萧放之前,她大概猜测过萧放会质问些什么,比如她与贺穆是如何相识,此番再见面是何时相认的,是在他遇刺之前还是遇刺之后,再如贺穆带人夜入山庄,她可事先知情北歌将这些问题都事先想好答案,打算等萧放逐细盘问时,她即便做不到滴水不漏的回答,至少可以让萧放相信,她并无欺骗、伤害他的心思。
只是北歌没想到,萧放开口的第一句,竟是询问她为何不同贺穆离开。
她没有随贺穆离开,一来她对多年未见、突然出现的贺穆心存疑虑,她并不相信贺穆。二来她苟活至今,无非为了报仇,贺穆身为南齐人,大周的国事他无法插手,即便贺穆当真有能力举南齐之兵,替她攻入长安,杀了灵后报仇,那她所作所为如同引狼入室,与卖国无异。
父亲前半生,戍守大周南境,寸土不让,她若引南齐之兵替父亲报仇,父亲前半生的岁月与功绩都将成为一纸笑话。
不随贺穆离开,无关任何情分,只是她知道,贺穆于她无益。
“妾是侯爷的人…侯爷在哪,妾便在哪只要侯爷不厌弃妾,妾此生只想追随侯爷。”北歌眼中的泪不止,缓缓的落下来,在艳丽的容颜上落下一道浅浅的粉痕。
萧放听了凉凉一笑:“追随本侯?”“和安,本侯记得在教坊司那晚,你说你只想为你父王报仇只是你若看错了眼,本侯没那般本事,你当如何?你之前在本侯身上所做的种种,岂不辜负了?”
北歌闻言,心上一寸寸紧迫起来,她听懂了萧放话中的含义,诚然,她这般讨好萧放,无非为了先依附其存活,日后萧放真能成帝王之业,她也唯求手刃灵后罢了。
萧放是聪明人,此种交易于他来说有利无害,他何必出言挑明,计算她的得失。
北歌心下飞快思索,萧放是忌惮她有利用之心?不甘被她图谋算计?还是觉得她留在他身边心思不纯?北歌从前只把自己与萧放的关系想成了简单的权色.之交,如今恍然警醒,萧放是上位者,他想要不仅仅是她的身子,是身与心皆臣服于他。
北歌自认猜懂了萧放的心思,她望着萧放连连摇头:“妾自知人微,任谁都可以欺凌轻贱。妾也承认,在教坊司初遇侯爷时,妾是走投无路只求侯爷肯怜惜,留下这条命。”
“可自妾来幽北后,侯爷不仅善待妾,妾被人劫持,是侯爷不顾自身安危相救,妾走丢,也是侯爷命人日夜找寻,甚至为了妾,亲自去寻何铮,不惜与他那等小人结怨自父亲去后,无人肯待妾这般好,妾并非无心之人,早在心中立誓,只要侯爷不弃,妾必死生相随为报。”北歌说着,她跪着用膝盖向萧放走近几分,她抬起小手轻轻拉住萧放的衣袖:“妾怎会随别人离开,妾只想一直留在侯爷身边妾什么都愿意给侯爷,只求侯爷别不要妾。”北歌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只剩点点哭声。
萧放低眸,看着北歌两指轻轻捏在他的袖口上,不敢用力,也不敢多捏一寸,只怕惹了他的不快。
萧放想得到,这套说辞,极有可能是北歌说出来哄骗他的,至于她心底究竟有几分真,他无从得知。
萧放抹了抹北歌面上的泪,随后轻抬起她的下巴:“你该庆幸你有张会哄人的嘴。”
北歌闻言,美眸轻颤了颤,她说的无比诚恳:“妾无心骗侯爷,只求侯爷别生妾的气。”
萧放收了手,他正身拿起笔,继续批改折子。
北歌便一直跪在萧放身边,她看砚中的墨不多了,移身到长案前,替萧放研磨。
萧放批阅完手边的折子,他落下笔,瞧了眼仍笔直跪着的北歌:“不必跪着了,自己折腾自己。”
北歌闻言一顿,接着慢慢坐了下去:“多谢侯爷。”
“药喝了吗?”
北歌眉心微动,她想起那夜,初在将军府醒来后,用膳之前,侍女端了碗汤药给她。北歌猜得到那药的功效,她该庆幸萧放想得周全,直接赏了她,不必她四处费心寻买。
北歌垂下眸:“妾喝了,妾以后也会乖乖喝药,不给侯爷填麻烦。”
萧放听着北歌的回答,蹙了蹙眉头,他淡淡应了一声,随后从长案前起身,他看了眼仍跪坐在地上的北歌,伸出手。
@北歌见萧放伸来的手,她抬手将小手搭上去,被萧放握住,拉她起身。
萧放握着北歌的小手半晌,开口道:“在营中老老实实等本侯回来。”他话落,松开北歌的小手,未再看她,转身一路大步出了帅帐。
北歌立在原地,她望着萧放的身影消失在帅帐门前,她慢慢走到矮榻前坐下,怀中紧悬着的一口气落下,忽觉身子疲惫不已。
*@北歌以为萧放会晚些回来,她一直等到很晚,等来的消息却是萧放带亲军归京了。
前些时日,她因何铮的追杀走丢,萧放带兵直入何铮府上,事后被何铮连上三道奏折弹劾,灵后因此抓了萧放的把柄,召萧放回京问责。
北歌听着兴平忧心不已的话,在坐榻上愣了许久,她想起萧放走时,对她说的那句‘等本侯回来’。他那时已经知道,灵后要召他归京,他明明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被灵后抓了把柄,却还是在临行前瞒了她。
萧放原是早早选择信了她。
若他不想护她,事情本因她而起,他大可杀了她,将她的人头一路送回长安,送给灵后,免他亲自回京,历一趟险。
北歌突然明白,萧放为何今日将她召回军营,将军府防卫松散,不及这重重军营可护她周全。
萧放带着亲军,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十日后抵达了长安。
早有宫人在城门关等候,萧放先请归府沐浴卸甲,再入宫觐见。
回到北侯府后,连祁寻出最上等的软甲,在萧放登上马车前,终是忍不住捧上前:“侯爷,属下怕"
“私自戴甲,等同谋反,你是想本侯亲自给她送上罪名吗?”萧放淡看了一眼连祁,大步登上了马车,一路朝皇宫中去。
萧放先去承德宫面见过幼帝,随后被灵后召入了上阳宫中。
上阳宫外戍守着两排整齐的侍卫,萧放被陈尚宫引着,走上殿前的数十及台阶,陈尚宫替萧放推开殿门,留在了殿外。
萧放侧眸看了看驻步在殿外的陈尚宫,淡蹙了蹙眉,随后向殿内走去。正殿无人,萧放立在正殿中央站等了许久,不见任何人影,萧放正欲转身离去,便听正殿之后,寝殿中传出来的女子嗔怪的娇声。
“北侯,你是木头不成?本宫在寝殿,你进来。”
萧放听清楚灵后的声音,他站在原地未动,冷清开口:“臣乃外男,不便进太后寝殿。”
萧放话落,寝殿内传来几声娇笑声:罢了,你不解风情,本宫亲自出来迎你。”
萧放听见珠帘碰撞的细碎声,随着一股愈渐清晰的幽香,正殿硕大屏风之后,走出一个婀娜的身影。
萧放瞧着戚白琬这一身衣着,眯了眯眸。
戚白琬一袭轻薄的青色纱衣,衣下年轻的身段约隐约现,乌鬓之间金钗两点,她倚在屏风侧,笑看萧放:“承渊,你总算肯来见本宫了,你还想生本宫的气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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